松風堂賬房的余燼還在 啪作響,宋明允踩過一塊燒得蜷曲的房梁,靴底傳來焦木碎裂的聲響。
他袖中銀勺被火烤得發燙,貼著手腕像塊烙鐵——這是系統上個月獎勵的宋代驗尸工具,此刻倒成了翻找證據的趁手家伙。
"大人,這兒燙!"張老三舉著濕帕子要攔,被他側身避開。
宋明允半蹲在灰堆前,銀勺尖輕輕撥弄著炭塊,火星子沾在青衫下擺,他也渾不在意。
直到勺頭磕到個硬邦邦的東西,他眼尾微挑——半塊巴掌大的木牌,邊緣焦黑,中間刻著的"寒門特供•秋闈專用"八個小字卻清晰得扎眼。
"張頭!"他捏著木牌起身,袖口帶起一陣灰,"去東邊那堆碎磚里找,仔細翻。"
話音未落,那邊傳來" 啦"一聲。
張老三蹲在燒塌的案幾殘骸前,手指摳住塊紙片邊緣,指節因用力泛白︰"大...大人!
您瞧這個!"
宋明允兩步跨過去。
紙片上的墨跡被煙火燻得發褐,卻還能辨認出三個名字︰周小禾、林阿牛、陳二狗。
最末尾的"陳二狗"字跡歪斜,像是被人慌亂中補寫的,筆鋒頓處還暈開團墨點,像滴沒擦淨的血。
"好個松風堂。"宋明允把木牌往懷里一揣,目光掃過仍在冒煙的賬房,"專給寒門學子換毒墨,倒還立個功德牌坊。"
"宋縣令好雅興。"
陰惻惻的聲音從斷牆缺口傳來。
趙崇穿著月白杭綢衫,腰間玉佩在晨霧里泛著冷光,偏生臉上掛著笑︰"墨汁有毒?
你們拿得出證據?
這些灰燼能證明什麼?"
宋明允轉身,銀勺在指間轉了個圈。
他看見趙崇靴底沾著新泥——松風堂後巷昨晚剛下過雨,這會子能沾上新泥的,必是天沒亮就往火場趕的人。
"趙東家急著報官,倒比我這縣太爺還積極。"他歪頭笑,"我就好奇了,好好的賬房怎麼會半夜失火?
難不成是賬本自己長了腿,要投火自焚?"
趙崇的嘴角抽了抽,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袖口金線︰"是灶房火星子飄過來的意外,我已著人去府里報了——"
"報你娘的意外!"
炸雷似的喝罵驚得檐上殘瓦簌簌往下掉。
劉捕快押著老周從偏門進來,老周膝蓋砸在焦土上,濺起一片灰︰"趙少東家!
你逼我換墨的時候,怎麼不說這是意外?
你說"用了就能贏",說我不換就把我兒子沉進護城河!"他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鼻涕糊在下巴上,"宋大人,我、我願意作證!"
趙崇的臉"刷"地白了。
他望著老周顫抖的手指,突然撲過去要捂對方的嘴,卻被劉捕快一鐵尺攔在半步外︰"趙公子,這會子急了?
晚了!"
宋明允摸著下巴看這出戲,直到趙崇被按在斷牆根,才慢悠悠踱步過去︰"老周,你早該說的。"他蹲下來,從懷里摸出塊桂花糖——這是今早出門時廚房塞的,"你兒子昨兒在縣學念書,我讓王捕頭盯著呢,好得很。"
老周抽了抽鼻子,糖紙 響︰"我...我就是怕..."
"怕就對了。"宋明允拍拍他後背,"現在不怕了?"
老周把糖塞進嘴里,甜意漫開時突然梗著脖子喊︰"不怕了!
我兒子要是知道他爹幫著毒殺寒門學子,能拿掃帚抽我!"
"好樣的。"宋明允站起身,沖劉捕快點頭,"去松風堂庫房,找夾牆。"
松風堂庫房的夾牆藏得不算妙。
老周抹著眼淚指了指牆角那尊關公像︰"趙東家說這像鎮財,可上個月我擦灰時,看見底座有道縫。"
宋明允推開關公像,牆縫里果然露出個半人高的暗格。
他伸手一探,摸出塊墨錠——烏木色的墨身,底部用細刀刻著"寒門專供"四個字,還沒來得及磨掉。
"張頭,拿銀勺。"他接過張老三遞來的工具,在墨錠上刮下點粉末,系統提示音在腦海里炸響︰"檢測到烏頭堿殘留,濃度0.3。"
"和陳二狗指甲里的墨漬一個味兒!"張老三湊近聞了聞,猛地退後兩步,"乖乖,這哪是墨,是穿腸毒藥!"
"走,回縣衙。"宋明允把墨錠往袖中一塞,轉身時正撞進個帶著墨香的懷抱。
"大人!"
林阿牛攥著支破筆站在庫房門口,筆桿包漿的地方被他捏得發亮。
他眼眶通紅,喉結上下滾動︰"陳二狗走的時候,手里還攥著這支筆。
他說...他說要替我磨墨,等我中舉那天,用這支筆寫謝恩帖。"他突然跪下來,額頭抵著青石板,"我要替他考完秋闈。
我要讓天下人知道,寒門子弟不是任人宰割的螻蟻!"
宋明允望著他背上補丁摞補丁的舊衫,突然想起陳二狗尸檢時,指甲里嵌著的墨漬——那是對功名最狠的渴望,也是最毒的陷阱。
他彎腰把林阿牛扶起來,指腹擦過他臉上的淚痕︰"好,我讓你親眼看著,他們拿什麼毒你,我就拿什麼砸穿他們的狗腦子。"
衙役的銅鑼聲從街上傳來。
宋明允踩著晨露往回走,袖中墨錠硌得手腕生疼。
他轉頭對張老三說︰"把松風堂這三年的墨錠都收了,按批次碼在公堂。"
"大人要做什麼?"張老三撓頭。
宋明允摸出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嘴角往上翹︰"讓他們看看,墨里藏的到底是功名...還是殺人的刀。"
暮色漫進公堂時,張老三抱著幾大箱墨錠進來。
宋明允盯著那些烏木色的方塊,銀勺在掌心敲出輕響。
他知道,等明早太陽升起,這些墨錠會被磨成漿,在白紙上鋪展開——到那時,誰在墨里下了毒,誰又在毒里藏了刀,自會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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