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盯著她，心里暗暗注意著她的動作——這女人的手指明顯顫得厲害，但眼神卻還在死撐，甚至刻意避開他的視線，不想讓他看出她的狼狽。
“垃圾別留在院里，自己拿去扔遠點。”徐峰又補了一句，聲音壓得很低，卻清楚地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
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有人搖頭嘆氣，有人冷笑出聲，那些細碎的議論像一條條毒蛇，纏繞在賈張氏的脖子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低著頭，拎著那包腥臭的垃圾，手臂發酸，腳步卻很快——她只想盡快逃離這個像刀架一樣的場子。
徐峰目送她走遠，心里並沒有松口氣，反而隱隱覺得這事不會就這麼了結。那女人的眼神臨走前閃過一絲狠意，像是在暗暗記下這筆賬。
徐峰剛收拾完井台旁的那點爛攤子，雨停了，天邊露出一條灰白的縫，院子里的空氣混著潮氣和未散盡的腥味，還透著股悶。
他正打算回屋擦擦身上的雨水，忽然听見院子中間傳來一聲驚呼——聲音尖銳、急促，像有人被什麼嚇到了。
“哎呀——我的腿——”那聲音帶著熟悉的沙啞。
徐峰一愣，立刻循聲望去，只見聾老太太整個人歪倒在地上，手里的拐杖滾到一旁，臉皺成一團，顯然疼得不輕。
“哎喲，這怎麼摔的？”圍觀的人慌忙跑過去，有人扶她，有人蹲下檢查她的腿。
徐峰皺著眉走近，視線下意識掃向她倒下的位置——就在通向東廂房的小道上，那地方本該平平整整，可此刻的青磚之間卻多出一個淺淺的坑，坑口鋪著一層濕泥，上面還隨意撒了幾片落葉，看起來像是天然的積水窪地。可徐峰一眼就看出，這是故意挖出來的。
他的心“咯 ”一下，腦子里閃過昨晚的畫面——他回來時似乎見過一個背影在那邊徘徊，可當時天色暗，他沒細看。
“老太太，您慢點，我看看傷著沒有。”徐峰蹲下來，伸手替她檢查腳踝，果然已經紅腫起來。聾老太太疼得直吸氣，嘴里嘟囔著“我就走自己家門口這條路，哪知道有這坑，差點沒命摔進去！”
“這地方誰弄的？”人群里有人怒聲問，“院里這麼多人來往，這不是害人嗎！”
徐峰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捕捉到了一個稍縱即逝的細節——站在人群外側的賈張氏，眼神一閃，隨即低下了頭，嘴角還微微抽動，像是在忍笑。
那一刻，徐峰心里基本確定了——這是有人故意設的陷阱。
他慢慢直起身，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股冷勁兒“這坑不是今天剛有的吧？”
有人搖頭，“早上還沒看見，可能是中午下雨的時候被泥蓋住了。”
“中午下雨……”徐峰眯了眯眼，心里已經在拼湊時間線——雨下得正急的時候，大家都在屋里躲雨，院子里沒什麼人走動，倒是有那麼幾個人出過門。
他忽然轉向賈張氏，語氣帶著試探“中午你去哪了？我記得你還打著傘往這邊走過。”
賈張氏臉色一僵，立刻反駁“胡說八道，我去前院找人借個勺子，怎麼就成我挖坑了？你自己別在這血口噴人！”
徐峰盯著她，沒有說話，只是低下身伸手去掏那坑里的泥巴——指尖很快摸到一截木棍，頂端削得很整齊，顯然是用來支撐掩蓋物的。
他抬起那根木棍，甩掉泥巴，冷冷開口“老太太摔的地方，不是自然塌的。有人特意動過。”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立刻開始議論，有人懷疑，有人側目。
賈張氏被這麼一圍，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可她依舊硬著脖子，“反正不是我！你想栽贓我也得找個證據！”
徐峰心里暗暗一笑——她這話，倒是無形中承認了自己知道這事的性質。只不過，他並不打算就這麼揭穿，而是打算把她逼到不得不露出破綻的地步。
他看了眼聾老太太，沉聲說“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老太太，你放心，我會查出來是誰干的。”
院子里瞬間安靜下來，空氣像是被拉緊的繩，隨時可能崩斷。
徐峰心里清楚，如果他繼續順著這個勢頭追下去，很快就能逼賈張氏露出更大的馬腳。
徐峰站在那口“有坑”的地方，手里還握著那截帶泥的木棍，眼神似笑非笑，像一把藏在布里的刀。
院子里的人雖然沒一個敢說得太絕，但那種懷疑的氣息已經在空中彌漫開來，像潮濕的霉味，黏在皮膚上。
賈張氏嘴硬，可臉色僵得厲害。她眼神飄忽，不敢直視徐峰，手指還在下意識搓著衣角。徐峰看在眼里，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天不能讓這事不了了之。
“既然有人說不是自己干的，那就好辦。”徐峰緩緩開口，語調不高，但足夠讓周圍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知道，這種坑，踩上去泥會粘鞋底。咱們看看誰的鞋底跟坑里的泥一樣，不就明白了？”
他這話一出，人群里立刻響起竊竊私語。有人露出好奇的神色，有人低頭看了看自己腳底。
賈張氏猛地抬頭，聲音尖了半個度“憑什麼搜我的鞋？你算老幾？想冤枉我也得有個度！”
“我沒點名你。”徐峰嘴角微微勾起，“心虛了？”
她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想要再罵，卻被旁邊幾個看熱鬧的人堵了話——“賈張氏，你干淨就讓他看看唄，省得大家心里疑神疑鬼的。”
徐峰心里暗暗冷笑，但表面仍舊不緊不慢“來，我先示範。”
說著，他抬腳，直接將鞋底在眾人面前晃了晃，干淨得很，只有院子里的灰。
有人也跟著學，有幾雙鞋底沾了泥，但顏色和質地明顯不一樣。氣氛在慢慢發酵，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等著賈張氏。
她咬牙站著不動，額頭滲出細密的汗。徐峰盯著她，語氣忽然放緩“要不這樣，你不願意脫鞋，那就隨我走一趟。我記得後院水井邊，還有你中午落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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