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又悄悄走到窗戶邊，把幾張照片壓在窗框里，風一吹便能抖落下來，像黑影從天而降。
“要讓你……徹底記住。”他在心里低低念著，轉身走進堂屋，把剩下幾張分別貼在門後、灶台上、櫃子里，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貼到最後一張時，他停下腳步，忽然看向那張破舊的八仙桌，桌子下還有她隨手丟的鞋子。他蹲下去，把那張照片貼在桌底板上，用指甲輕輕抹平，露出一個冰冷的笑。
他悄無聲息地退到門口，最後回頭看了賈張氏一眼。那女人依舊呼嚕震天，卻不知道自己屋子里已經布滿了一張張惡鬼般的臉。
“你不是愛算計麼？那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的嚇人。”他在心里暗暗冷笑，翻身出了院子。
夜風里，竹葉搖曳作響，他的腳步依舊很輕，但心里那口悶火卻更盛了幾分。
他沿著巷子回到自己院子，院門輕輕掩上，回到床邊時，他反而沒睡著，反復想著賈張氏醒來後看見那些照片的神色。一定會慘白、會發抖、會尖叫吧？那一刻，他恍惚間甚至覺得胸口涌起一絲快意。
屋子里靜悄悄的，偶爾遠處傳來一聲犬吠。徐峰靠在床頭，手指輕輕敲著膝蓋，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打算。
“不能停……今晚只是個開始。”他低低地呢喃，眸子在黑暗中閃著寒光。
半夢半醒間，他似乎听見了巷子里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音，夾雜著女人尖銳的叫喊。那聲音，正是賈張氏的。
“鬼——鬼啊！！”
尖叫像破布一樣撕裂了夜色，接著便是“咚咚”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徐峰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慢慢躺下去，眼神卻依舊亮著。
風繼續刮著，把賈張氏家的燭火吹得忽明忽暗，把她惶恐的哭叫聲吹得更尖銳。
“你今晚，才剛剛開始償還。”徐峰閉上眼，心里默默想著，手指在被褥上有節奏地敲著，仿佛那一聲聲敲擊，就是未來的步步殺招。
黑夜無聲，卻比白日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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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徹底亂了。
一聲尖叫像一柄 亮的刀子劈開黑夜，接著就是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哭嚎，混著拖鞋啪嗒啪嗒踩在青石板上的慌亂聲，驚得鄰里們紛紛探出頭來。
徐峰坐在自己屋里，背靠著牆，神色平靜，耳朵卻敏銳地捕捉著外頭的動靜。
“鬼啊！我的天吶！屋里全是鬼……鬼臉！！”賈張氏的聲音又尖又啞，像野貓撕叫，帶著幾分發瘋的顫音。
緊跟著，院子里傳來“砰”地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她慌亂中踫翻了。然後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夾雜著哭腔的求救︰“快出來看看啊，鬼，鬼纏我屋子了！”
“賈大娘，這大半夜的你嚎啥呢！”隔壁的胖嬸子穿著一件棉襖跑出來，一臉困意，眉頭緊蹙。
“我、我屋里……屋里全是鬼臉子！床頭有、窗戶上有，門後頭也有！”賈張氏捂著胸口，眼神驚恐，渾身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她喘著氣，一屁股跌坐在院門口。
听到這里，徐峰低頭，嘴角不易察覺地揚了揚。
外頭議論聲越來越大。
“不會吧，大娘你是不是眼花了？啥鬼啊，咱這地界哪來的鬼？”
“真有！真的！你們自己去看！”
人群里發出一陣竊笑聲，但也有人跟著起了疑，畢竟這年頭，心里迷信的人不少。幾個年輕的小伙子舉著手電進了賈張氏屋里，不一會兒便听見“嘶——”的一聲吸氣。
“我去……真有鬼臉啊！”
屋里響起 聲，手電光搖搖晃晃，照出床頭那張紙上的鬼影，慘白、扭曲，黑眼洞深不見底。幾個小伙子本來還壯著膽子，看到那玩意兒都忍不住罵出聲來。
“賈大娘你屋子里哪弄來的這些玩意兒啊？怪 人的！”
“不是我貼的！不是我！”賈張氏頓時像被針扎了似的跳起來，臉色煞白，嗓音尖厲，“有人害我！是徐峰，是徐峰害我的！”
說到這里，她雙眼血紅，猛地沖到人群邊緣，用手指著徐峰家的方向，聲嘶力竭︰“是他！他肯定記恨我，趁夜里跑到我屋里來貼這些鬼臉子！就是他干的！”
屋子里的人听了，瞬間安靜了幾秒，轉而低聲議論起來︰“不會吧……徐峰干這個干嘛？”
“他倆白天不是吵過麼，說不定……”
“嘖嘖，這徐峰可真夠陰的啊……”
所有的眼神都齊刷刷投向巷子另一頭那扇緊閉的門。
屋里，徐峰听著外頭的動靜，緩緩睜開眼，眼里閃爍著寒光。他並不急著出聲，只是掀開被子，推開屋門走了出來，腳步穩而輕，帶著幾分無聲的冷漠。
“說我？”他開口時，聲音不高不低，足夠人群听清，“賈張氏，你這話可要有證據。”
眾人讓開一條路，幾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有探究、有懷疑、還有幾分膽怯。
賈張氏撲過來，尖聲喊︰“還裝！除了你，還有誰這麼記恨我！你白天當著全院子人的面威脅我，現在半夜就來害人！”
徐峰沒有退，反而往前邁了一步，目光死死盯住她，嘴角緩緩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白天的事，是你先動的手。半夜里貼這些照片，呵……你倒真敢冤枉我。”
他眸子一眯，慢條斯理地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口袋，隨手一抖，幾張殘缺的照片散落在地，那上面同樣是扭曲詭異的鬼影。
“這些，是我白天在後院撿到的，角落里還沾著漿糊。賈張氏，這些就是你白天貼的那些鬼照片的殘余吧？我撿起來，留著就是等你今晚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