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張氏還在嚷嚷著,拎著雞毛撢子在屋里走來走去,時不時伸頭出來罵幾句,聲音劃破夜空︰“徐峰你給我等著!老娘我就是爬,也要爬到你屋里去罵死你!”
徐峰咬了咬牙,低低哼笑了一聲︰“就怕你爬不起來。”
他屏住呼吸,眸子里閃爍著狡黠的光,手一抖,皮筋猛地松開。
“啪!”
青石子破風而去,伴著一絲銳利的破空聲,在院子里幾乎听不出來。下一秒,對面屋檐下傳來賈張氏“啊呀!”一聲慘叫,聲音尖利得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
“誰打我——!啊喲,我的天吶……”她用手捂著後腦勺,踉蹌著退回門檻邊,差點沒坐到地上。
徐峰躲在陰影里,弓著腰,唇角挑起一抹冷笑。他的心髒砰砰直跳,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涌上心頭。看著那女人一邊揉著後腦勺,一邊破口大罵︰“哪個王八蛋打我!啊?敢偷襲老娘?!徐峰,是你吧?肯定是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尖,甚至還試探著走出門來,朝院子中央四處張望︰“徐峰你個小王八蛋!我看見你了,別裝孫子,滾出來!”
徐峰卻穩穩地蹲在槐樹後面,一動不動。他能清晰听見自己的呼吸,鼻腔里甚至能嗅到樹干剝落的木屑味。他握著彈弓的手微微發緊,石子上沾了一點點月光,反射出冷冷的亮色。
賈張氏蹲在地上,氣喘吁吁地罵著,干裂的指甲扣在青磚地上,仿佛要把地皮摳下來。她眼神里寫滿了疑惑和怒火,嘴里一遍遍地嚷︰“徐峰,你躲著有意思嗎?你膽子大啊?敢打我就敢出來啊!你個沒爹娘教的玩意!”
徐峰听見“沒爹娘”三個字時,眼神驟然陰沉下來。那股子怒火幾乎把胸口都灼熱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又從兜里摸出一顆青石子,用指尖捻了捻,冷冷念叨︰“那我再送你一顆。”
皮筋再次拉滿,手背的青筋暴起,眼神銳利如刀。
“啪!”
又是一聲輕響,石子準確無誤地打在賈張氏的發髻上,她猛地身子一歪,差點撞到門框,手里胡亂地抓著門沿,臉都漲紅了︰“啊喲!疼死我了!你……你個畜生!”
她踉蹌著抬起頭,渾濁的眼珠子瘋狂地四下亂瞪,仿佛要把院子里藏著的鬼魂都翻出來,可院子里只有風聲,破布嘩嘩地響,夜空安靜得出奇,仿佛方才那兩聲只是一場錯覺。
徐峰卻躲在陰影里,弓著腰,眼神冷冽而興奮,唇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勾出一道狠勁兒。他的心跳慢慢平復,視線依舊緊緊盯著那婦人的一舉一動,仿佛一只耐心的獵豹,在伺機而動。
賈張氏愣了好一會兒,忽然猛地跺腳,扯開嗓子破口大罵︰“徐峰!你這個混賬!有種你出來,老娘跟你拼命!”
她雙手扶著門框,頭發已經被風吹得凌亂,像一團亂麻貼在臉上,眼楮里泛著紅光。她的聲音尖銳,幾乎劈裂了夜空,幾戶人家的門縫里隱隱透出幾道光,卻沒人出聲勸一句。
徐峰躲在樹後,心里暗暗發冷︰罵吧,你就盡管罵,越罵聲大越好。等明兒天亮,看你怎麼收場。
他緩緩松開緊握著彈弓的手,收回那幾枚青石子,蹲在陰影里,仿佛和黑夜融為一體,只留下一雙眼楮,冰冷地盯著院子里那婦人凌亂的身影……
徐峰的指尖還留著微涼的觸感,彈弓已經被他悄悄塞回了腰間,藏在衣擺里。月光一點點冷白地撒在他臉上,映得他的眉目分明又凌厲。槐樹後,風微微顫動枝葉,他甚至听見自己心里隱隱的狂跳聲和一絲近乎報復般的快感。可賈張氏,還是沒消停。
她跌跌撞撞地靠著門框,嘴里咒罵著,聲音已經有些發啞,但語調依舊刻薄狠辣︰“徐峰,你他娘的給老娘等著!老娘要是今天不把你撕爛,就不姓賈!”
徐峰慢慢蹲下來,指尖拈著最後一枚石子在掌心里轉動。那青石的觸感像極了一塊冰,涼得刺骨。他的嘴角一抖,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可那笑意轉瞬便隱沒,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越壓越深的冷意。
“姓不姓賈,你自己回屋嚷去,院子里吼什麼。”他低低在喉嚨里自語,聲音冷得像風過殘雪。
賈張氏卻一步三晃地從門口挪出來,手里還握著根不知從哪兒撿的木棍,一邊罵著,一邊用力在地上戳出啪嗒啪嗒的悶響。她的眼神四處游走,顯然在找他。
“出來啊,你躲啥?啊?你個膽小鬼,偷雞摸狗也就會這一點能耐!”賈張氏喊得臉紅脖子粗,似乎連脊梁骨都在發抖。夜風一吹,那雙眼里竟浮出幾分慌亂,她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什麼,偏偏還要死撐著面子罵。
徐峰在暗影里緩緩眯起眼楮,盯著那木棍,又盯著她發紅的眼眶,心里像被無數細小的鉤子攥著,不住拉扯。他知道,這瘋女人已經失去理智了。可他一點兒不怕,甚至覺得有點好笑。她這樣張牙舞爪,不就是在替自己挖坑麼?
他干脆站了起來,腳步很輕,輕到在青石板上幾乎听不出聲響,一步一步從陰影里走出來。夜色里,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
“找我啊?”徐峰的聲音里透著一絲譏諷,像被壓著的火星,隨時要蹦出來。他一邊慢條斯理地說,一邊往前走,直到站到院子中央。
賈張氏愣了一下,像是沒想到他真敢出來,那一瞬的怔神讓她心頭咯 一下,可嘴上卻更狠︰“嘿,你還真敢現身!你個孽障,老娘問你,打不打我?!”
“打你?”徐峰輕輕冷笑,彎腰隨手撿起一片落葉,捻在手里,目光鋒利得像刀,“打你?你自己心里沒數?你怎麼知道不是天上掉的星星砸你?”
賈張氏氣得嘴唇哆嗦,掄起木棍就要往他身上招呼︰“你少他娘裝神弄鬼!你、你就是欺負我年紀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