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小子，不傻。”徐峰暗暗道，“估計開始起疑了……不過無妨，反正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明說任何一個人是凶手。”
院子里的圍觀人群慢慢散了，各自搖頭嘆息離開。
“鬧騰了一早上，都沒個結果。”張嬸低聲說，“哎，這四合院啊，也算不得清淨地方了。”
太陽升得高了，陽光透過院牆灑進來，照在地面斑駁的青磚上，帶著一絲炎熱的躁意。而徐峰，卻站在那陽光中，慢慢咧嘴一笑。
他的目光越過許大茂的肩頭，落在了牆角那口水缸上，那缸邊緣壓著一塊碎布，似乎被人不小心拉落。
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佯裝無意地把那布拾起來，手指卻在缸口沿著一圈輕輕摸過。
“嗯……潮濕，說明昨晚有人用過。”
他的眉頭皺了一下，心中漸漸成了一團線，新的線頭似乎已經找到了。
“也許，是時候給秦淮茹‘送點消息’了。”他嘴角輕輕翹起一邊，目光愈發深沉，“她可是最擅長在亂局里找利益的人。”
而院子的另一邊，賈張氏坐在屋里，心中翻騰不已。
“徐峰……這小子嘴上說看不清，可眼神里藏的分明不簡單。”她咬牙暗想，“哼，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攪渾這水，沒安好心。不過你攪得起，就得受得住。”
她眼神里閃過一絲狠厲“我倒要看看，這場混賬戲，到底誰唱到最後。”
而與此同時，許大茂回到屋中，目光落在那台被拆開的收音機上，眉頭越皺越緊。他走到窗邊，看了一眼外面正低頭掃地的徐峰，嘴里低聲喃喃
“徐峰……你攪這趟渾水，莫不是想趁亂搞什麼？我得盯緊點了……”
徐峰坐在自己屋門前的小凳子上，手里拿著一個破舊的收音機，假裝專注地擰著調頻鈕。那是一個六十年代末生產的“紅燈”牌老家伙，半個揚聲器早就銹蝕得不成樣子，發出的聲音像個咽氣的老頭，含混不清。但徐峰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對面那個斜對門的老女人——賈張氏。
賈張氏那人，一言難盡。
四合院里誰不知道，她罵街是把好手，陰陽怪氣更是一絕，尤其對徐峰，不知道為何，素來就沒一句好話。說起來，兩家也沒什麼實質沖突，不過就是幾十年前，徐峰爹在廠子里評了個先進工作者，把本該落到賈家男人頭上的一個獎給攔了下來，自此結下梁子。賈張氏這口氣，一咽就是幾十年，哪怕如今她男人早已歸了土，兒子也走得早，只剩個孫子棒梗跟著她打混過日，她仍舊逮著機會就說徐峰不是。
“這老娘們兒整天看電視，罵人像念經似的，一開口那調門兒能把人耳膜震裂。”徐峰心里嘀咕著，收音機調到《新聞聯播》的片頭曲，轉眼又跳到了《三國演義》的評書頻道。他咧嘴一笑，干脆關了機。
其實，這幾天他心里一直有個打算，一件不光彩卻實在讓人蠢蠢欲動的事。
賈張氏最近不知道怎麼搞來的電視，雖然是個二手的“熊貓”十二寸小彩電，卻足以讓四合院里的幾個老太太圍在一起看個熱鬧。每到晚上六點一到，她家窗戶里就透出亮光，院子里就傳出“水滸傳”的打斗聲，孫二娘大罵時的高嗓門總能蓋過半條巷子。可她不知足，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嘴里還碎碎念
“哼哼，這世道，現在啥人都能過好日子，連徐峰那個破鐵匠都能換新煤球爐，他怕不是偷偷干了啥昧心事兒哩！”
徐峰听見了，但他從不當面還嘴。他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嘴上笨，脾氣卻不是沒的，憋得久了，心頭這股火像窩在地灶下的陰炭，一點就著。
今天，他終于有了機會。
一大早，賈張氏帶著棒梗出門，說是去西四牌樓的親戚家拿點舊書。門口的鎖 當響了一聲，徐峰悄悄地從窗縫里探出頭，確認了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這才輕手輕腳地回到屋里，從牆角搬出一個破木箱，抽出里面包著油布的一截鐵桿子——那是他早年修天線剩下的材料，銹跡斑斑卻仍然堅固。
他把門關好，從後院貓著腰鑽到賈家後窗下，那地方正對著天線桿。他抬頭看了眼，那天線豎在房檐上，仿佛一只在風中戰栗的手指，剛好斜伸出去三十度，與西北方向的電視塔拉成一條看不見的弧線。徐峰眯了眼，估算了下距離與角度，然後從兜里摸出一只夾子和幾根細鐵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你不是愛看電視麼，那就讓你看個夠。”
他動作極快，在鐵桿末端纏好鐵絲，一點一點地攀上屋後矮牆，借著老槐樹的枝杈跳到賈家的後牆上。他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用夾子勾住了天線底座的一個接縫點。手腕一抖，夾子卡住那段最脆弱的鏈接，然後他又從另一側加了一點力道，把鐵絲繞在附近電線上。
他知道，這種小動作不會讓天線整個掉落，只會讓它在接收信號時產生頻繁干擾。電視畫面會忽明忽暗，聲音時有時無，仿佛鬼打牆似的，正是最讓人抓狂的癥狀。除非重新爬上屋頂修一遍，否則普通人根本發現不了問題所在。
干完這一切，他拍拍手，從原路退了回來，又坐回小凳子上，拿起收音機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黃昏的時候，風從北邊吹過來，帶著點炒菜的香味，院子里幾個老頭在打牌，邊抽煙邊閑聊。天光漸暗，暮色像一層稠厚的墨水悄悄潑下來，給磚牆染上陰影。
“ 嗒”一聲，賈張氏家的門鎖開了。
“哎呀媽呀，棒梗，快，快開電視！趕著點，今天那《西游記》說不定要播孫悟空大鬧天宮那一節哩！”
屋里傳來她哆哆嗦嗦的聲音，帶著喘息。下一秒，屋里“啪”地一聲，電視開了——可是隨之而來的，不是《西游記》的主題曲，而是一陣雪花屏的嘶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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