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鹿玖是被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喚醒的。秋雨帶著涼意，敲打著玻璃，反而讓室內更顯寧靜溫暖。
他走出房間，意料之中地看到李如玉已經醒了。她並未在練功，而是站在廚房里，正低頭研究著智能咖啡機。她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側影在晨光與雨聲交織的背景里，少了幾分平日的清冷疏離，多了些生活氣息。
“想喝咖啡？”鹿玖走過去，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慵懶。
李如玉抬起頭，指了指咖啡機︰“此物運作原理朕已大致明了，然則投料分量與水溫調控，似乎頗有講究。”她嘗試過幾次，做出的咖啡要麼太淡，要麼過苦，遠不如鹿玖做的合口。
鹿玖看著她微微蹙眉、與一台咖啡機“較勁”的模樣，覺得有些可愛，忍不住輕笑︰“我來吧。你想喝哪種？美式？還是加點奶？”
“與你一樣便可。”李如玉從善如流地讓開位置。
鹿玖熟練地操作起來，研磨咖啡豆，裝粉，壓平，啟動機器。濃郁的咖啡香氣很快彌漫開來。等待的時候，兩人並肩站在料理台前，看著窗外的雨幕，都沒有說話，氣氛卻並不尷尬，反而有種安寧的默契。
咖啡好了，鹿玖給她倒了一杯，又順手熱了牛奶，給她加了一點進去。
李如玉接過，嘗了一口，溫度適中，香醇微苦中帶著奶香，正好是她喜歡的程度。她微微頷首︰“尚可。”
簡單的早餐後，雨勢稍歇。兩人準備出發去公司。出門前，李如玉習慣性地感知了一下四周，雨聲掩蓋了許多細微的聲響，但她敏銳的靈覺依然捕捉到了小區外某個固定點位傳來的、極其隱晦的窺視感。
“還在。”她淡淡吐出兩個字。
鹿玖神色一凜，隨即恢復自然︰“陰魂不散。要處理掉嗎？”
“不必。”李如玉整理了一下衣領，語氣淡然，“讓他看。正好看看，他背後的人，到底想看出什麼名堂。”她率先走出門，姿態從容，仿佛根本不知道有人監視一般。
鹿玖跟上，心中卻提高了警惕。這種被人時刻窺探的感覺，確實令人不快。
去公司的路上，鹿玖開車，李如玉坐在副駕，看著窗外被雨水洗刷得干淨明亮的城市街景。在一個紅燈路口，鹿玖無意中從後視鏡看到，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似乎從小區外就開始，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
他不動聲色地記下了車牌號。
到了公司地下停車場，那輛黑色轎車沒有跟進來，而是在入口處拐向了另一條路。
“看來他們很謹慎，只在外圍盯梢。”鹿玖低聲道。
“意料之中。”李如玉下車，步履從容地走向電梯，“若輕易便被抓住跟腳，反倒無趣了。”
一天的工作按部就班。鹿玖主持了一個關于下季度市場推廣的戰略會議，李如玉也列席參加，她在會上話不多，但偶爾提出的幾點關于技術優勢切入市場和規避潛在風險的看法，總能讓與會者眼前一亮，思路大開。
午休時，雨終于停了。鹿玖處理完手頭急件，想起李如玉早上喝咖啡的樣子，便起身去樓下的精品咖啡店，買了兩杯她早上覺得“尚可”的那款拿鐵，還特意讓店員在其中一杯的拉花上做了個簡單的楓葉圖案。
回到辦公室，他將那杯帶著楓葉拉花的拿鐵放在李如玉面前。
李如玉正在看一份實驗數據報告，抬眼看到咖啡，目光在那一小片精致的拉花上停頓了一瞬，然後看向鹿玖。
“補充點能量。”鹿玖笑著拿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口。
李如玉沒說什麼，端起杯子，小心地沒有破壞那片楓葉，嘗了一口。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向上彎了一下，極輕地說了聲︰“多謝。”
下午，鹿玖收到安保部門發來的調查結果。早上那輛黑色轎車是租來的，租車人使用的身份信息經過偽造，線索暫時中斷。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行事老練。
“繼續盯著，不要打草驚蛇，記錄下所有行為模式和時間規律。”鹿玖回復指令。
下班時分，天色依舊陰沉。兩人一同下樓，走向停車場。就在他們即將走到車旁時，斜刺里突然快步走出一個穿著快遞員制服、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手里拿著一個扁平的包裹，直直朝著李如玉撞來，嘴里說著︰“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動作看似匆忙意外，但那沖撞的角度和速度，在鹿玖和李如玉眼中卻顯得刻意而突兀！
鹿玖反應極快，下意識就要上前格擋。但李如玉動作更快，她仿佛只是不經意地側身避讓，足尖極其輕微地在地上一絆。
那“快遞員”下盤頓時不穩，“哎喲”一聲驚呼，整個人向前撲去，手中的包裹也脫手飛了出去，“啪”地一聲摔在地上，里面散落出的竟然只是一些普通的廣告宣傳頁。
“走路小心些。”李如玉淡淡地說了一句，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那“快遞員”慌忙爬起來，連聲道歉，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的紙張，眼神躲閃，不敢看他們，匆匆跑開了。
鹿玖盯著那人的背影，眉頭緊鎖︰“他是故意的？”
“試探而已。”李如玉目光掃過地上殘留的一張宣傳頁，眼神微冷，“手法粗糙，意在觀察朕的反應速度和應對方式。看來，有些人不滿足于遠觀了。”
兩人上車，駛出停車場。這次，他們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窺視的目光，比之前更加肆無忌憚了一些，如同黑暗中耐心等待時機的毒蛇。
“需要我做點什麼嗎？”鹿玖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
“暫時不必。”李如玉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街景，眸色深沉，“朕倒要看看，他們下一步，還想試探什麼。”
危機感悄然升級，但兩人都明白，慌張解決不了問題。唯有保持冷靜，見招拆招。而在這個過程中，彼此間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的默契，成了最堅實的依靠。車窗外華燈初上，車流如織，城市依舊繁華喧囂，卻仿佛有暗流在看不見的地方洶涌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