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再次變換。但這一次,不再是囚牢,也不是空曠的石室。
她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巨大的圓形石台之上。
石台的周圍,是翻涌的岩漿,散發著灼人的熱浪。
而在石台的中央,一個繁復而巨大的陣法,正在緩緩運轉。
陣法的核心,一道道猩紅色的閃電交織,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
而在那毀滅的中心,一個身影被無數道能量鎖鏈捆綁著,跪倒在地,氣息微弱。
那人一頭黑發,身形挺拔,雖然臉上帶著傷痕,嘴角溢出鮮血,但那張臉,那股熟悉的氣息……
“何大哥!”林清月第一個失聲驚呼,臉色瞬間煞白。
“何……何無情?!”柳如煙也瞪大了眼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花千夜的心髒,也漏跳了一拍。
盡管理智告訴她,這極有可能是幻象,是試煉的一部分。但那幻象實在太過真實,無論是氣息、神態,還是那眼神中的不屈與虛弱,都與她記憶中的何無情,一模一樣!
“守護之心。”冰冷的聲音在她們腦海中響起,帶著最終的審判意味。
“此乃‘湮滅之陣’,十息之後,將徹底爆發,陣中之人,將神形俱滅。”
“欲救此人,唯有一法。”
“需有一人,進入陣眼,代其承受湮滅之力。屆時,另二人需將全部神魂與靈力,灌入施救者體內,為其構建一線生機。”
“然,湮滅之力凶悍絕倫,即便如此,施救者亦是九死一生。”
“十息之內,做出抉擇。若無人進入,則陣法爆發,汝等所見之人,亡。”
“若有人進入,而他人未盡全力相助,則三人……盡數抹殺。”
“計時開始!”
“十。”
冰冷的倒數聲,如同死神的催命鐘,在三女耳邊敲響。
這個選擇,比第二關更加殘酷,更加直白。
第二關,她們可以選擇“共同赴死”。
而這一關,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去迎接那幾乎必死的結局。
“九。”
“我去!”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林清月的聲音清脆而堅定。
她一步踏出,目光死死地盯著陣法中央的“何無情”,那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有無盡的決然與……溫柔。
“何大哥救了我那麼多次,這一次,換我來救他!”
她不再是那個躲在眾人身後,需要保護的小姑娘了。她的道心,在一次次的磨礪中,早已淬煉得無比堅韌。為守護之人而死,她,心甘情願。
“八。”
柳如煙看著林清月決絕的背影,又看了看陣法中“何無情”痛苦的模樣,眼淚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她怕死,怕得要命。
可是,一想到何無情可能會死,她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疼得無法呼吸。
那個總是在最危險的時候擋在她們身前的男人,那個看似冷酷實則比誰都可靠的男人……
“清月……你……你真的要去?”她帶著哭腔問道。
“嗯。”林清月回頭,對她露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如煙,花姐姐,如果我死了……以後,你們要照顧好自己。”
“七。”
花千夜的內心,正在天人交戰。
她的理智,她那強大的分析能力,在瘋狂地告訴她︰這是假的!是幻象!是試煉!何無情何等強大,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被困在這里?這一定是石碑的詭計!
可是……她的情感,卻在瘋狂地動搖。
萬一呢?
萬一這不是幻象?萬一這石碑真的有通天徹地之能,將真正的何無情挪移到了這里?
如果因為自己的“理性”判斷,導致何無情真的死在這里……她將永世無法原諒自己。
“守護之心,不應被猜忌動搖。”她想起了石碑的話。
是啊,一個真正的守護者,在看到自己要守護的人身陷絕境時,會因為懷疑這是不是陷阱,而袖手旁觀嗎?
不會。
花千夜閉上了眼楮,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一片清明。
“六。”
她看著林清月,沉聲道︰“林清月,你的劍心最為純粹,意志也最為堅定。由你去,或許真有一線生機。”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無比鄭重︰“我和柳如煙,會把所有的力量,都給你。”
她做出了決定。
她選擇相信自己的同伴,選擇去履行“守護者”的職責,哪怕明知前方可能是萬丈深淵。
“五。”
“嗚嗚嗚……好!”柳如煙哭得稀里嘩啦,卻重重地點了點頭,“林清月你這個笨蛋!你可千萬別死啊!你要是死了,我……我就把你的份例靈石都貪污了!”
“四。”
林清月笑了,笑得燦爛。她轉過身,面向那毀滅的陣法,整個人的氣勢,在這一刻,攀升到了頂點。
“三。”
她邁出了第一步。
“二。”
花千夜和柳如煙,同時伸出手,按在了林清月的後背上。磅礡的靈力與神魂之力,毫無保留地開始向林清月體內匯聚。
“一!”
林清月深吸一口氣,正欲踏入那猩紅的閃電之中的瞬間——
“轟隆!”
整個世界,如同鏡子般,轟然破碎!
岩漿、石台、陣法、鎖鏈……以及那個被困的“何無情”,都在瞬間化作了漫天飛舞的光點。
三女腳下一空,卻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緩緩降落。
當她們再次站穩,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片廣闊的平台之上。
平台的盡頭,是一片浩瀚的星海。
而在那星海之中,一個巨大的棋盤,正散發著無窮的道韻。
一個黑衣身影,正拉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站在棋盤的中央,距離那至高的王座,僅有數步之遙。
仿佛感應到了什麼,那黑衣身影緩緩轉過身。
那張熟悉的、冷峻的臉龐,映入了三女的眼簾。
正是何無情!
而何無情,也看到了她們。
一道璀璨的星光之橋,從他腳下的棋盤,一直延伸到三女所在的平台,將兩個原本隔絕的空間,連接在了一起。
那古老的聲音,與石碑的機械之聲,竟在這一刻,完美地重合,化作一道宏大而莊嚴的宣告,響徹整個傳承之地。
“道心已證,守護之心已明。”
“傳承之路,合二為一。”
“汝等,皆有資格,行至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