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匹駝獸在沙丘上留下深深的蹄印,熱浪扭曲了遠處的天際線。凌霄拉起麻布面巾,眯眼望向手中不斷旋轉的赤紅晶石——炎族族長留下的指引已經持續指向西方七天七夜。
"再往前就是"吞骨荒漠"。"慕容楚的折扇展開一片陰涼,扇面上新繪的西域地圖閃爍著微光,"古籍記載這里有移動的流沙漩渦,連真仙陷進去都難逃生天。"
楚清霜檢查著水囊,劍穗在熱風中獵獵作響︰"晶石指引的方向正好穿過荒漠中心。"
凌霄摩挲著手背上的四枚鑰匙印記。自從離開天衍宗,焚天爐的印記就持續散發著異常熱度,仿佛在警示什麼。識海中的焚天魔君這幾日也格外沉默,直到此刻才突然開口︰
"小子,當心地下。這片沙漠的沙粒在吸收你的靈力。"
凌霄聞言蹲下,抓起一把黃沙任其從指縫流瀉。果然,細微的靈力正隨著沙粒流動被悄然抽離。他運起太初之力一震,沙粒中竟傳出細微的嘶叫聲,落地後凝結成無數針尖大的黑蟲。
"噬靈沙蟻!"慕容楚臉色驟變,"快離開這片區域!"
駝獸突然驚惶人立,前方沙海如同沸水般翻涌。數以億計的沙蟻組成數十丈高的黑潮,鋪天蓋地朝三人涌來。楚清霜劍光如雪,斬出的劍氣卻如泥牛入海;慕容楚的血色符咒剛接觸蟻群就被啃噬殆盡。
"用天火!"炎璃臨行前的叮囑在凌霄耳邊響起,"沙漠里的邪物最怕純淨之火!"
四枚鑰匙印記同時亮起,焚天爐虛影在凌霄背後顯現。白焰如瀑傾瀉,所過之處沙蟻成灰。但蟻群竟分裂成兩股,繞過火牆從側面包抄!
千鈞一發之際,沙海深處傳來悠遠的梵唱。一粒金光破空而至,在三人周圍化作半透明金鐘。沙蟻撞上鐘壁紛紛爆裂,剩余的迅速退入地下。
"阿彌陀佛。"沙丘後轉出一位年輕僧人,月白僧衣縴塵不染,手持一串晶瑩舍利,"三位施主無恙否?"
慕容楚眯起眼楮︰"大慈恩寺的和尚?"
"小僧明心,奉智空禪師之命,特來引路。"僧人合十行禮,目光掃過凌霄手背時微微一頓,"這位施主身懷至寶,黃沙古城已有所感應。"
凌霄暗自警惕。這僧人出現得太過巧合,但赤紅晶石此刻竟指向他腰間懸掛的青銅羅盤——那是明心身上唯一的飾物。
"禪師如何知曉我們的行程?"
明心微笑︰"三鑰結界驚動天地,古城提前現世。昨夜佛塔地宮傳來龍吟,禪師佔得"東方貴客將至"的偈語。"說著解開羅盤遞來,"此物乃古城鑰匙,本該由守鼎人保管。"
羅盤入手剎那,凌霄腦海轟然作響。他看到無盡黃沙之下,一座青銅古城正在緩緩移動,城中佛塔頂端懸浮著一尊三足方鼎;畫面忽轉,又見塔底地宮鎖著十二根玄鐵鏈,每根都釘入一名僧人眉心...
"凌霄?"楚清霜的呼喚將他拉回現實。明心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施主見到古城真容了?"
"帶路吧。"凌霄收起羅盤,沒有透露所見景象。
隨著明心前行,沙丘的起伏逐漸平緩。日落時分,他們抵達一處風化嚴重的石林。明心在一塊形似臥佛的巨石前停下,割腕將血灑在石上。血液滲入石縫,整片石林開始下沉,露出直徑百丈的流沙漩渦。
"古城入口每日只現三次。"明心率先躍入漩渦,"下次月滿之前若不離開,就要再等三十年。"
三人緊隨其後。下墜過程中,凌霄感覺有無數雙手在撕扯衣衫,耳邊響起竊竊私語。當他快要窒息時,突然摔在冰涼的石板上。
睜眼所見令他震撼——這是一座懸浮在虛空中的青銅古城,街道建築全部倒懸于頭頂,唯有中央佛塔正常矗立。無數鎖鏈從塔身延伸至虛空深處,隨著某種節奏緩緩擺動。
"顛倒乾坤陣。"慕容楚的折扇啪地合攏,"難怪外界找不到古城,它根本不在正常空間!"
明心引他們走向佛塔。沿途街道空無一人,但兩側店鋪的燈籠卻自行點亮。凌霄注意到陰影里蜷縮著許多干尸,全都保持著跪拜姿勢,眉心有個細小的孔洞。
"是朝聖者。"明心語氣平淡,"為見坤元鼎真容,甘願被抽干精血。"
楚清霜握緊劍柄︰"你們佛宗竟允許這等邪事?"
"佛渡有緣人。"明心微笑不變,"他們求仁得仁,何邪之有?"
佛塔前站著位枯瘦老僧,披著綴滿補丁的袈裟,正是智空禪師。見到凌霄,他忽然激動地撲來︰"白璃大人!您終于來取鼎了!"
明心急忙攔住︰"師父又犯糊涂了。這是天衍宗代掌門,凌霄掌門,不是上古仙君。"
老僧渾濁的眼中金芒一閃,瞬間恢復清明︰"老衲失態了。諸位請隨我來。"
塔內空間遠比外觀廣闊。沿著螺旋階梯下行時,凌霄感覺鑰匙印記越來越燙。當到達地宮底層,眼前的景象印證了他先前的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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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名被鐵鏈貫穿眉心的僧人圍坐成圈,中央石台上供著尊三足方鼎。鼎身刻滿山川地貌,鼎口噴涌著土黃色靈氣,卻在接觸鐵鏈時化為黑霧。
"坤元鼎鎮壓著西域地脈。"智空禪師聲音突然變得陰冷,"但現在,它該物歸原主了。"
老僧猛地扯開袈裟,胸口赫然嵌著顆金色眼球!十二名僧人同時抬頭,眉心裂開銀色豎瞳。整座地宮開始扭曲,鎖鏈嘩啦作響著襲向三人!
"金眼宿主!"慕容楚折扇飛出十二道血符,"明心是誘餌!"
明心卻突然擋在凌霄面前,僧衣炸裂露出滿身梵文刺青︰"快取鼎!這些師叔祖入魔已久,只有坤元鼎能淨化!"
智空禪師狂笑,金眼射出一道邪光擊中明心。年輕僧人吐血倒地,身上的梵文卻漂浮起來,在空中結成經文鎖鏈暫時困住老僧。
凌霄沖向石台,四枚鑰匙印記與坤元鼎產生強烈共鳴。就在他即將觸踫到鼎耳的瞬間,背後傳來慕容楚的悶哼。回頭只見好友跪倒在地,眉心浮現出銀色眼瞳——那殘留的混沌海氣息被金眼引動了!
"慕容!"楚清霜揮劍斬斷襲向慕容楚的鐵鏈,自己卻被另一根鎖鏈貫穿肩膀。
千鈞一發之際,凌霄福至心靈,突然誦起在天衍宗的古籍《淨世梵咒》。手背上龍鑰印記大亮,龍吟聲與梵唱共鳴,竟暫時壓制了金眼邪力。
智空禪師抱頭慘叫,僧人們眉心的銀眼也紛紛閉合。凌霄趁機抓住坤元鼎,鼎身突然縮小落入掌心,化作第五枚印記。
地宮劇烈震動,失去鎮壓的地脈魔氣噴涌而出。明心掙扎著爬起︰"必須...重新封印..."說著竟要跳入魔氣源頭!
凌霄一把拉住他,坤元鼎印記突然投射出虛影罩住魔氣裂口。更驚人的是,天衍宗六長老的面容在魔氣中一閃而過。
"這是...?!"
"三十年前...天衍宗六長老來加固封印..."明心氣息奄奄,"他帶走了一半魔氣...說要用太初之力淨化..."
凌霄如遭雷擊。原來六長老昏迷的真相,不僅僅是被暗算,而是為鎮壓西域魔氣!而此刻坤元鼎傳來的信息更令他心驚——要完全淨化魔氣,必須集齊七鑰喚醒星核。
地宮頂部開始坍塌。凌霄背起明心,楚清霜攙扶著神志不清的慕容楚,四人拼命沖向出口。身後傳來智空禪師瘋狂的嘶吼︰"混沌終將降臨!白琉的封印困不住——"
一塊巨石砸下,將詛咒永遠掩埋。當他們沖出佛塔時,整座古城正在崩塌。倒懸的建築紛紛墜落,虛空裂開無數縫隙。
"抓緊我!"凌霄五鑰齊出,在周身形成保護罩。隨著驚天動地的轟鳴,青銅古城化為無數碎片,墜入無盡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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