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線斷裂的瞬間，賽博故宮的地面開始塌陷。
磚石化作數據流倒灌進裂縫，太和殿的飛檐像被無形的手掰斷，一塊塊墜入虛空。花自謙一把拽住甦曼曼手腕，腳下一蹬，躍向半空——可腳下已無實地，只有扭曲的空間褶皺在吞噬一切。
“坐穩了。”她低喝。
腿環上的黑絲驟然暴起，如活物般延展，在廢墟中穿梭纏繞。量子縴維般的絲線交織成骨架，三世婚書殘存的血誓文字在結構中閃爍，像是某種古老認證密鑰。不到三秒，一艘流線型飛船成型，外殼泛著絲綢特有的柔光，艙門自動滑開。
花自謙沒廢話，抱著她滾進駕駛位。後背剛貼上座椅，就听見外面傳來金屬撕裂的尖嘯——整座賽博故宮正在被星盤引力碾成碎片。
“你這飛船有駕照嗎？”他一邊說，一邊抽出點妝筆點在她眉心。靈力注入，織霞手微光暴漲，黑絲迅速完成液態填充，艙體密封。
“非法改裝，但能上路。”她反手一拉操縱桿，飛船騰空而起，沖向那道深紫裂口。
乾坤袖自動張開，將周圍亂竄的數據流卷入袖中。花自謙眯眼一掃，認出那是故宮地庫《十二美人圖》的殘余信息碼。“正好當燃料。”他甩手把數據包扔進引擎口，飛船嗡鳴一聲，速度陡增。
頭頂星盤緩緩旋轉，每一圈都灑下星光雨。那些光點落在城市上，本該是美景，現在卻像火種，點燃了一棟又一棟建築。霓虹樓宇接連爆炸，火光映得兩人臉上忽明忽暗。
“你說它重建……拿什麼建？”花自謙盯著前方不斷扭曲的航道。
“拿我們。”甦曼曼目光鎖定星盤核心，“還有所有被它吸進去的人。”
話音未落，前方空間突然炸開一片亂流。無數黑影從扭曲的時空中浮現——人首蛛身，四肢由黑絲擰成，胸口掛著殘破的高定衣角，眼神空洞卻死死盯著飛船。
“這不是怪物。”花自謙瞳孔一縮，“是觀眾。”
“被否決的設計稿執念不散。”她冷笑，“天衣監評審那天，我們一口氣刷掉了九十九份投稿。”
“現在人家組團來退貨了。”
一只黑絲怪物猛然撲來，口中吐出因果鎖鏈，纏上飛船外殼。整艘船劇烈震顫，護體光暈瞬間黯淡。
“普通攻擊沒用！”花自謙甩出乾坤袖，三匹明代蜀錦鋪展成幕，懸浮于前。錦緞上繡著走秀台圖案，燈光流轉，模特步姿栩栩如生。
怪物們動作齊齊一頓。
“時裝秀場場景模擬。”他咬牙，“它們生前最想要的是什麼？不是命，是認可。”
甦曼曼立刻反應過來。她雙手一抬，飛船尾部延伸出兩道光鞭，借並蒂蓮護體光增幅，狠狠抽向那些衣角。
啪！
第一鞭下去，衣角碎裂，怪物發出無聲嘶吼，身形開始潰散。
第二鞭、第三鞭……接連不斷。每碎一件，就有一團執念消散，化作星塵飄向星盤。
“清場完畢。”她收回光鞭，喘了口氣。
“別松勁。”花自謙盯著前方，“更大的麻煩來了。”
星盤邊緣浮現出層層疊疊的時間褶皺，像是一段段重復播放的錄像帶。飛船剛沖進其中，視野驟然模糊。
甦曼曼看見自己穿著民國旗袍，站在染缸邊，陸子明前身被人拖走，槍聲逼近。她又一次跳了下去。
畫面重置。
再跳。
再重置。
“這是循環陷阱。”她猛地閉眼，“它想讓我困在那一世。”
花自謙伸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拔出心口一根金針。指尖一劃，血珠滴在點妝筆尖。他抬手，在飛船前方虛空中畫下“止”字符。
時間流局部凝固。
“快！”他聲音發緊，“只能撐十秒。”
甦曼曼睜開眼，腿間黑絲進化後的符文劇烈發光。她將絲線射出，沿著“止”字邊緣編織出一條軌道——這條軌沒有也沒有終點，繞開了所有因果節點，像是宇宙規則里的一個bug。
“逆命之軌，通！”
兩人十指緊扣，護體光暈暴漲，並蒂蓮影在艙內一閃而過。飛船猛地加速，沖破時間褶皺，直逼星盤核心入口。
空間終于穩定下來。
外頭是真正的星空，深邃無垠。星盤懸浮前方，巨大得遮蔽了半個宇宙。它的經緯線上，纏繞著無數靈魂，有的還在掙扎，有的早已麻木。
“我們是不是有點太順利了？”花自謙松了口氣，靠在椅背上。
“你覺得呢？”甦曼曼盯著星盤中心，“它讓我們進來，和我們闖進來，可是兩回事。”
飛船緩緩靠近核心區域，表面流動著一層量子絲線層，像是某種生物薄膜。忽然，甦曼曼腿環一震，黑絲不受控制地向前伸去，仿佛被什麼吸引。
“不對。”她試圖收回，卻發現黑絲已經開始與星盤絲線融合，“它在同化我！”
花自謙立刻啟動金蛇纏絲手，絲線從袖中涌出，纏住她的腰把她往後拉。同時甩出點妝筆，在空中畫下封印陣。
可陣法剛成，一道黑影從星盤內部射出，速度快得看不清。
那是一縷黑發，細如游絲，卻精準穿過封印縫隙，纏上了甦曼曼的腳踝。
她渾身一僵。
眼白瞬間泛起銀紋，呼吸變得綿長而冰冷。
“曼曼？”花自謙伸手去踫她臉。
她緩緩轉頭，嘴角揚起一絲笑“你說過，三世都逃不脫我的黑絲。”
“可你忘了。”
“有時候，黑絲也會換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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