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三線建設號角下,考綠君子調任重慶2350工程計劃統計員,卻因檔案問題引起爭議。沈書記力排眾議,頂著"家庭出身"爭議,欽點其接任。面對政審糾葛與設計院借調風波,考綠君子憑借扎實業務能力,在這場人事風波折射出三線建設時期技術人員檔案的艱難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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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地,真的有一種回到家了的感覺,其樂融融,溫馨美好,根據閭主任的安排,我到施工技術組,找王一平組長報到。
周主任,周思懋工程師,工地副主任,技術主管,黨員,東北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一清早他就來到我的宿舍︰“小考,閭主任已經正式安排你到施工技術組,當計劃統計員,走,我帶你去施工技術組。”
周主任的熱情隆得我有點不好意思︰“周大主任,你那麼忙,還為我的事情操心,施工技術組,我知道怎麼走,我自己去。”
周主任拉起我︰“別不好意思,走,我們一道去。”
走進了施工組的辦公室周主任說︰“老汪,你不是點名要考綠君子嗎?今天我給你送來了。這是組長汪一枰。”周主任把我介紹給組長︰“其實我也用不著給你們介紹了,你們倆在馬鞍山就已經見過了,只不過那個時候行色匆匆,時間緊急相處時間太短。”
汪一枰,施工組長,一個在二工地響當當的人物。他52年就參加了工作,廣東人,南人北相,身高體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讓人難以將他與以細致精巧著稱的廣東籍貫聯系起來。他雖然不是工程師,但按技術能力他不遜于任何一名工程師。他沒有獲得工程師職稱的主要原因是他是中專學歷,但他現在正在函授大學研讀,但在工程界也是掛得上號的。他思維敏捷,經驗豐富,能寫寫得一手漂亮的工程字)善畫制圖繪圖另具一格)工地一應事務例如技術方案、鋼筋配制、半成品加工、大二包當時是以土建為大包,特種公司、工業安裝公司、機裝公司、電裝公司、機械動力公司、企業公司、築爐公司……等專業公司均為二包的建設體制)協調無不知曉,堪稱全能。能在這樣的領導手下工作,我十分開心,我一定能從組長身上學到不少技能。
汪一枰又將組內的技術員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介紹給我。
靳珍芳,女,方案編制員,58年畢業于西安建築工程學院現西安建築科技大學即西安冶金學院),江甦南京人氏,其丈夫是公司鼎鼎有名的技術科長盧晉樸工程師。她不僅工作出色,還能歌善舞,人稱金嗓子。
柳卿雙,女,半成品加工委托員,59年長春建校畢業,曾經擔任過二工地團總支書記。來2350工程後先兼了一下計劃統計員,現在考綠君子來了,等會你把計劃統計工作給考綠君子交接一下。
對計劃統計工作我感到既興奮又緊張,雖然在武漢,我干過幾天,但那個時候畢竟是個“臨時工”,現在不同了,上崗我成了這個崗位的正式工作人員。說明我已經通過了兩個政審,一個是三線入川的政審,再一個就是目前計劃計劃統計員的政審,現在我也不再糾結什麼統計員沒有技術職稱的問題,反正計劃本身就是技術系列。
我深知,這將是我職業生涯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我必須全力以赴。
……
我前往計劃科匯報和聯工作時,計劃科長程自庸向我詳述了有關我從設計院回歸,以及即將擔任統計員崗位的相關背景情況。
他語重心長地勉勵我,應當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工作機遇。
……
星期一,上午,四公司會議室坐滿了人,由黨委書記沈義主持會議,听取2350工程進度計劃完成情況匯報和研究下一步工作,各個單位的黨政負責人都出席了會議。
會議上傳達了冶金部電話會議的精神。
國家面臨嚴峻的國際形勢和外部威脅,中甦關系破裂、美國介入越南戰爭、台灣局勢緊張……等。
面對這些因素,黨中央將國防安全置于首位。提出“三線建設”布局,將全國劃分為一線沿海)、二線中間地帶)和三線內陸戰略後方)。
西南地區因地理位置隱蔽、資源豐富,成為三線建設的核心區域。
1965年2月26日,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西南三線建設體制問題的決定》,正式成立西南三線建設委員會;
李井泉,西南局第一書記、四川省委書記,負責統籌全局;程子華,第一副主任,原四野高級將領;閻秀峰第二副主任,四川省委副書記;鐵道部呂正操、冶金部徐馳等九名常委,以及來自西南三省和中央部委的25名委員。彭德懷將擔任第三副主任,負責具體項目推進。將于三月下旬正式文件下達3月29日批復委員會組成人員)。
三線建委統籌規劃,協調西南地區四川、貴州、雲南等)的工業、交通、國防建設,確保戰時後方生產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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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推進攀枝花鋼鐵基地、成昆鐵路、重慶軍工基地等戰略工程。
重慶2350工程名列重點榜中!
……
“重慶工程指揮部例會上,批評我們四公司計劃統計工作,跟不上!是怎麼回事?”貝經理黑著臉不滿地問。貝棟煦經理,四公司行政一把手,工作上嚴格苛求,有貝霸王之稱。
“我們已經檢查過了,主要問題出在二工地的計劃統計員,計劃進度和實際進度偏差較大,有一些統計數據違規,統計報表上報不及時……。” 程自庸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地回答。程自庸,四公司計劃科長、黨員、機關總支書記,號稱科長王,在中層管理干部中,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在裴經理的面前有點手足無措。
“二工地的計劃統計員是誰?”貝霸王沒有好氣的向二工地閭主任問道,敲了一下桌子︰“閭大炮,別以為我動不了你,你還想不想干?不想干,趕緊的,打份報告給我!別耽誤事!2350工程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們工地的計劃統計員是柳卿雙。”閭主任小心翼翼回答。
“柳卿雙,是干不好,還是不想干?”貝霸王干脆利落,擲地有聲︰“不行就換人!”
“柳卿雙,女,原二工地團委書記,1958年畢于業長春建校;原統計員馬競耀因解放前參加過三青團的歷史問題,進川時沒有通過政審未能進川。柳卿雙1965年1月經公司干部科推薦,政治部政審,調任任計劃統計員崗位。”閭鎧謹慎說道︰“計劃統計員是公司配備干部,我們工地無權任免。”
“干部科,說說你們的意見”貝霸王問干部科科長。
曾田嶸干部科長,不敢正面回答,含含糊糊說︰“我看還是由計劃科推薦一個人選吧。”曾田嶸干部科長,有活檔案之稱。
計劃科長程自庸︰“我可不敢越俎代庖!”
“就這麼點兒小事兒,你們都推三阻四,2350工程還怎麼干?”黨委書記沈義發話︰“計劃科,這是你們系統的事,你推薦一個。”
“考綠君子。”程自庸毫不含糊,干脆利落。
“考綠君子現在,在哪個單位?”沈書記問。
“是我們二工地的。”閭主任回答。
“業務能力怎麼樣?干計劃統計員,干不干得下來?”沈書記問。
“考綠君子,挺好的,業務能力技術能力都挺強。計劃科都推薦了,干得下來,肯定干得下來。”閭主任打包票。
“干部科,你們的意見怎麼樣?”沈書記。
“考綠君子屬勞資科人事管轄。”干部科長曾田嶸說。
沈書記是剛剛調來四公司的,當然對人事問題不是完全了解,好奇地問︰“怎麼是個工人?”
“考綠君子,1963年畢于湖北冶金工業專科學校,三年自然災害調整,按國家政策,中專學生畢業分配一律當工人,所以歸我們勞資科管理。”勞資科呼科長說。
“這個人業務能力和政治表現怎麼樣?” 沈書記。
“考綠君子,業務能力,技術能力,那是沒得話說。政治…政治…得問問干部科和組織部。”勞資科呼科長欲言又止。
“政治部,干部科,你們倆誰說?”沈書記。
組織部和干部科兩位科長推推攘攘。
“好,我說,我說漏了組織部補充。”干部科長曾田嶸說︰“考綠君子,男,政治面貌團員,1963年9月畢業于湖北冶金工業專科學校,工業與民用建築專業,1963年7月就提前兩個月報到入職;在二工地實習期間,表現成績優異,被評為優秀實習生,小組考核推薦評定等級三級工,因總公司史無前例,考慮到多個工程公司的綜合平衡,最後評定為二級工;期間,曾經支援武漢鋼鐵設計院工作,設計院工作鑒定褒獎有加,對其在設計院的設計工作當中的設計能力也是稱贊不絕;1964年在武漢計劃統計員競崗考核中是唯一個優+成級的獲得者,即第一名,在計劃統計實際工作考核中也是名列前茅。武漢鋼鐵公司鑄鋼準備車間的方案編制,獲得武鋼甲方)和武建總公司表揚,穿越和平大道管道工程施工,創新頂管新技術;……” 曾田嶸干部科長,職場江湖人稱【活檔案】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只是…”
“听你這麼說,這麼好的一位職工,怎麼吞吞吐吐?只是…只是…,只是什麼?” 沈書記問。
“只是家庭出身有點問題。”
“黨的政策是有成分論,但不唯成分論。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選擇,的道理你不懂?”沈書記說。
“不僅僅是出身問題,在學校的時候還有一些言論……。”
“哦!什麼問題?什麼言論?”沈書記有點遺憾︰“政治部,說說你們的看法。”
“原來的檔案中確實有些問題,考綠君子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有些不當言論,在對其進三線建設職工政審時期,我們對考綠君子進行了外調。所謂問題集中反映在湖北冶金工業專科學校,1961年~1962年技江建校,考綠君子領隊去馬店采購蘿卜期間︰1)道德問題,經查證落實是子虛烏有,實際是考綠君子的見義勇為;2)立場問題——是考綠君子打抱不平;3)出身問題——已有組織結論;4)私藏槍支——是憑空捏造的莫須有的罪名;5)單純軍事觀點——實際證明,考綠君子是對的,學生不好好學習專業。不好好學習本領,怎麼建設社會主義?……” 政治部部長章天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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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最後外調的結論是什麼?”沈書記問。
“所有這些不實之詞,其實學校,都已經,給予了甄別和平反。不知道為什麼,學校團委的一份記錄卻莫名其妙的留在了檔案里。在外調中,學校也明確表示,是學校工作疏忽,這份錯誤記錄,按政治工作原則,不應該出現在檔案中。學校還表示考綠君子是一位十分優秀的學生,在校學習期間,品學兼優,每年都是系里的先進模範,還是學校,校級的`思想、學習、勞動三豐收積極分子"稱號獲得者;在技江建校期間,為解決學校糧食不夠,領隊去馬店采購蘿卜,為學校作出了重要貢獻,受到校長的表彰;考綠君子是學生會學習宣傳委員,為學習也作出了重要貢獻。學校也為外調,做了重要的外調結論的組織說明,……”政治部部長章天衍回答書記的問話後補充說︰“外調工作材料太多,工作量太大,許多同志的檔案材料都還沒有整理出來,所以還沒有來得及轉到干部科。”
“考綠君子,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很有潛力的工程技術人員。”安全科長黃楓竹說︰“在武漢,我回到瓦工組,在現場,我親眼看到考綠君子,工作積極肯干,吃苦耐勞,為人熱情,特別是善于動腦筋,在業務上搞了不少雙革和五小活動雙革——技術革新,技術革命;五小——小發明、 小發現、小創造、小改進、小竅門。)我看好他。”
“考綠君子,在我們二工地,我最了解他,當計劃統計員一定沒問題,……”不等閭主任說完,技術科科長盧晉樸佂{埃骸吧蚴榧恰 淳 恚 忝親鼉齠 桑﹝還 歟 耍 贍芫屠床患傲恕! br />
“什麼來不及了!”沈書記想,那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一個剛畢業的中專生,管理範圍還在勞資科,呼科長,通知考綠君子,明天上崗!”
呼科長回答說︰“書記,考綠君子,現在人不在公司。”
“三線建設這麼忙?大家都在夜以繼日,白加黑,大禮拜,六加一,都在跟帝修反爭時間,掄速度,為三線建設做貢獻!你們是怎麼在管理的?考綠君子,現在人不在公司,他在哪?”
沈書記不滿地問。
“2350重慶工程指揮部,向我們單位借人支援馬鞍山黑色冶金設計院,考綠君子被借到設計院去了。”呼科長說︰“一共去了五個人,技術科二人,一工地一個人,二工地兩個人。”
“技術科,給設計院趕快打電話,通知他們,明天都回來!”貝經理知道,技術科和設計院打交道多,技術科辦這個事更方便。
“貝經理,人是2350重慶指揮部借的,我們打電話叫他們回來,可能不太妥當。再說支援設計院本身就是支援我們自己,沒有設計圖,我們也開不了工。支援設計院的任務完成後,人肯定是都能回來的,不過現在要考慮的是一定要把考綠君子先給要回來。”
“什麼意思?”貝霸王的霸氣側漏。
“考綠君子,不僅圖畫的好,計算也快,而且還搞了一個什麼設計模板,使設計制圖繪圖效率提高了三倍,據悉,設計院技術部門意圖將考綠君子留下。”技術科長盧晉樸指出︰“當前的關鍵在于迅速行動,出奇制勝。趁著設計院技術部門僅為初步構想,未及組織程序,我們必須盡快把考綠君子要回來。最好由組織部門或干部科介入,目前設計院的組織部門尚不知曉綠君子的具體情況。”
“我馬上通知考綠君子,就說有緊急任務,要他馬上交接工作回工地。組織部門或干部科今天下午就通知馬鞍山黑色冶金設計院的組織部門。”閭鎧主任建議說。
沈書記和貝經理交換了一下意見後,嚴肅地說︰“好,這件事就由組織部辦,務必辦好,明天把考綠君子要回來。”
貝經理就工程施工生產做了下一階段的部署。
沈書記宣布散會。
………
計劃科長程自庸向考綠君子講述了有關他從設計院回歸,以及擔任統計員崗位的相關背景情況後,好奇地問考綠君子︰“問題都集中在你們學校技江建校,那段時間,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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