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歡根本沒注意到秦淮茹，她正一個個念著名字，每念一個，就有工人興沖沖地上前領取年貨。
陳師傅在一旁感慨道︰“今年的年貨真不少，比往年都豐富。
就說蜂窩煤，都多出了二十斤。”
北方冬日漫長且寒冷，三月依舊寒意刺骨。
蜂窩煤實用又便捷，四塊就足夠一天的取暖，還能確保熱水供應不斷。
額外的二十斤蜂窩煤，相當于多了二十天的保障。
前幾天剛下過大雪，誰能保證天氣馬上回暖？陳師傅怎能不歡喜？
梁歡也笑了︰“對，這樣一來，咱們還能省些煤票了。”蜂窩煤確實需要憑票購買。
陳師傅笑著說︰“倒是我忘了梁師傅家的情況與眾不同。”高大姐曾提起，梁歡家有土制暖氣，十分現代化。
在他們家，穿夏衣就夠了，根本不用棉襖，穿多了反而會熱得難受。
梁歡調侃道︰“雖然我們家里不算冷，但太干燥了，得注意補水，不然嘴唇會干裂。”她接著說︰“師傅，別看我們家里暖和，這蜂窩煤用得可不少，而且缺不得。”
暖氣回路依賴水循環供熱，因此煤爐房必須持續運行。
楊建設每隔幾天就會運些煤球回來，雖然他們家的煤球使用量略高于普通家庭，但差異並不顯著。
此外，家中資金充裕，購買蜂窩煤的開銷不過是九牛一毛。
不過，梁歡習慣了簡樸生活，從不浪費。
不僅是不浪費，家中的飲食每頓都是旁人過年才有的佳肴，衣物更是煥然一新。
家中必備的大件物品一應俱全。
梁歡手頭的資金在現代人眼中堪稱巨款，她的視野也因此更為開闊。
即便夫妻倆都不工作，也能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
然而，無論楊建設還是梁歡，都不願就此停歇。
在家又能做什麼呢？整天議論鄰里瑣事、家長里短？那豈不是太無聊了？梁歡對此毫無興趣。
兩人談笑風生的同時，也未忽視各自的工作。
發放年貨時，工友們無不歡喜，氣氛輕松，不像車間那樣需要保持嚴肅。
實際上，只要不影響效率，車間內也可以交談，這一點領導也不干涉。
梁歡喊道︰“何雨柱！”秦淮茹回應︰“來了來了！”陳師傅與梁歡同時抬眼望去，陳師傅大吃一驚，叫的是食堂何師傅的名字，為何秦淮茹會出現在這里？梁歡同樣驚訝，她與秦淮茹同住一個大院，比別人了解更多情況——秦淮茹正是傻柱的正式未婚妻，此事在大院長輩見證下已成定局，二人即將步入婚姻殿堂。
可問題在于，婚期尚未到來……
梁歡愣住了。
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怪事。
從未听說有未結婚的女子替男方領取福利的。
關鍵不在于此，
而在于這完全不合規矩。
別說未婚妻了，
就算結了婚，
工資、福利也必須由本人領取，這才是規矩。
梁歡突然想起一件事，
上個月傻柱的工資好像是秦淮茹代領的。
梁歡心里腹誹︰
“咱們廠的會計和出納是怎麼想的？
只憑秦淮茹一句話就把錢領走了？
也太草率了吧！”
然而，梁歡卻能理解這件事。
何雨柱和秦淮茹的事鬧得滿城風雨。
之前，何雨柱在車間公開宣布，
秦淮茹是他的人。
當時秦淮茹笑得燦爛極了。
旁人看來，
這不就跟夫妻沒兩樣？
若不是兩口子，怎敢這樣說？
這不是公然耍流氓嗎？
這年頭，這樣是要挨批評的！
所以，秦淮茹代領傻柱工資似乎也能接受。
畢竟，規矩是規矩，人情是人情。
如果何雨柱找來，說清楚不就行了嗎？
以後讓他自己來領就是了。
何雨柱會去找會計或出納嗎？
當然不會，
他是典型的“舔狗”。
女神拿了他的工資，
他大概樂在心里。
怎麼會多此一舉去理論？
說不定還求之不得呢。
只是梁歡跟別人不一樣。
她對秦淮茹的了解，遠超常人。
兩人同住一個大院。
秦淮茹在大院的表現如何？
端莊大方，熱心腸，一看就很善良。
但在廠里？
沒人夸秦淮茹好。
梁歡是軋鋼廠工會的婦女委員，主要負責與廠內女工交流談心。
無論是閑聊還是分享生活瑣事，女工們總是暢所欲言。
而在這些對話中，秦淮茹的身影不可避免地浮現出來。
梁歡對秦淮茹的印象與廠里女工描述的截然不同。
她覺得秦淮茹是個表里不一的人。
想到家中長輩對她的一致評價——不高明，梁歡頓時皺眉。
忽然，陳師傅驚訝地問︰“秦師傅，何師傅的年貨為何由您來領取？”梁歡心里一緊，預感不妙。
果然，秦淮茹低眉淺笑，輕聲宣布︰“我與柱子前兩天訂婚了，明年就舉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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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傅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你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他轉向梁歡，“梁委員可以作證，我們的訂婚儀式是由楊科長主持的。”
梁歡這才注意到，秦淮茹、何雨柱和自己竟住在同一院子。
陳師傅感慨兩人能請到楊建設當主持人，實在臉面不小。
見狀，梁歡終于開口︰“陳師傅說得對，秦姐和何師傅確實快成夫妻，秦姐來領年貨自然合理。”她心中暗想，若讓秦淮茹拿走年貨，傻柱豈不是什麼都得不到？
盡管內心抗拒，但面對陳師傅的篤定態度，梁歡還是硬著頭皮點頭同意。
秦淮茹興沖沖地推著自行車，將屬于何雨柱的那份年貨提走了。
她一邊忙碌，一邊不忘與周圍的工友們談笑風生。
梁歡略作思考，對秦淮茹說道︰"秦姐，您和何師傅的關系，我很清楚。
這里是工廠，不同于私下場合，一切都要按規矩來。
您叫何師傅過來一趟吧，這里有些文件需要他的簽名。”
秦淮茹滿面笑容︰"梁委員，我會讓柱子親自來拜訪您。”
梁歡點頭示意，隨後轉向下一位職工。
秦淮茹忙得不可開交，但從她臉上的笑意可以看出，即便傻柱對此有所不滿，也絕不會反對秦淮茹替他領取年貨。
在傻柱眼里，秦淮茹做什麼都是對的，就像以往她用各種理由從他工資中拿走一大部分時一樣。
梁歡只是出于好意，隨他去吧。
畢竟，無論是聾老太太還是楊建設都曾提醒過她，別插手秦淮茹和傻柱之間的事。
這一天大家為了發放年貨自願加班，平時他們可從不這樣。
軋鋼廠有上千名職工，一人五分鐘，那得花多少時間？難得梁歡今天加班，平常他們都是準時上下班，這是廠里的規定。
但發放年貨是個例外，大家熱情高漲，加班一小時而已，不算什麼。
發放福利並非梁歡一人承擔，上千人的福利若僅憑一人唱名顯然不切實際。
福利按照車間劃分，由多人同時負責發放。
即便如此，眾人仍忙活了一個下午。
盡管辛苦，大家卻十分喜悅，因為年貨一發完，值班安排妥當後，就意味著春節即將來臨，他們很快就能休假。
此刻的勞累也顯得值得。
陳師傅感嘆︰“真是累壞了！”梁歡在一旁微笑，她懷著孕，只負責唱名和清點年貨，雖然也是整下午忙碌，卻感覺並不太疲憊。
梁歡清點完畢後不久，楊建設便騎著三輪車來接她回家。
楊建設事先已與軋鋼廠廠長通了電話，了解了軋鋼廠的工作安排。
他先回家為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準備了晚飯，隨後才前往軋鋼廠。
其實，他已經等待了一段時間。
他遞給保安隊王隊長一條香煙，兩人隨意攀談起來。
王隊長興奮地說︰“今年終于可以過個富裕年了。”相比去年，今年的情況改善了許多，“國家的艱苦日子總算熬過去了，未來只會越來越好。”說到此處，王隊長感慨萬千，話語中透著真誠。
即便年前北方一些城市遭遇暴雪，但從整體看，這一年風調雨順，雖然局部地區有些小災害，但總體而言，是難得的好收成。
王隊長的話深得人心，楊建設點頭表示同意。
王隊長愜意地抽了一口哈德門。
“今年還算太平。”
楊建設略顯恍惚。
太平？
這世上哪有什麼太平之地？
不過是有人替眾人扛起重擔罷了！
東邊的戰事剛結束沒多久，
北邊的強鄰背棄盟約，
西南的鄰國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地挑釁，周邊盡是虎狼之國。
龍國的處境十分艱難。
但最困難的時期已經過去，
往後，糧食產量會逐年提升。
雖然楊建設穿越前，龍國一直是糧食進口大國，
總算沒讓百姓挨餓。
可以說，
龍國的百姓即將迎來前所未有的盛世。
如今的艱難不過是黎明前的黑暗。
楊建設點頭感慨︰
“確實，今年整體還算平靜。”
王隊長笑得燦爛，
“沒事的時候，我常翻閱《百姓日報》。”
“相比前幾年，今年真是個豐收年。”
“軋鋼廠的年貨證明了我的話。”
“今年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年景。”
王隊長笑得由衷而滿足。
一年忙到頭，領了年貨就能輕松休息幾天，誰不期待呢？
看著廠里川流不息往外走的工人，
听著熟悉的問候聲，看著他們推著自行車、滿心歡喜的臉龐，王隊長的笑容愈發真誠。
楊建設深有同感。
這個時代，
單位的意義非同一般。
對許多工人而言，
在這里工作就是一輩子的事。
誰都盼著單位興旺。
單位好不好，關鍵看工資能否按時發放，福利待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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