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科長確實有本事，居然交到了這麼厲害的朋友。
自己真是沾了他的光，不然即使冬日的蔬果再誘人，憑我的收入，根本買不起。
楊建設卻嚴肅地說︰"于大姐，這批水果只能在單位享用，不能帶回家。”
于大姐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紀律我懂。”
楊建設松了一口氣︰"那麼，請您用專業的目光評判一下這批蔬果的品質如何？"
于大姐仔細觀察後說道︰"僅從外觀來看，這批蔬果的品相堪稱一流。”
"若內部質量同樣出色，那便是頂級貨色。”
楊建設笑著說︰"您可以先嘗嘗草莓試試。”
"嗯，還有小番茄也可以嘗嘗。”
于大姐驚訝地問︰"我能嘗嘗嗎？"
楊建設比她更意外︰"不嘗怎麼評價？畢竟進口的東西，不親自試試，怎能知道是酸是甜呢？"
于大姐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顆草莓，連洗都沒洗便直接放入口中。
她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真甜，而且還有股奶油的味道！"
于大姐十分震驚︰"這是什麼品種？"
楊建設笑著回答︰"這是我朋友研發的新品種草莓，叫奶油草莓。”
于大姐連連點頭︰"沒錯，正是奶油草莓。”
"毫無疑問，是頂級品！"
她意猶未盡地又吃了兩顆，漸漸上癮。
楊建設輕聲說道︰"大姐，把這些草莓都吃了吧。”
“我剛在朋友家吃飽了。”
“就不必分給我了。”
于大姐猛然意識到什麼，臉一下子紅了︰
“這草莓真好吃啊！”
楊建設笑著說道︰
“熊處說了，今年過年福利少不了這些。
這些草莓只是其中一部分。”
于大姐激動得差點蹦起來︰
“真的？”
楊建設鄭重點頭︰“那當然。”
四個大棚的產出已被處和玉華台預訂一空。
拿出一點點作為員工福利，又有何難？
于大姐高興得不得了，有了楊建設的承諾，她直接坐在三輪車車廂里吃了起來，吃得格外盡興。
吃完後，于大姐滿足地嘆了口氣︰
“紀律就是紀律，我的那份吃完了，剩下的就留給你自己帶回去吧！”
楊建設開懷大笑。
他早就料到會這樣，處的人都很講原則。
于大姐一聲招呼︰
“來幾個人，幫忙搬些東西。”
于大姐資歷深厚，一聲吆喝之下，處幾乎所有人都出動了。
到了三輪車前，大家頓時愣住了——
六十年代，皇城根下服務業有個奇特現象︰
消費的顧客被稱作“孫子”，而提供服務的則是“大爺”。
比如飯館，除了最頂級的幾家，其他地方根本不會給顧客好臉色。
進門先交錢，飯菜何時能上桌全憑廚師心情，服務員也不會主動服務。
畢竟對服務員來說，這不過是一份工作，不會因為顧客掏錢就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全國只有皇城根下的人敢這樣對待顧客。
別的地方即便態度談不上熱情，至少也會掛著笑臉。
皇城根下，休想有所妄想。
至于其他一些飯館，態度則完全不同。
比如玉華台，服務員總會熱情地迎接每一位顧客。
玉華台以淮揚菜聞名，常接待達官顯貴或社會名流。
富貴本身並不可怕，如今再富也不過如此。
但地位高的官員令人畏懼，這里官員眾多，稍有不慎便可能遇到比自己級別更高的。
隨便進來一個人，可能剛批過上萬元款項，放在楊建設的時代，就是上千萬元，誰敢輕易得罪？
更別說還有衛生檢查等麻煩事，若是應付不來，干脆就別開店了。
至于社會名流，更是棘手，他們雖無權富貴，卻擁有強大的社會影響力。
一旦招待不周，後果不堪設想，可能會被曝光在報紙上，連個訴苦的地方都沒有。
玉華台這樣的頂級酒樓，服務員素質確實一流，與其他飯館相比，簡直天上地下之別，這些客人絕不能得罪。
短短一個月，玉華台便聲名鵲起。
晚秋至初冬，北方食材匱乏，頂級飯店經營情況大致相同。
誰料玉華台竟弄到一批特級淡水魚，迅速扭轉局面。
各酒樓原以為玉華台風光不了多久，畢竟冬季北方多結冰，淡水魚資源斷絕，這局面難以持續。
誰能想到，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
幾天前，玉華台不知從何處覓得兩尾重達百斤的大鯉魚，接連舉辦了兩場“鯉魚躍龍門”盛宴，高朋滿座，賓客雲集。
通常來說，魚越大，肉質越粗糙，味道也遜色幾分。
然而，玉華台這次弄來的這兩條巨魚，徹底打破了人們的認知。
魚肉細膩鮮嫩，幾乎與四五斤的小鯉魚無異，甚至更為美味，仿佛是傳說中的黃河大鯉魚再現。
兩場宴席之後，玉華台的生意更加紅火。
皇城附近的飯莊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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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奇，玉華台是否能在湖面結冰前再次弄到一兩條這樣的大魚。
其實，哪怕只有一條，今年其他飯莊就別想與玉華台競爭了。
並不是我們能力不足，而是對方的食材實在太過驚艷。
若是這兩條大鯉魚交給我們做，效果一定不輸玉華台，甚至更出色！
雖然玉華台是淮揚菜的領軍者，但其店面規模並不算大。
其他飯莊本不該畏懼。
然而，若任由玉華台繼續擴張，將來很可能超越那些大型飯莊。
于是，各大飯莊紛紛派人查找玉華台的采購員。
只要能找到這位采購員，通過其他途徑將其招攬過來，那麼玉華台的供貨渠道豈不是我們的了？這看似簡單的事卻難以實現。
盡管多方打听，卻毫無頭緒。
無奈之下，各大飯莊的負責人只好前往玉華台旁敲側擊。
余經理守口如瓶，半句信息也不泄露，眾人一無所獲。
正在這時，御膳房傳來消息︰那位為余經理供貨的采購員已被調往處。
後續之事無需多言。
處可不是他們能涉足的地方。
各大飯莊的經理們始終無法安心。
皇城根下的市場有限，而玉華台每天都在吸引顧客，這意味著其他飯莊可能會失去潛在的客人。
盡管都是國營單位，沒有業績壓力，但作為高端餐飲場所，一旦失去頂級客戶，便可能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這些經理們回想起這一情況，不禁覺得有些荒誕。
畢竟，食客來自四面八方，口味各異，每家飯莊的常客群體大致固定。
誰能想到，一向以中庸風格著稱的玉華台竟佔據了領先地位？淮揚菜注重甜鮮，迎合了大多數人的口味，加之近期頂級食材的加持及廚師們的精心烹飪，才形成了如此獨特局面。
經過反復討論，經理們認為，除非發生極小概率的意外，否則玉華台很難再次引發轟動。
然而，他們內心卻依然缺乏自信。
臨近用餐時間，皇城根大飯店的經理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這時，一位熟客走了進來。
“王先生，您來了，請進。”
然而，王先生顯得十分生氣，“黃經理，我今天接到個飯局邀請，真是氣死我了。
我的朋友非要吃淮揚菜，我帶他來我們這兒，他說玉華台的余經理告訴他今天有新鮮蔬果。
這讓我忍不住笑了。
玉華台雖是淮揚菜的佼佼者，但在皇城根，哪有我們的名聲響亮？難道只有他們才有新鮮蔬果？難道我們沒有嗎？”
听到這話，皇城根大飯店的黃經理感到一陣不安，“新鮮蔬果？就是白菜、土豆和蘿卜吧？”
王先生被逗得大笑起來。
“您的口才真是讓人佩服。”
“即便是大飯店里做白菜，也是川菜里的開水白菜才夠檔次。”
“什麼？！”王先生驚訝地看著臉色變化的黃經理，“您這兒難道沒有？”
黃經理幾乎要哭出來，“這麼冷的天，除非是在南方能找到。”
“龍國北方，誰家會有新鮮的蔬菜水果？”
“玉華台的余經理，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王先生反問。
“你這話自己信嗎？”
黃經理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飯店靠的是招牌吃飯，玉華台雖來皇城根不久，但其淮揚菜的名號已經響亮。
若余經理拿玉華台招牌開玩笑，黃經理這個經理也不用干了。
王先生更加困惑，“黃經理，這事很不對勁。”
“你們飯店的規模是玉華台的幾倍？”
“一個胡同里的小飯館能和你們比嗎？”
王先生的話一點沒錯。
皇城根大飯店有多大？獨佔整棟大樓，每天賓客如雲，連頂級國宴都在此舉辦。
天下第一宴一次性請6000人，地點？皇城根大飯店。
葉大爺的鯉魚躍龍門宴請1000人，地點？還是皇城根大飯店。
而玉華台呢？正如王先生所說，和皇城根大飯店相比，簡直是個小飯館。
然而現在，人家居然能弄到新鮮蔬菜水果。
這讓人怎麼講道理？
飯店不同于普通服務業，誰有資源誰就有話語權。
冬天里，顧客來飯店就是要嘗鮮，吃肉魚多了也膩，突然來口綠蔬，那就是享受。
能吃到就是福氣，你還嫌玉華台位置偏？
王先生當即說道︰
"黃經理，忽然想起有事，我得先回去了。”
"改天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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