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州北關外的唇槍舌劍仍在繼續。
老楚王與阿史那明珠之間的扯皮,注定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林笑對此毫無興趣,這種事情,交給老王爺這只成了精的老狐狸,遠比他自己親自上場要合適得多。
在將俘虜和防務全權交接給老楚王後,林笑、燕鴻鵠便帶著趙泓,率領神機營踏上了歸途。
大軍歸心似箭,星夜兼程朝著汴梁城趕去。
半月之後,汴梁城外十里長亭。
旌旗招展,儀仗森嚴。隆武帝竟親率文武百官,在此等候。如此殊榮,唯有當年開國太祖北伐大勝時才有過。
當遠處那支軍容肅殺的隊伍出現在地平線上時,百官之中響起一陣騷動。
“來了!他們回來了!”
隊伍越來越近,為首的三匹駿馬上,正是趙泓、燕鴻鵠,以及……那個滿頭白發的年輕人。
隆武帝的目光死死地鎖在林笑身上。那頭在陽光下刺眼至極的雪白長發,如同一根針,狠狠扎進了他的心里。他知道,這是林笑過度催動天演之術,耗盡心血的代價。
“潘美!豎子該死!”隆武帝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徹骨的寒意,身旁的近臣無不噤若寒蟬。
大軍在亭前停下,林笑與燕鴻鵠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臣,林笑!”
“臣,燕鴻鵠!”
“兒臣,趙泓!”
“參見陛下!幸不辱命!”
“好!好啊!”隆武帝快步走下高台,親自上前,一手一個,將二人扶起。他的手觸踫到林笑的肩膀,感受到那身軀的單薄,再看看那張年輕卻蒼白的面容和滿頭白發,眼眶瞬間濕潤了。只留下趙泓,張了張嘴愣在了原地。
“愛卿,辛苦了!”隆武帝聲音哽咽,他轉頭看向燕鴻鵠,“鴻鵠,你也沒讓朕失望!”
“老四,還不自己起來!要朕親自扶你嗎?”隆武帝輕聲說道。四皇子趙泓撇撇嘴,站了起來。
他拉著兩人的手,轉身便要走向御輦,“來,兩位愛卿與朕同乘,讓汴梁的百姓都看看我大夏的英雄!”
與君同乘,這是何等的榮耀!百官無不投來艷羨的目光。
然而,林笑與燕鴻鵠卻對視一眼,齊齊後退一步,再次躬身。
“陛下厚愛,臣愧不敢當!”林笑十分堅定,御輦他絕不會上。
燕鴻鵠緊接著朗聲道︰“臣等二人,願為陛下掃平天下的馬前卒,為陛下執鞭牽馬,已是無上榮光!”
說罷,二人轉身,各自取過兵器,翻身上馬,一左一右,如兩尊戰神護衛在御輦之前。
隆武帝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他們的心意。這是在向天下人表明,他們是君王的利刃,而非恃功自傲的權臣。
“哈哈哈哈!”隆武帝仰天大笑,“好!好一個馬前卒!有你二人在,何愁天下不定!起駕,回城!”
那一日,汴梁城萬人空巷。百姓們爭相目睹這支凱旋之師的風采。他們看到了御輦前那兩個挺拔如松的身影,一個白發如雪,沉靜如淵;一個黑衣如墨,鋒芒畢露。
所有人都知道,大夏的天空上,有兩顆璀璨奪目的新星,正冉冉升起。
朝天宮。
林笑換下戎裝,一身青衫,靜立于庭院之中。
國師負手從殿內走出,看著他那頭白發,幽幽嘆了口氣,眼中滿是心疼。
“痴兒,當初傳你天演之術,便知必有今日。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國師走到他身邊,伸手捻起一縷白發,“此術耗神損壽,乃逆天而行。若非燕鴻鵠那小子歪打正著,你這折損的數年陽壽,當真不值。”
林笑微微一笑︰“師傅,值得。”
國師搖了搖頭,不再多言,轉身回到丹房,鋪開紙筆,寫下數張藥方,上面盡是些世間罕見的奇珍異草。
“去,把這些藥材找來,為師要親自為你煉一爐‘七寶續命丹’。”
另一邊,曾夫子的府邸。
當曾夫子听聞愛徒的遭遇後,當場就炸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清瘦的老夫子氣得跳腳,在書房里來回踱步,胡子都吹了起來,“潘美!匹夫!妒賢嫉能,剛愎自用!此等不當人子之輩,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啊!”
他越罵越氣,干脆鋪開宣紙,飽蘸濃墨,奮筆疾書。
“老夫要寫一篇《斥潘美疏》,將此獠之惡行昭告天下!讓他遺臭萬年,永世被釘在恥辱柱上!”
看著兩位師傅一個為他煉丹續命,一個為他鳴冤出氣,林笑疲憊的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這一身的傷痛,這一頭的白發,似乎在這一刻,都有了最溫暖的歸宿。
他知道,自己的犧牲,是值得的。
次日,大朝會。
天光未亮,文武百官便已齊聚皇極殿內,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隊列前方的兩個身影。
一襲青衫,白發如霜,是林笑。
一襲黑衣,赤銅饕餮面具掛在腰間,是燕鴻鵠。
兩人並肩而立,身姿挺拔,氣勢沉凝,與周圍嘈雜的環境格格不入。他們就像是兩柄剛剛飲血歸鞘的絕世神兵。即便收斂了所有鋒芒,那股自尸山血海中淬煉出的殺伐之氣,依舊讓身旁的袞袞諸公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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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駕到!”
隨著內侍一聲高亢的唱喏,殿內瞬間鴉雀無聲。隆武帝趙乾龍行虎步,徑直走上龍椅。
“諸位愛卿,平身。”
隆武帝的聲音沉穩而洪亮,目光直接落在了兵部尚書李濤身上。“李愛卿,宣讀戰報吧。”
“臣,遵旨。”
李濤出列,從袖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奏本,清了清嗓子,開始宣讀。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從潘美率軍出征,到遭遇沙暴;從宏光城神炮破城,到潘美剛愎自用,孤軍冒進;再到黃龍府外遭遇北周埋伏,五萬大軍陷入絕境……
殿中百官臉色難看,尤其是听到潘美剛愎自用,強令林笑的神機營日行七十里時,不少武將已是怒形于色,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當李濤念到林笑臨危受命,以神機營構築環形防線,硬撼七萬狼騎,甚至引九天神雷,襲殺數萬敵軍時,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用復雜的目光,望向那個白發青年。
這哪里是戰報,這分明是一部神話!
“……隱龍司統領燕鴻鵠,率部奇襲黃龍府,于黃龍府城牆之上生擒北周偽帝耶律宏明,此戰,大夏全勝!”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殿內寂靜無聲。
隆武一言不發地听完了戰報,他忽然從龍椅上站起,走下御階,一步步來到林笑與燕鴻鵠面前。
“潘美!”隆武帝的聲音冰冷刺骨,“身為三軍主帥,妒賢嫉能,剛愎自用,致使我大夏五萬將士險些埋骨他鄉!此等罪行,罄竹難書!”
他猛地一甩袖袍,對身後的內侍喝道︰“傳朕旨意!潘美雖死,其罪難恕!追奪其生前所有封號,削去其三代蔭封!其子嗣三族之內,永不敘用!”
此旨一出,朝堂震動。幾名與潘美素來交好的官員,更是嚇得面如土色。
處理完潘美,隆武帝的臉色才緩和下來。他看向燕鴻鵠,眼中滿是贊許︰“燕鴻鵠,你以數百之眾,奇襲敵國都城,生擒其主,此乃不世之功!朕心甚慰!”
他頓了頓,朗聲道︰“朕封你為,燕國公!食邑三千戶,賜汴梁公爵府邸一座,黃金萬兩,錦緞千匹!”
“轟!”
國公!這可是大夏開國以來,除皇室宗親外,活人所能獲得的最高爵位!一時間,殿內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羨慕、嫉妒、震撼,種種情緒交織。
“臣,謝陛下隆恩!”燕鴻鵠單膝跪地,聲音沉穩。
隆武帝滿意地點點頭,隨即,他轉過身,用一種無比復雜的目光,看向了林笑。他走下御階,來到林笑跟前,伸出手,輕輕踫了一下他的白發。
“林笑……朕的冠軍侯。”
冠軍侯!
這三個字仿佛帶著萬鈞之力,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冠軍侯,乃是前漢那位十七歲便封狼居胥,橫掃大漠的少年戰神專屬的封號!自前朝覆滅,此封號已懸數百年,無人敢用,也無人配用!
這不僅是一個侯爵之位,更是一種象征,一種至高無上的武勛榮耀!
“你以數千疲敝之師,挽救數萬袍澤,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此等功績,唯有‘冠軍’二字可稱!”
隆武帝的聲音愈發高亢︰“朕封你為冠軍侯!食邑五千戶!賜侯爵府邸,金牌令箭,可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另,神機營擴編為‘神機軍’,設左、中、右三營,合計一萬五千人,由你全權統領,不受兵部節制,只受朕一人調遣!”
這一次,大殿里連倒吸冷氣的聲音都沒有了。
所有人都被這封賞給震得啞口無言。
食邑五千戶,超越了國公!
入朝不趨,贊拜不名,這是親王才有的待遇!
最可怕的是,一支不受兵部節制的火器軍隊!從戰報中就能知曉,這支神機營有著怎樣的戰斗力,如今擴軍,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臣……領旨謝恩。”林笑深深一拜,聲音平靜,听不出喜怒。
隆武帝扶起他,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最後,他看向自己的兒子趙泓。
“趙泓。”
“兒臣在。”趙泓連忙出列。
“你身為皇子,親臨戰陣,雖無大功,卻也見識了戰爭的殘酷,體驗了軍旅的艱辛,于你而言,是難得的歷練。”隆武帝的語氣恢復了父親的平淡,“待楚王回朝,每日的早朝之後,去楚王府上,听他講兩個時辰的為君之道。什麼時候老王爺說你合格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趙泓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但看著父皇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苦著臉應下︰“兒臣……遵旨。”
大朝會散去,百官們如同潮水般涌出皇極殿。
燕鴻鵠走到林笑身邊,用胳膊肘踫了踫他,壓低聲音,語氣里滿是揶揄︰“林侯爺,感覺如何?”
林笑看著燕鴻鵠輕笑道︰“燕國公!小的林笑有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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