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說的那一些話，老爺子相當的滿意，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跟他聊天︰“想來可悲，我已經八十，活了一輩子找不到幾個能說得上實話的人。”
“不是沒有，是不敢或者不能。不止你有這樣的想法，其他人都有，只不過你們內心防備太重，沒有人願意講掏心窩子的話。”方解元揉著眉心說道。
這大外孫說話依舊犀利，老爺子說道︰“一針見血。”
“過獎了。”方解元謙遜了一回。
“有沒有想好將來要走哪一條路？”白勝天問道。他能想到外孫目前在什麼地方工作，但不能直接說出來，因為不允許說，他退休前就不在那個體系內工作，自然不允許了解。
“沒想過要走哪一條路，既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又想做點對社會有用的事，我這個人有時過于自我，很多時候不太合群，我怕會走不好那條路。”方解元料想外公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
“想好了跟我講一聲，我給你安排。”白家現在現在風口浪尖上，但老爺子認為安排一個人沒問題，只要他功勞足夠大，只是給他安排到一個有實權的位置上而已，不會讓職位超過實權。
“其實，您不用刻意給我安排，我听從組織安排。”方解元這個時候不想和白家扯上關系，目標太明顯，容易讓人從自己身上下手做文章。
讓他扯虎皮拉大旗可以，但是直接和白家有關聯，這一點得避諱，最起碼安排工作這件事上不能讓白家插手。
更何況還沒想明白要干啥。
申請已經交上去，頭兒一直沒有給回復，不出意外的話，估計沒少罵娘。
外孫婉拒自己的安排，老爺子沒有表現不開心，眼下的白家著實不宜動作過大，最起碼上半年不行︰“幾個孩子里，只有你一個敢跟我講實話。”
老爺子有四個孫子，孫子們在他面前大氣不敢喘，更別提說一些越矩的話，爺孫交流像上下級對話，感受不到熱烈的親情，好似和機器人對話。
沒有在方解元這里那般肆意，不爽了罵他兩句，開心了夸他兩句，這小子聊天拿捏得當，能調動人情緒變化。
而孫子們則是懂得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完美避開雷區，想罵找不到借口，非要罵，那只會讓年輕人認為這老頭瘋了。
別以為我忘了你老人家以前看我的嘴臉，夸我兩句就能讓我忘了嗎，我方解元可記仇了︰“您不是挺討厭我這種實話實說的性格嗎？”
“以前確實不喜歡，現在可能是听習慣了，又或許是現在這個階段需要听一點實話來提神醒腦。”老爺子大大方方承認以前的事，沒有一點回避的意思。
又說道︰“你是個相當圓滑的人，往往說實話的時候過于犀利，讓人忽略你另一面，做人做到你這份上不簡單。”老爺子是認真把大外孫把腦子里過一遍才說出這番定論。
認可大外孫相當于認可方家寶，爺孫倆人的性格太相似，方家寶的性格看似直來直往，卻不是無的放矢，方解元則是用犀利的一面隱藏掉圓滑的一面。
總之很難讓人給他們一個準確的評價。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該強就強，該弱就弱，這算是圓滑嗎？方解元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他有自己的底線，觸踫到底線的事就做不到圓滑，遇到的事和人決定他以什麼樣的面目示人。
能退就退一步，底線退不了就往前沖。
他把一個黑色的u盤放到外公面前︰“這里面的東西或許對于您來說有點用，利用好里面的東西能讓白家獲得上面的支持，也會獲得一些民間的聲望。”
里面的內容是趙春發過來的，有圖有視頻全是高清，有時間有地點，有目擊證人，涉及到的人確實是方解元招惹不起的存在。
但是好想弄死對方，仗著有點家世就禍害人，遇到這種人，方解元就想弄他。可是他不能直接把人弄死，必須得走合法合規的途徑。
在合法合規這條路上找不到合適的隊友，省里市里沒有人敢組隊，給王國興發過去一份，那老家伙到現在都沒給他回信息，打電話不接。
估計是直接選擇裝聾作啞，日後踫面只要他不提，王國興那個老家伙不會提這個事，u盤里面的人不是地方上能招惹的起，必須由更高層了解這個事，由他們出面自己清理。
白家剛好得罪的起，以前未必願意趟這趟渾水，現在情況不一樣，他們得干點事出來，讓上面的人看到誠意，又得讓上面的人看到真的在干事。
在這個位置，別人不敢辦的人，我辦。
別人不敢抓的人，我抓。
別人不敢得罪的人，我敢得罪。
領導不好出面的事，我出面。
上頭的那些人需要人支持，可是支持他們的人中出現了敗類，他們不適合出手，若出手去收拾會讓其他人認為︰你看，我們支持你上位，你這上位就搞死我們。
總之，白家干的事是為了維護上面和整個政治圈子的臉面，同時是為了穩定。
替上面分憂，替上面得罪人。
里面的證據很全，拿出來就沒有耍賴的機會，只需要確認內容真偽，可以直接拿來當證據用，足夠弄死那個人二十次。
那個人無論如何都會變成死人，必須得到審判，絕不能再出現魏無銘這樣的事，魏家自己清理門戶，這其中有白家的默許，方解元心里跟明鏡似的。
當初沒想通透的事，過後慢慢的就想明白。
老爺子好奇u盤里面是什麼內容，但是沒有問，裝到兜里︰“初四那天回京，你要不要隨我走一趟？”
老爺子說好了初九再回京，突然提前了，方解元搖頭道︰“不了，我得在家走親戚，晚幾天再去舅舅家串門。”
那u盤里面的人比魏家可怕，他可不敢隨便參與進去，頂多只遞刀子，不打算親自上陣。
…………聊到下午四點，媳婦打電話催著回家，方解元才和老爺子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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