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歸家
趙東來懷揣著中國銀行香港分行開具的 500 萬存款證明，以及付其、石慧和僑辦的書面說明，踏上了歸鄉的旅程。坐在國泰航空的航班上，他頭一回見識到傳說中的飛機茅台。沒錯，在這個特殊的年代，搭乘國泰航空不僅能品嘗到茅台，還會贈送一小瓶，雖然瓶子比國營商店售賣的要小些，卻也為這段旅程增添了幾分別樣的色彩。
此時，首都國際機場候機大廳里，陳玉婷和趙冬雨抱著安寧，滿心焦急地等待著趙東來的航班。趙冬雨滿臉羨慕，忍不住嘟囔︰“嫂子，我還沒坐過飛機呢！”
陳玉婷也搖了搖頭︰“我也沒坐過呀！”
安寧眨著大眼楮，奶聲奶氣地說︰“我也要坐大飛機！爸爸是不是在天上飛呢？”
陳玉婷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對，你爸爸現在還在天上，一會兒就落下來了。”
就在這時，廣播里傳來飛機即將降落的消息，兩個女人瞬間來了精神，眼楮緊緊盯著出口，生怕錯過趙東來的身影。趙東來取了行李，大步朝著她們走來。
陳玉婷激動得眼眶泛紅，趙東來本能地想沖上前，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和熱吻，可突然意識到這是 1976 年，在這個保守的年代，如此舉動不僅會被警察叔叔帶走進行思想教育，還會通知單位通報批評，就算解釋是夫妻，也會被視為有傷風化。
不過，安寧可顧不上這些，小家伙早就想爸爸想得不行，一見到趙東來，立馬伸出小手要抱抱。趙東來一把將她抱起，笑著問︰“想不想爸爸？”
安寧用力點了點頭︰“安寧早就想爸爸了！爸爸有沒有想我呀？”
趙東來刮了刮她的鼻子︰“當然想了，爸爸還給你帶了很多玩具和好吃的。”
安寧開心地親了爸爸一口︰“爸爸真好！”
趙冬雨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忍不住問︰“哥，給我和嫂子帶禮物了嗎？”
趙東來佯裝生氣︰“當然了，還不趕快幫我把行李拿上？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趙冬雨也不生氣，有禮物就行，她開心地接過兩個大皮箱，恨不得當場就打開看看。
“行了，別在這兒看。回家慢慢看！走，坐出租車去。” 趙東來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家人往外走。
陳玉婷一听，連忙阻攔︰“不是，東來，出租車很貴的。我們坐公交就行！”
趙東來搖了搖頭︰“這麼多行李，還有孩子，坐公交太不方便了。出門就別怕花錢。”
陳玉婷無奈地嘆了口氣，雖說她是高干子弟，可飛機、出租車這些東西，她也沒怎麼坐過，平時最多坐坐她爸的軍用吉普車。
來到出租車等候區，司機一看是國內乘客，臉色立馬變得不太好看，不太願意拉。趙東來見狀，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張僑匯券，“啪” 地一聲拍在一輛波羅乃茲出租車的玻璃上︰“哥們兒，知道你們就稀罕這玩意兒，走吧！” 司機瞬間來了個川劇變臉，剛才那副不情願的死人臉瞬間換成了滿臉堆笑，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麻溜地打開後備箱，幫忙裝行李。
一路上，出租車司機熱情得過分，不停地打听趙東來去哪里、是不是經常出去，還說以後要是用車，可以給他們單位打電話，直接報他的名字喬南。
終于回到家，趙東來先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這邊陳玉婷、趙冬雨和閨女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翻查他的行李。衣服、零食、鞋子，還有一個毛絨絨的狗熊，安寧一看到小熊，立馬把吃的拋到腦後，抱著小熊就跑出去玩耍了。
“嫂子，這裙子是不是太短了？顏色也太亮了吧？這怎麼穿得出去呀？” 趙冬雨拿著一條裙子，滿臉疑惑。
陳玉婷哭笑不得︰“尺碼都不對，這是給我買的。” 趙冬雨這才反應過來，最近自己總把亮色的東西當成是哥哥給自己買的，忘了現在哥哥最關心的是嫂子了。唉，這可不就是自作自受嘛！
“分贓結束了！趕緊去看孩子吧！” 趙東來對妹妹說道。
趙冬雨哼了一聲︰“我走！不打擾你們甜言蜜語！哼！” 說完，就跑去外面找安寧了。
陳玉婷看著趙東來，一臉好奇︰“你把她支走干嘛？”
趙東來壞笑著湊上前︰“這不是走了小半年，太想你了嘛！有沒有想我呀？”
陳玉婷臉一紅，嘴硬道︰“我才不想你呢！”
趙東來挑了挑眉︰“口是心非！小心晚上罰你！”
吃完晚飯，趙冬雨哄著安寧睡覺，趙東來和陳玉婷回到房間休息。兩人躺在床上，趙東來神秘兮兮地拿出一盤錄像帶。
要知道，在這個時候，錄像帶可是高級貨。趙東來早就把《人鬼情未了》制作成錄像帶，就想著回來和老婆一起分享自己的成就。電視機是他臨走前吩咐妹妹買的，指望陳玉婷買，那可太難了，她可不是那種愛亂花錢的人，要說敗家，還得是自己家妹妹趙冬雨。
陳玉婷一臉驚訝︰“剛才收拾的時候沒看見這玩意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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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東來得意地笑了︰“我藏得好，要不然入關的時候早就被檢查出來了。”
“你呀就會搞這些，這就是你拍的電影？還人鬼情未了？全是封建迷信，你不怕被人舉報呀？” 陳玉婷皺著眉頭說道。
這時，門被敲響了，趙冬雨在外面喊︰“哥，我也要看電影！” 趙東來和陳玉婷對視一眼，心里都在想︰這丫頭竟然听牆根！
“進來吧！” 趙東來無奈地應道，心里直納悶，這丫頭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毛病。陳玉婷也覺得怪怪的，心想平常自己和趙東來親熱的時候，這小姑子不會也沒少听吧？
電影正好剛開始，當第一個名場面出現時，兩個女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哥，好浪漫呀！”
趙冬雨一臉花痴地說道。陳玉婷則一臉驚訝︰“你還會唱英文歌？”
趙東來連忙解釋︰“我哪里會！這是翻唱別的歌手的，好像是一個美國歌手唱的。我們還付了版權費呢！”
“版權費是個什麼東西？” 趙冬雨一臉好奇，陳玉婷也同樣眼巴巴地看著趙東來，等著他解釋。
趙東來耐心地用最通俗易懂的話解釋道︰“就是我寫的歌，只能我唱，別人想唱就得給錢。你要是做生意，在店里放這首歌也得給錢！明白了嗎？”
陳玉婷一听，皺起眉頭︰“這也太資本主義了！哪有不讓別人唱的，這妥妥的霸權主義！”
趙冬雨卻小聲嘀咕︰“挺好的呀！要是國內也這樣，大哥給寫的歌曲只能我們倆唱，咱們倆早就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陳玉婷一听，瞪了她一眼︰“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呢？”
“好了，看電影吧！” 趙東來趕緊岔開話題。當演到阿紅在舞池里跳舞時，兩個女人都看傻了。她們哪見過這麼奔放的女人呀！
陳玉婷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伸手揪住趙東來的耳朵︰“你就拍這個？那邊的女人是不是都這樣？你有沒有心動呀？”
趙東來嚇得一哆嗦，連忙把鍋甩給李翰祥︰“不是，你吃什麼飛醋呀！我都沒跟她說過幾句話，都是副導演李翰祥拍的。”
此時，遠在香港的李翰祥突然打了個噴嚏，心里直犯嘀咕︰是誰在念叨我呢？
“真的？” 陳玉婷半信半疑地問道。
趙東來連忙保證︰“比真金還真！你沒看到副導演是李翰祥嗎？我劇本里可沒寫這段，是他後加上去的。”
而遠在香港的李翰祥，又是接連幾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心想︰看來我這是要感冒了。
趙東來屬于管殺不管埋，《人鬼情未了》在香港火了，而且是大火。
鐘楚虹走在大街上，買東西的時候那都是有人找她簽名的。還有一些富家少爺向她求愛，每天開豪車追求她。
而梁佳輝回到了大學，同學們也用那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總覺得他很有可能突然暴走殺人，隨時會給他們一刀。嚇得同學見到他都繞著走。
在70年代80年代，不管是內地還是香港。很多觀眾都是角色和演員不分的，以為他演的是什麼人，他就會是什麼人了。
劉得華回到無線訓練班里，同學們都是佩服他。
“哇！還沒畢業就拍了電影。太讓人羨慕了！”黃日樺說道。
“就是，你現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老師都說你天生就是演戲的材料呀！”湯鎮葉說道。
“哎呀，可惜是左派拍的電影。要是其他公司的電影，你早就會邀約不斷了。”苗橋偉說道。
“左派和其他公司有什麼區別嗎？”劉得華問道。
“什麼？你都不知道左派是什麼你就敢去接他們的戲？幸好你演的只是小角色，如果是主角你現在早就被公司開除了。”苗橋偉說道。
黃日樺問道︰“為什麼？”
“左派是大陸扶持的公司，包括長城，鳳凰，新聯三個公司都是左派電影人的陣地。”苗橋偉說道。
湯鎮葉問道︰“那華仔會不會有事呀？”
苗橋偉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會的，他就是一個小角色。而且他現在還沒有畢業，又沒有和tvb簽合同，人家自由總會的人不會關注他的。不過那個叫鐘楚虹的女人就沒有華仔那麼好運了。”
“她會怎麼樣？”劉得華問道。他對鐘楚虹印象極好，只是現在他連個男主角還沒撈到，又沒有錢。他怎麼好意思去追鐘楚虹呢！
苗橋偉一看劉得華的樣子就笑道︰“你不會是喜歡那個鐘楚虹吧？”
湯鎮葉笑道︰“你應該說香港誰不喜歡那個鐘楚虹？就她跳舞的那段，太妖嬈了。她不動的時候看著也就一般，可她動起來的時候感覺好騷的。我要是發了財肯定娶她當老婆。”
黃日樺問道︰“那個大陸導演很厲害，他會不會還找你拍戲呀？”
“我不知道呀！”劉得華說道。
“別再去了！要是他把你捧火了，其他公司敢用你嗎？”湯鎮葉勸道。
“那個大陸導演有沒有對你說什麼呀？”苗橋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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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如果我遇到困難可以找他。”劉得華說道。
“那他現在在哪里？”苗橋偉問道。
“他回大陸去了，他在大陸有老婆孩子，他要回去過年的。估計要在大陸休息一兩個月的。”劉得華說道。
“他在大陸是做什麼的？”苗橋偉問道。
“听說他以前是個大夫，給大陸當官的看病。”劉得華說道。
“哇！他一個醫生竟然這麼厲害？”黃日樺驚訝道。
“大陸人才濟濟，只不過把精力都放在打仗上了。”苗橋偉說道。
“你對大陸的印象太刻板了。”劉得華說道。
“喂，你才和他們接觸幾天呀？就這麼向著大陸？”苗橋偉問道。
劉得華今天和他們聊過天後，心里就不踏實了。他找到了劉雪樺問道︰“你知不知道，趙先生什麼時候回來？”
劉雪樺一臉無奈的說道︰“拜托，他剛走半個月而已。最快也要過了正月十五才會回來。你遇到什麼困難了？”
劉得華就把在無線訓練班和幾個同學的對話跟她說了一遍，劉雪樺說道︰“我明白，我帶你去找石慧阿姨吧！”
說完就帶著劉得華去見了石慧，在石慧面前把劉得華擔心的事說了一遍。
石慧笑著說道︰“如果你因為這件事兒受到影響，可以過來找我。我們會把你簽下來的。當然，我們不可能和tvb比。沒有那麼多的電視劇可以拍，也不保證你能火，但是能保證你的生活。”
劉得華听了心里稍微踏實一些，但是他還是擔心。
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自由總會的童岳娟正在炮制制裁名單，劉得華，鐘楚虹，梁佳輝的名字躍然紙上。
劉昌運拿到名單後問道︰“會長，鐘楚虹我明白，她是女主角嘛！可是其他人都是小角色，我覺得沒有必要吧！”
童岳娟說道︰“你懂什麼！如果這才不嚴厲一些，以後會有更多的人跟左派電影人合作的。我們要殺雞儆猴！”
關之林是最沒受影響的一個，她沒有火，就一個小配角，自然是沒人看的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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