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票房傳奇的開始
在同一家的戲院里，燈光昏暗，大銀幕上正放映著《人鬼情未了》。許冠文和弟弟許冠杰並肩而坐，身旁還坐著趙亞芝，三人的目光牢牢鎖定在銀幕之上，隨著劇情的推進，他們的表情也隨之變幻。
影片中，那首經典的英文歌曲悠悠響起，旋律如潺潺流水，淌入每個人的心田。一旁幾個女生輕聲感嘆︰“好浪漫呀！”
在這個年代的香港影壇，充斥著民國、晚清題材的影片，古裝片更是粗制濫造，服飾和發飾不倫不類，畢竟在香港，真正懂中國古代服飾文化的人少之又少，大多都是依照戲曲和想象隨意改編。
許冠文的電影算是少有的香港都市題材，但也多以搞笑為主，像這般浪漫的愛情電影，確實是頭一遭。
許冠文不禁咋舌，對許冠杰說道︰“這個大陸仔不簡單啊！阿杰，你听過這首英文歌嗎？”
許冠杰搖了搖頭，滿臉疑惑︰“從沒听過，難道是他自己寫的？”
趙亞芝在一旁接話︰“好像是美國的歌曲，我之前在哪听過，具體也記不清了。”
這次在《半斤八兩》里，趙亞芝飾演辦公室文員積其，許冠文特意請她一同來觀看這部電影。趙亞芝接著感慨︰“這位趙先生拍的戲確實浪漫至極，配樂更是水準極高，看得我內心都被深深觸動了。”
許冠杰心里卻有些不服氣，嘴硬道︰“也就這段拍得好，後面估計就不行了。” 其實他心里也有些發虛，畢竟這個大陸來的年輕人，唱歌好听也就罷了，沒想到電影也拍得如此出色，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許冠文則若有所思地說︰“也許這電影根本不是他拍的。”
“為什麼這麼說？” 許冠杰和趙亞芝同時問道。
許冠文解釋道︰“你沒看到副導演是李翰祥嗎？這畫面風格，一看就是李翰祥的手筆。”
趙亞芝一臉驚訝︰“李翰祥可是大牌導演，怎麼會給一個大陸年輕人做副導演？”
許冠文篤定地說︰“他們之間肯定有交易，說不定是這個大陸仔給了李翰祥一些好劇本，李翰祥才答應的。”
要是趙東來听到這番猜測，估計得哭笑不得，心里吐槽︰“你這麼能猜，咋不去當神探？要不拍部《神探狄仁杰》，讓你當主演得了。”
許冠杰也反駁道︰“就算是這樣，那也說明人家劇本寫得好，而且電影里的歌也是他唱的。”
這時，電影里演到趙冠華和阿紅來到酒吧跳舞，背景音樂正是趙東來演唱的《單身情歌》。鐘楚虹和江漢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隨著第二支曲子響起，鐘楚虹的舞姿愈發迷人，她的身體隨著節奏扭動，引得不少男人看得熱血沸騰。許冠杰眼楮一亮︰“哇！她好靚呀！這是從哪找來的小明星，我怎麼沒見過？”
趙亞芝說道︰“我見過，她參加過選美比賽，好像得了第四名。” 同為選美出身的趙亞芝，對這些消息自然格外關注。
許冠文立馬對趙亞芝說︰“回頭你去幫我問問，能不能把她挖到咱們這兒來。”
趙亞芝卻潑了盆冷水︰“拍了這部電影，她肯定大火。自由總會能輕易放過她嗎？到時候你們躲都來不及。” 趙亞芝自己倒無所謂，大不了回家帶孩子，或者只拍電視劇，可許冠文卻沒有這麼多退路。
許冠文憂心忡忡地說︰“希望這部電影別再有搞笑的內容了，要是又浪漫又搞笑，我們的《半斤八兩》可就徹底完蛋了。”
劇情繼續推進，演到肖程找人抓住劉得華演的華仔，把他打得鼻青臉腫，還捆住雙腿，在腳上灌水泥，然後沉入海里。這血腥暴力的場面把一些女孩子嚇得不輕，一個女孩驚恐地說︰“黑社會都是這麼報復人的嗎？太可怕了！”
她旁邊的男朋友解釋道︰“這叫與魚同眠，是美國黑手黨報復別人的手段。”
接著，趙冠華被肖程派的殺手打死，他一路追過去，觀眾們還以為男主角沒死，可等他回來，卻看到阿紅抱著渾身是血的他在地上痛哭。阿紅大喊︰“來人呀！救救他，救救他呀！”
趙冠華看著自己被抬上救護車，又看著自己被宣布死亡。一個女孩恍然大悟︰“原來男主角死了，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叫《人鬼情未了》了。”
她身邊的男朋友卻不合時宜地說︰“鬼就長這樣？一點都不可怕！”
女孩生氣地瞪了他一眼︰“這是愛情電影呀！你閉嘴吧！”
許冠文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趙冠華死後，他的鬼魂找到能通靈的神婆劉雪樺。此時的劉雪樺，齙牙、戴著眼鏡，模樣滑稽，和之前在酒吧外飾演的漂亮保險推銷員判若兩人，這可是她軟磨硬泡威脅趙東來加的戲碼。
第三個名場面出現了，就是隔著門對話的那場戲。阿紅終于相信齙牙珍這個神婆能看見趙冠華，一開始神婆只是傳話，後來干脆讓趙冠華上自己的身。神婆大大咧咧地說︰“你們兩個就別撒狗糧給我這個單身狗吃了。你上我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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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全場哄堂大笑。趙冠華有些猶豫，神婆又說︰“我知道你憐香惜玉，怕我這樣的美人受到傷害。雖然我風情絕代，萬種千華，但是沒關系的，來吧！就當我為你們做慈善了，不要因為我太嬌艷而憐惜我！” 然後又指著阿紅說道︰“記住，得加錢！”
劉雪樺把這個既善良又愛財的神婆形象演繹得活靈活現，觀眾們一會兒被趙冠華和阿紅的深情所感動，一會兒又被神婆的搞笑言行逗得哈哈大笑。
許冠文看到這里，一臉絕望，哀嘆道︰“完蛋了，我的《半斤八兩》呀！早知道我就不取這個名字了，這回真成半斤八兩了，我們恐怕要淪為笑柄了。”
許冠杰安慰道︰“大哥，別這麼悲觀。你看周圍的人都哭了，我們拍的是喜劇片，和他們不一樣。”
可此時，電影演到肖程被趙冠華利用特異功能干掉，大反派肖程被兩條鎖鏈帶走，而阿紅終于看見了未婚夫趙冠華。阿紅哭喊道︰“阿華，不要走呀！”
趙冠華深情地說︰“記住，你一定要幸福地活著！” 隨即轉身，向著兩個模糊的身影走去。這時，趙東來加入的林志炫的《蒙娜麗莎的眼淚》吉他伴奏響起，那深情婉轉的旋律如同一雙溫柔的手，狠狠揉搓著每個人的內心。所有人都被男女主的感情深深打動，尤其是女孩子，一個個哭得梨花帶雨，趙亞芝也忍不住跟著落淚。
和許冠文一同觀看這部電影的，還有嘉禾和邵氏的人，他們心里清楚，估計很快就會有跟風之作出現。
在趙東來他們所在的劇院，電影結束，燈光亮起。觀眾們還沉浸在悲痛之中，就看見有人抱著吉他走上台，正是趙東來，他一邊走一邊彈著吉他。所有人都愣住了，只听他唱到︰“在我的夢里以為可以和你相愛而驕傲，然而都不知道，我期待在你愛的世界里變的重要……” 剛才觀眾們只听到這首歌的吉他伴奏，如今終于听到了原版歌曲。隨後，鐘楚虹、江漢、黎漢持等人也跟著上台。台下瞬間響起一片尖叫和雷鳴般的掌聲，不少女孩沖著江漢和鐘楚虹大聲喊叫，主演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烈氛圍，紛紛向台下觀眾揮手致意。
許冠文看到這一幕，心中哀嘆︰“完了完了！這回算是遇到強勁對手了。” 他一直以為左派電影人拍不出什麼好作品，結果被狠狠打臉，心里不禁對自己電影的前景感到擔憂。同時，自由總會的劉昌運也在影院里，他們心想︰“好不容易擠壓了左派電影人的生存空間，難道他們又要卷土重來了？”
趙東來每天帶著江漢鐘楚虹和劉得華四處做路演，路演這個東西，香港在80年以後才有的。之前誰見過這種形式呀！
付其安排車和人員，每天他們要跑3家戲院。鐘楚虹最受歡迎，觀眾們最喜歡看她跳舞了。每次她都和江漢一起現場表演一段舞蹈。
而趙東來一天要唱三遍《單身情歌》和《蒙娜麗莎的眼淚》，把他的嗓子都快唱啞了。
鐘楚虹不明白，趙東來請她和江漢做路演，因為他們倆是主角。為什麼要帶著那個叫劉得華的小子？沒錯，在鐘楚虹眼里，劉得華就像一個小孩子，或者說像個弟弟。
在跑完24家戲院後，趙東來請客，讓鐘楚虹江漢和劉得華一起到酒樓吃飯。江漢有事推了，只剩下劉得華和鐘楚虹了。
劉得華有些拘謹，他一直不明白。趙東來為什麼要一直拉著他？他又不是主演。但是人家後來又給了塊的獎金，沒錯就是獎金。劉得華現在不是明星，能有這筆收入很是開心。
鐘楚虹見飯菜都全了說道︰“謝謝你看中我，之前我在邵氏連台詞都說不好。要不是劉大哥幫我說了幾句好話，我可能還在家里幫我媽賣衣服呢！”
“劉松仁眼光很準的，這回火未必是好事。”趙東來說道。
“為什麼？”鐘楚虹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如果有人讓你寫什麼悔過書，千萬不要著急寫。等我回來。如果邵氏的方女士要你賠違約金，你可以等等我。我可以簽下你的！”趙東來說道。
“你要在香港開公司嗎？”鐘楚虹問道。
“是呀！我的公司沒有那麼多破事，商業走穴，陪酒，去有錢人家的聚會上表演節目的，在我這里統統都沒有。”趙東來說道。
“到時候我會考慮的，不過我還要先回邵氏的。我還要先看看邵氏的態度！”鐘楚虹說道。她其實是想回去問問劉松仁怎麼辦。
這時劉得華說道︰“多謝趙先生的看重，我不明白，我一個新人……”他欲言又止的說道。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如果你在無線訓練班畢業了，有沒有興趣來我這里？”趙東來說道。
“啊？”劉得華有些懵逼。他沒想到趙東來這麼看重自己。
“你可以慢慢考慮，我的意思是你來我的公司。不光可以拍電影，我還幫你出唱片，我的寫歌能力你也見識到了。”趙東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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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版的《人鬼情未了》在香港上映時拿下了 3000 多萬票房，足以證明其影響力。如今趙東來對電影進行了本土化改編，融入搞笑、煽情元素，還有經典歌曲加持，再加上精心的營銷宣傳，簡直是全方位的優勢疊加，想不成為爆款都難。趙東來在香港已經待了快四個月，他思念遠在大陸的老婆、孩子和妹妹，歸心似箭。
在付其的辦公室里，趙東來焦急地問︰“票房統計出來了嗎？”
付其無奈地說︰“你著急也沒用，會計核算需要時間的。”
沒多久，電話響了，付其接起電話，是石慧興奮的聲音︰“十天我們賣了 1100 萬，絕對是今年香港的票房冠軍！今年還沒有超過一千萬票房的電影呢！”
趙東來離得老遠都听清楚了，他立刻打電話回國內。唐老在電話那頭問道︰“怎麼樣了？”
趙東來激動地說︰“不負所望，十天賣了 1100 萬港幣。到時候我那一半票房都捐給唐山！”
唐老欣慰地說︰“好！我果然沒看錯你！” 這話一語雙關，既肯定了趙東來的才華，也認可了他的人品。畢竟突然有了這麼一大筆錢，換做別人，很可能會起私心，甚至借機留在香港不回去了，可趙東來沒有，唐老之前也是擔著風險支持他的。趙東來堅定地說︰“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在香港這邊，許冠文的《半斤八兩》上映後，票房明顯不如《人鬼情未了》。十天過去，一統計票房，才 200 萬，許冠文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這時，一個員工急匆匆跑進他的辦公室︰“老板老板！那個大陸導演走了，听說回大陸去了！” 許冠文松了一口氣，立刻讓弟弟許冠杰拿著錢去自由總會，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挽回一些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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