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夜空突然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砸在雙生碑上,將林半夏剛畫的血符沖刷成蜿蜒的紅線。老道長手中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林半夏心口的疤痕。
"你想清楚了?"老道聲音發顫,"一旦激活鏡骨,就再無法回頭。"
林半夏沒有回答,只是將護心鏡按在疤痕上。鏡面與皮肉接觸的瞬間,一道銀光自她七竅迸射,在空中交織成北斗七星圖案。更駭人的是,她投在地上的影子開始扭曲變形,最終站成了一個獨立的人形!
"鏡骨認主..."老道踉蹌後退,"原來當年那場車禍根本不是意外!"
暴雨中,雙生碑的碑文逐一亮起藍光。林半夏感到心髒劇烈抽搐,仿佛有無數玻璃碎片在血管中游走。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雙手結印按在碑面︰"開!"
碑身轟然裂開,露出內部幽藍的鏡面通道。通道深處隱約可見無數漂浮的鏡片,每片鏡子里都映出不同時期的林半夏——五歲車禍垂死的她、十五歲初入道門的她、三個月前在極樂會所血戰的她...
"記住!"老道將拂塵塞入她手中,"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相信鏡中影像!你的時間只有..."
話音未落,林半夏已被通道吞噬。老道轉身看向道觀方向,瞳孔驟縮——整座道觀正在鏡化!瓦片變成鏡面,廊柱折射著扭曲的光線。更可怕的是,那些倒影中的"道士們"全都轉過頭,對他露出詭異的微笑。
鏡界中的重力是紊亂的。林半夏時而頭朝下行走在鏡面天空,時而垂直踏過碎片組成的峭壁。護心鏡滾燙如烙鐵,映照出的不是前方道路,而是不斷閃回的記憶片段︰
六歲病床上,師父將一枚冰涼的骨片植入她胸口;
十二歲練劍時,桃木劍突然刺穿自己的倒影;
十八歲生日那晚,鏡中的自己說了句她沒開口的話...
"專注!"她猛掐大腿,疼痛讓幻象暫時消退。前方出現一座由無數鏡子堆砌的城池,城門匾額上"影都"二字不斷變換字體——時而楷書,時而甲骨文,甚至還有未來世界的電子紋路。
護心鏡突然自行飛起,引她繞到城牆側面的裂縫處。剛要踏入,鏡面突然映出甦雨晴血淋淋的臉︰"別進來!這是陷阱!"
林半夏劍指一劃,鏡像碎裂。真正的甦雨晴被囚禁在城內水晶柱中,胸口插著七根星光凝成的長釘!
"量子...糾纏態..."柱中的甦雨晴氣若游絲,"許婷婷的倒影...能復制我們的能力..."
話音未落,整座水晶柱突然爆裂。林半夏飛身後退,只見飛濺的碎片中站起個銀光閃閃的"甦雨晴",手中拿著與正版完全一致的電磁脈沖槍!
"歡迎來到進化之地。甦雨晴"的嘴角咧到耳根,"本體。"
影都中央廣場上,十二面巨型鏡子圍成審判圈。小南被鏡鏈吊在半空,右眼已完全鏡化。她下方是口沸騰的銀井,井中沉浮著數以千計的人類影子。
"許魘!"林半夏桃木劍橫掃,劍氣卻穿透對方的虛影。
"在找這個嗎?"廣場上空浮現許婷婷倒影的面容,她手中把玩的正是護心鏡,"多虧小南這孩子的特殊體質,我才能這麼快構建通道。"
鏡面"甦雨晴"的脈沖槍突然開火,林半夏側身閃避,卻發現子彈在空中拐彎擊碎了身後的鏡子——每面碎鏡中都走出個她的倒影!
"沒用的。許魘"輕笑,"影都每面鏡子都記錄著你的數據。它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林半夏突然將桃木劍刺入自己掌心!鮮血順著劍身滴落,在鏡面地面繪出古老符咒。這是道門禁術"血逆咒",以自傷為引,專破虛妄。
所有倒影同時慘叫,它們的胸口出現對應傷口。林半夏趁機躍向銀井,拂塵卷住小南的腰肢。就在即將得手時,井中突然伸出萬千銀絲,將她拖向井底!
"師姐!"小南哭喊著掙扎,"不要看井里的..."
為時已晚。林半夏瞥見了井中景象——那里沉浮的不只是影子,還有無數個正在被"重寫"的現實世界分支。某個分支里,鏡化的齊雲正在屠殺道門同袍;另一個分支中,許婷婷的星力被用來扭曲時空...
最深處,她看到了令她魂飛魄散的一幕︰雙生碑的倒影其實是面黑鏡,鏡中封印著真正的太陰鏡陰面!而許魘正在將小南的鏡化右眼改造成開啟黑鏡的鑰匙!
"終于明白了?許魘"的聲音帶著憐憫,"太陰鏡從來都是雙鏡。陽面鎮守兩界,陰面...負責重啟。"
林半夏的鏡骨突然發出高頻震顫,與銀井產生共鳴。她感到某種古老意識正在自己體內甦醒,記憶碎片如潮水涌來——
三百年前那場儀式上,裴玄音其實分裂成了兩人︰一個留在現實成為鏡奴,一個墜入鏡界化作鏡主;
二十年前的車禍,是為了讓鏡骨找到合適宿主;
而三個月前許婷婷的犧牲...根本就是計劃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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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林半夏的尖叫聲引發鏡界震蕩。影都開始崩塌,無數鏡子碎裂又重組。在這片混沌中,她胸口的疤痕完全裂開,露出里面閃爍的鏡骨核心...
鏡骨完全激活的林半夏懸浮在銀井上方,長發如焰舞動。她的身體半透明化,內髒被銀色經絡取代,唯有心髒處跳動著幽藍火焰。
"原來如此...許魘"首次露出驚恐,"你才是真正的鏡鑰!"
小南趁機掙脫束縛,獨眼中星光暴漲︰"師姐!黑鏡要開了!"
影都地面龜裂,露出下方巨大的黑色鏡面。鏡中浮現齊雲與許婷婷的身影,他們正在拼命阻止某種龐然大物突破鏡面。
林半夏突然笑了。她將桃木劍倒轉,劍尖對準自己心口的鏡骨︰"師父說得對...有些事,做了就不能回頭。"
護心鏡自動飛回,與鏡骨踫撞出璀璨星火。在這光芒中,林半夏看到了三年前那個雨夜——病床前,師父老淚縱橫地將骨片按入她胸口時,窗外站著個穿道袍的背影...那是年輕時的林正英!
"父親...原來你早就..."
沒有時間多想了。黑鏡已經出現裂縫,恐怖的能量正在外泄。林半夏最後看了一眼被困的小南,將全身靈力注入鏡骨︰
"以我鏡骨,焚盡太陰!"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鏡界劇烈震蕩。影都所有鏡子同時爆裂,銀井沸騰蒸發。林半夏的身體從指尖開始化為光點,這些光點如流星般射向黑鏡每道裂縫...
當最後一點光芒消失時,黑鏡恢復了平靜。小南跪在空蕩蕩的廣場上,手中捧著兩樣東西︰半塊焦黑的鏡骨,和一片帶著雷紋的青銅碎片。
現實世界,青城山道觀的晨鐘突然自鳴。守碑的小道士驚恐地發現,雙生碑上多了道新刻痕——那是個簡筆畫的拂塵圖案,與林半夏常用的那把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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