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外的風裹著噬靈之氣,刮在臉上像帶了細刺。黃小蕾扶著凌念勉強站起來,膝蓋還在不受控制地發抖——剛才被氣浪掀飛時,她的後背撞到了一塊碎石,此刻每動一下,都像有鈍器在碾磨骨頭。可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只從縫隙里伸出來的螯鉗,連眨眼都不敢,生怕下一秒那泛著紫黑光澤的硬殼就會撲到眼前。
“娘,它的螯鉗在分泌東西……”凌念的聲音帶著顫音,輪回核心的淡金光已經弱得像風中殘燭,他指著螯鉗關節處的小孔,那里正緩緩滲出粘稠的黑液,滴落在地面的碎石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碎石瞬間被融成了黑褐色的粉末。
黃小蕾的心沉到了谷底。她認出這黑液——是噬靈族的“腐脈液”,比之前的噬靈霧腐蝕性強十倍,連地脈的岩石都能輕易融穿,更別說她和凌念此刻幾乎耗盡的道力。她下意識地將凌念護在身後,七彩情絲再次展開,這一次,情絲上裹著一層淡淡的金光——那是剛才沒來得及用完的凡人信念之力,可情絲剛靠近螯鉗,就被腐脈液濺到,瞬間冒出黑煙,半根情絲直接化作了灰燼。
“嘶——”黃小蕾倒吸一口涼氣,指尖傳來灼燒般的痛感。她看著手中剩下的情絲,只剩下不到三成,且每一根都在微微發抖,像是隨時會斷裂。而那只螯鉗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虛弱,開始緩緩向外蠕動,縫隙被撐得越來越大,隱約能看到螯鉗後面,覆蓋著紫黑甲殼的蟲身,甲殼上還布滿了細密的尖刺,每一根尖刺都泛著幽綠的光。
“腐脈蟲……真的是腐脈蟲……”黃小蕾的聲音發澀。她曾在玄機子的古籍里見過記載,腐脈蟲是噬靈族專門培養的地脈殺手,體型能隨吞噬的地脈能量變大,最大的能鑽穿整個仙界的地脈網絡,而眼前這只,雖然只露出了一部分,卻已經比她見過的任何妖獸都要龐大。
螯鉗突然猛地向前一探,朝著凌念的方向抓來。黃小蕾瞳孔驟縮,想都沒想就推開凌念,自己朝著側面撲去,螯鉗擦著她的衣角劃過,將身後的一塊巨石直接鉗成了兩半,碎石飛濺,砸得她胳膊生疼。
“娘!”凌念驚呼著想要爬起來,卻因為道力透支,又重重摔在地上。輪回核心從他手中滑落,滾到了碎石堆旁,核心的金光與腐脈蟲的紫黑光一觸,瞬間被壓制得黯淡了幾分。
黃小蕾掙扎著爬起來,想去撿核心,可螯鉗已經再次襲來。她只能再次催動情絲,將僅剩的信念之力全部注入,情絲化作一道金色的光繩,死死纏住螯鉗的關節處。可腐脈液很快滲到情絲上,光繩開始一點點融化,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情絲的韌性在快速流失,最多再過十息,情絲就會徹底斷裂。
“怎麼辦……怎麼辦……”黃小蕾的大腦一片空白,一邊是即將斷裂的情絲,一邊是倒地的凌念,還有礦洞內生死未卜的凌雲志,而遠方的雨林地脈,還不知道凌磊方能不能撐住。絕望像噬靈霧一樣包裹著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可就在這時,一陣細微的“嗡嗡”聲從遠處傳來——不是噬靈蜂的嘶鳴,而是無數凡人腳步聲匯聚的聲響。黃小蕾下意識地抬頭,看到暮色中,一群人影正朝著礦洞的方向跑來,為首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桃溪村的李伯,他手里舉著一塊泛著淡金光的凡心石,身後跟著數十個凡人,有老人,有孩子,每個人手里都握著凡心石,或是簡易的木劍,木劍上還裹著沾了靈溪水的布條。
“黃姑娘!我們來幫你!”李伯的聲音雖然蒼老,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他跑到黃小蕾身邊,將凡心石遞到她面前,“我們在村里看到這邊的黑霧,就知道出事了!凡修委員會說,信念能幫到你們,我們就都過來了!”
黃小蕾看著眼前的凡人,眼眶瞬間紅了。她想起之前搭建三界共鳴網時,這些凡人用信念撐起光罩的樣子;想起黑石寨被蜂群襲擊時,他們用弓箭抵擋的樣子。此刻,他們明明手無寸鐵,卻冒著生命危險跑來支援,手里的凡心石雖然微弱,卻在暮色中泛著溫暖的光。
“對……信念……”黃小蕾突然反應過來,她一把抓住李伯的手,將情絲纏在凡心石上,“李伯,讓大家把信念集中到凡心石上,用你們想守護的東西——靈稻、家人、家園,把信念傳遞給我!我們一起擋住這只蟲子!”
李伯立刻轉身,對著身後的凡人喊道︰“大家听到了嗎?把想守護的都想起來!我們的靈稻,我們的孩子,不能讓這蟲子毀了!”
凡人們紛紛響應,他們閉上眼楮,將雙手按在凡心石上。有的老人想起了自家田地里即將成熟的靈稻,有的婦人想起了懷里熟睡的孩子,有的年輕人想起了和修士們一起修復靈溪的日子。一道道淡金色的信念之力從凡心石中涌出,順著黃小蕾的情絲匯聚,原本即將斷裂的情絲,瞬間重新變得耀眼,甚至比之前更粗了一圈。
“就是現在!”黃小蕾怒吼一聲,情絲帶著信念之力,再次纏住腐脈蟲的螯鉗。這一次,信念之力如同烈火般灼燒著螯鉗上的腐脈液,發出“滋滋”的聲響,螯鉗劇烈地顫抖起來,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腐脈蟲發出一陣尖銳的嘶鳴,試圖將螯鉗收回礦洞,可情絲死死纏住,根本無法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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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念也趁機爬起來,撿起輪回核心,將核心的淡金光與信念之力交織,形成一道金淡相間的光盾,擋在凡人們身前︰“娘!我來護住大家!你專心對付蟲子!”
黃小蕾點點頭,目光更加堅定。她能感覺到,越來越多的信念之力從四面八方涌來——不僅是桃溪村的凡人,還有黑石寨、暖陽谷的凡人,他們通過三界共鳴網,將自己的信念傳遞到了這里。情絲的光芒越來越亮,甚至照亮了整個礦洞入口,腐脈蟲的螯鉗開始出現裂痕,紫黑色的汁液順著裂痕滲出,卻很快被信念之力淨化成了光點。
——
礦洞內,一片漆黑。凌雲志趴在冰冷的岩石上,意識像是沉在水里,忽遠忽近。他能感覺到,噬靈之氣已經蔓延到了心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腥甜的味道,左臂更是完全失去了知覺,像是不屬于自己的身體。
剛才進化蜂撲上來的瞬間,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就在這時,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溫熱——是他一直貼身戴著的凡心石,那是之前小石頭送給他的,說是能帶來好運。此刻,凡心石泛著淡金光,將靠近心口的進化蜂瞬間彈開,金光還順著心口蔓延,暫時護住了他的道心。
“小石頭……”凌雲志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艱難地睜開眼,借著凡心石的微光,看到周圍的進化蜂都在忌憚地圍著他,卻不敢靠近那層淡金光。而礦洞的底部,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伴隨著腐脈蟲的嘶鳴,他能感覺到,有什麼龐大的東西正在從地底鑽出來,距離他越來越近。
“小蕾……一定在外面……”凌雲志咬著牙,試圖撐起身體,可剛一動,胸口的傷口就傳來撕裂般的痛感,他再次摔倒在地,一口黑血噴在凡心石上。凡心石的光芒瞬間變得更亮,似乎吸收了黑血中的噬靈之氣,金光順著他的手臂蔓延,稍微緩解了左臂的麻木。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外面的黃小蕾和凌念肯定在和腐脈蟲戰斗,而礦洞底部的腐脈蟲一旦完全出來,不僅他會被吞噬,外面的凡人也會有危險。他用盡全力,將右手伸向身邊的誅神劍,手指剛觸踫到劍身,就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劍身上的黑霜還在,卻因為凡心石的金光,開始緩慢地融化。
“冰魄之力……再撐一下……”凌雲志的額頭滲出冷汗,他將僅剩的道力,還有凡心石傳遞的信念之力,一起注入誅神劍。劍身終于再次泛起微弱的冰藍光,雖然不如之前耀眼,卻足以驅散周圍的噬靈之氣。進化蜂們感受到冰藍光,開始向後退去,留出了一小片空地。
凌雲志趁機爬起來,靠在岩壁上,大口地喘著氣。他看向礦洞底部,那里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岩石不斷落下,已經能看到一只巨大的螯鉗正在鑽穿最後一層岩石——和洞外黃小蕾面對的那只一模一樣,顯然,這只腐脈蟲的身體貫穿了整個礦洞,一端在洞外,一端在洞內。
“原來……是這樣……”凌雲志瞬間明白了。噬靈族的計劃是讓腐脈蟲從地底鑽穿礦洞,一端吸引洞外的黃小蕾和凌念,一端在洞內對付他,同時還能利用蜂群消耗他的道力,可謂一箭三雕。而腐脈蟲的目標,很可能是礦洞深處的蜂蛹,想要吸收蜂蛹的能量,變得更強大,然後去破壞雨林地脈。
就在這時,腐脈蟲的螯鉗終于鑽穿了最後一層岩石,朝著凌雲志的方向抓來。螯鉗上的尖刺泛著幽綠光,還滴著腐脈液,所過之處,岩石都被融成了粉末。凌雲志下意識地舉起誅神劍,冰藍光與螯鉗踫撞,發出“鐺”的一聲巨響,他被震得後退兩步,右手虎口瞬間裂開,鮮血滴落在劍身上。
可他沒有松手。他知道,這一退,不僅自己會被吞噬,洞外的黃小蕾和凡人們也會陷入絕境。他咬緊牙關,將凡心石的信念之力全部注入劍身,冰藍光瞬間變得明亮,劍身上的冰紋開始旋轉,形成一道小型的冰漩渦,將螯鉗暫時困住。
“小蕾……再等等……我馬上就來……”凌雲志的聲音微弱,卻帶著堅定。他能感覺到,洞外傳來的信念之力越來越強,情絲的波動也越來越清晰——黃小蕾還在戰斗,凡人們還在支持他,他不能放棄。
——
雨林地脈旁,凌磊方終于趕到。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原本清澈的靈溪變成了紫黑色,水流緩慢,散發著刺鼻的腥氣;岸邊的靈稻全部枯萎,葉子變成了黑褐色,一踫就碎;地脈表面布滿了蛛網狀的裂痕,裂痕中不斷滲出腐脈液,將周圍的土地都染成了紫黑色。
幾名監測站的修士正試圖用道力堵住裂痕,卻被腐脈液腐蝕了道力護罩,倒在地上,口吐黑血。遠處,凡人們聚集在高地,臉上滿是恐慌,有的婦人抱著孩子哭泣,有的老人看著枯萎的靈稻,眼中滿是絕望。
“凌隊長!你可來了!”一名還能站起來的修士連忙跑過來,聲音帶著哭腔,“腐脈針插在地脈核心里,我們根本拔不出來,而且腐脈液擴散得太快,再這樣下去,整個雨林地脈都會徹底腐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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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磊方沒有說話,他快步走到地脈裂痕旁,時空劍插入地面,銀色的時空之力順著裂痕蔓延,試圖凍結腐脈液的擴散。可時空之力剛接觸到腐脈液,就被腐蝕得扭曲起來,銀色的光紋瞬間變得黯淡。
“比想象中更棘手……”凌磊方皺緊眉頭,他能感覺到,腐脈針上附著著一層噬靈禁制,不僅能不斷分泌腐脈液,還能吸收地脈的能量,強化自身。他試圖用時空法則將腐脈針包裹,強行拔出來,可剛一接觸,就被禁制反彈,道力瞬間流失了一成。
就在這時,一名凡人突然大喊︰“凌隊長!那邊還有裂痕!好多裂痕!”
凌磊方抬頭一看,只見雨林地脈的另一端,還有數道同樣的裂痕,每一道裂痕中都滲出腐脈液,顯然,噬靈族不止插了一根腐脈針,而是插了多根,形成了一個包圍網,想要徹底切斷雨林地脈的能量。
“該死!”凌磊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現在只有一個人,根本無法同時處理這麼多裂痕和腐脈針。如果不能盡快找到所有腐脈針的位置,切斷它們的禁制,雨林地脈最多半個時辰就會徹底腐壞,到時候南方的共鳴網會癱瘓,凡人們也會失去生存的基礎。
他立刻取出傳訊符,想要聯系黃小蕾,卻發現符紙被噬靈之氣干擾,根本無法傳遞信息。他只能將時空劍留在原地,用時空之力暫時穩住最大的一道裂痕,然後朝著另一道裂痕跑去——他必須在半個時辰內,找到所有腐脈針的位置,哪怕耗盡道力,也不能讓地脈腐壞。
可他剛跑出去沒幾步,就听到身後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回頭一看,只見最大的那道裂痕中,突然伸出一只泛著紫黑光澤的螯鉗——和礦洞外的腐脈蟲螯鉗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里也有腐脈蟲?”凌磊方的瞳孔驟縮。他終于明白,噬靈族的計劃遠比他們想象的更龐大——不僅在礦洞部署了腐脈蟲,還在雨林地脈也部署了,想要同時破壞兩處關鍵節點,徹底打亂他們的防御。
螯鉗朝著他的方向抓來,速度比礦洞的那只更快,顯然,這只腐脈蟲吸收了更多的地脈能量,變得更強大。凌磊方只能停下腳步,舉起時空劍,準備迎接戰斗。可他知道,自己現在道力已經消耗了不少,面對這只更強的腐脈蟲,加上還有數道裂痕需要處理,他的處境,比礦洞外的黃小蕾還要危險。
暮色越來越濃,青玄界的天空被黑色的噬靈之氣和紫色的腐脈液染成了詭異的顏色。礦洞外,黃小蕾和凡人們還在與腐脈蟲的螯鉗僵持;礦洞內,凌雲志靠著凡心石和信念之力,勉強抵擋著腐脈蟲的攻擊;雨林地脈,凌磊方面對著更強的腐脈蟲和數道地脈裂痕,陷入了絕境。
而這一切,僅僅是噬靈族計劃的一部分。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更多的噬靈蜂群正在集結,更多的腐脈針正在被插入地脈,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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