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深處的黑暗里,噬靈之氣如同粘稠的墨汁,貼著岩壁緩緩流動。凌雲志靠在冰冷的岩石上,胸口的傷口還在滲著黑血——那是蜂後自爆時被碎石劃傷的地方,此刻正被噬靈之氣順著傷口往里鑽,道基像是被無數細針穿刺,每運轉一次冰魄之力,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感。
他抬手握住插在身邊的誅神劍,劍身的冰藍光比之前黯淡了許多,劍脊上甚至凝著一層薄薄的黑霜,那是噬靈之氣附著的痕跡。“嗡——”劍身輕輕震顫,像是在呼應他的道力,卻又因能量不足,連震顫都顯得無力。
黑暗中,“沙沙”的聲響越來越近。凌雲志眯起眼,借著劍身微弱的光,看到數十只泛著暗紅光澤的蜂蛹正在破裂,新孵化的噬靈蜂比之前的進化體更猙獰——它們的體型縮小了一圈,卻長出了尖銳的口器,翅膀扇動時不再是“嗡嗡”聲,而是如同刀片切割空氣的“嘶嘶”聲,尾部還拖著一縷淡黑色的霧絲,落地後竟在岩石上腐蝕出細小的凹痕。
“還沒完麼……”凌雲志咬牙撐起身體,誅神劍在手中劃出一道半圓,冰魄之力順著劍刃蔓延,在身前凝結成一道半透明的冰盾。第一只進化蜂撲了上來,口器狠狠咬在冰盾上,“ 嚓”一聲,冰盾表面瞬間出現蛛網狀的裂痕,淡黑色的霧絲順著裂痕滲入,冰盾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成黑水。
他心中一沉——這新孵化的蜂群,不僅啃噬力更強,連吐息的噬靈霧都帶著“溶解”特性,普通的冰魄防御根本撐不了多久。更糟的是,服下的抗噬靈丹效果正在減退,體內的噬靈之氣開始躁動,道力運轉越來越滯澀,左臂的傷口甚至開始發麻,像是有無數小蟲子在肌理里爬。
又有三只進化蜂同時撲來,凌雲志側身避開,劍刃橫掃,將其中一只斬成兩段。可斷裂的蜂尸沒有消散,反而化作兩團黑霧,重新凝聚成兩只更小的蜂群,朝著他的手腕撲去。“該死的再生能力!”他低罵一聲,不得不將冰魄之力注入劍身,讓劍刃泛出刺骨的寒氣,這才將黑霧凍結在半空,暫時阻止了它們的重組。
可這樣一來,道力消耗得更快了。凌雲志的呼吸漸漸急促,額頭上的冷汗混合著黑血滑落,滴在岩石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他靠在岩壁上,目光掃過礦洞深處——那里還有上百只未破裂的蜂蛹,若全部孵化,他就算耗盡道力也無法突圍。更讓他擔心的是,洞外黃小蕾他們的情況,剛才隱約听到洞頂有震動,卻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清理岩石。
“小蕾……再等等……”他輕聲呢喃,將僅剩的道力集中在劍尖,準備應對下一波蜂群的攻擊。可就在這時,礦洞的岩壁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震顫,不是來自洞頂的碎石,而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鑽土,朝著他的方向靠近。
——
洞外,暮色已經完全籠罩了時空亂流邊緣。黃小蕾跪在礦洞入口的碎石堆前,七彩情絲如同細密的探針,順著碎石的縫隙探入洞內。情絲傳來的感應極其微弱,只能隱約察覺到凌雲志的道力波動,卻夾雜著大量噬靈之氣的干擾,根本無法確定他的具體位置。
“怎麼回事?情絲怎麼突然感應不到了?”她的聲音帶著顫抖,指尖的情絲甚至開始微微發抖——這是道力過度消耗,加上心神焦慮導致的。凌念蹲在她身邊,輪回核心的淡金光順著情絲一同探入,可剛深入不到三丈,就被一股強烈的噬靈之氣反彈回來,核心的光芒瞬間黯淡了幾分。
“娘,洞內的噬靈之氣濃度太高了,核心的淨化力根本透不進去。”凌念的臉色蒼白,嘴角還沾著之前強行催動核心時溢出的血跡,“而且……我好像感應到了蜂群的波動,比之前的進化蜂更強烈,數量還不少。”
凌磊方站在碎石堆頂端,時空劍插入岩石,銀色的時空之力正將一塊巨大的碎石緩緩抬起。可碎石下方的縫隙里,正不斷涌出淡黑色的噬靈之氣,這些氣息比之前的更粘稠,落在時空屏障上,竟能緩慢腐蝕屏障的光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清理的速度趕不上噬靈之氣泄漏的速度,再拖下去,周圍的靈脈都會被污染。”
他的話音剛落,黃小蕾腰間的傳訊符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符紙泛著急促的紅光——這是南域雨林地脈監測點的緊急傳訊。黃小蕾連忙取出符紙,注入道力,監測點修士焦急的聲音立刻傳來︰“黃姑娘!不好了!雨林地脈突然發出悲鳴,地脈表面出現大量紫黑色裂痕,玄機子前輩檢測到裂痕里有‘腐脈針’,是噬靈族的東西!再不想辦法,地脈就要徹底腐壞了!”
“腐脈針?”黃小蕾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想起之前秦風招供時提到的,噬靈族有專門破壞地脈的法器,卻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動手。雨林地脈是青玄界南方的主脈之一,不僅滋養著數十萬凡人的靈稻田,還是三界共鳴網南方節點的能量來源,一旦地脈腐壞,南方的共鳴網會徹底癱瘓,甚至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導致其他地脈也出現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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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被困在礦洞里、生死未卜的凌雲志,一邊是關乎南方凡人生存的地脈危機,黃小蕾的心髒像是被兩只手緊緊攥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她看向凌磊方和凌念,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沉重︰“磊方,雨林地脈不能出事,你立刻帶一隊修士過去,務必想辦法阻止地脈腐壞,找到腐脈針的位置,絕不能讓噬靈族得手!”
“那娘你和念念呢?爹還在里面!”凌磊方的聲音也變了,他怎麼放心讓黃小蕾和凌念兩個人留在礦洞外,面對未知的危險。
“我和念念繼續清理碎石,救你爹出來。”黃小蕾握緊拳頭,情絲再次朝著碎石堆探去,這一次,她將自身僅剩的道力全部注入情絲,哪怕指尖已經開始發麻,“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念念,也會等你爹出來。雨林地脈那邊,只有你能最快趕到,還能用法則暫時穩定地脈,別人去我不放心。”
凌念也點頭,雖然他也擔心凌雲志,但更清楚地脈危機的嚴重性︰“哥,你快去!這里有我和娘,我會用核心盡量淨化噬靈之氣,幫娘清理碎石,我們一定能救出爹!”
凌磊方咬了咬牙,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他深深看了黃小蕾和凌念一眼,時空劍在手中一轉,銀色的光朝著遠處疾馳而去︰“娘,念念,你們一定要小心!我處理完地脈就立刻回來!”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暮色中。
黃小蕾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深吸一口氣,轉頭重新看向碎石堆︰“念念,我們繼續,不能停。你爹還在等我們。”
“嗯!”凌念重重點頭,將輪回核心舉過頭頂,核心的淡金光再次變得明亮,順著碎石的縫隙注入洞內,“娘,我試著用核心的淨化力在洞內開闢一條通道,你用情絲引導,或許能更快找到爹的位置。”
黃小蕾立刻照做,七彩情絲與輪回核心的金光交織,形成一道金彩相間的光帶,順著碎石縫隙緩緩深入。這一次,光帶沒有被立刻反彈,反而穿透了表層的噬靈之氣,朝著礦洞深處延伸。可就在光帶深入約莫五丈時,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光帶瞬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斷,凌念甚至被震得後退兩步,一口鮮血噴在核心上,核心的光芒瞬間變得暗淡。
“怎麼了?”黃小蕾連忙扶住他,情絲傳來的感應讓她心頭一緊——剛才那股力量,不是來自蜂群,而是來自地底,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接近礦洞,且帶著與腐脈針同源的能量波動。
“娘,地底……地底有東西在動!”凌念捂著胸口,聲音帶著驚恐,“核心感應到了,那東西在朝著礦洞的方向鑽,速度很快,而且……而且它的能量波動,比腐脈針強十倍不止!”
黃小蕾的臉色徹底變了。她終于明白,噬靈族的計劃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周密——用蜂群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凌雲志被困礦洞,同時暗中用腐脈針破壞地脈,甚至還在地底埋下了更危險的東西,目標很可能是礦洞深處的蜂蛹,或者……是被困的凌雲志。
她再次催動情絲,這一次,情絲終于穿透了更深的距離,隱約感應到凌雲志的位置——他正在礦洞深處與大量進化蜂纏斗,道力波動極其微弱,甚至隨時可能熄滅。而地底的那東西,距離礦洞已經不足百丈,最多一炷香的時間,就會抵達。
“念念,我們必須加快速度!”黃小蕾的聲音帶著急切,她甚至不顧道力透支的風險,將情絲化作數十縷,同時插入不同的碎石縫隙,試圖強行撐開一條通道,“你爹快撐不住了,地底的東西也快到了,我們沒時間了!”
凌念也咬緊牙關,再次催動輪回核心。核心的金光變得刺眼,甚至開始微微發燙,他將核心貼在碎石堆上,金光順著岩石的紋理蔓延,試圖將岩石內部的噬靈之氣徹底淨化,讓清理變得更快。可岩石實在太堅硬,加上噬靈之氣的腐蝕,清理的速度依舊緩慢,每撐開一寸縫隙,都要消耗大量的道力。
礦洞內,凌雲志已經被逼到了礦洞的最深處。他的左臂徹底失去了知覺,黑色的噬靈之氣已經蔓延到了肩頭,道力只剩下不到三成。身前的進化蜂越來越多,至少有上百只,它們不再單獨攻擊,而是組成一道黑色的蜂牆,朝著他緩緩逼近,蜂牆表面的噬靈霧越來越濃,甚至開始扭曲周圍的光線。
他靠在一塊巨大的蜂蛹旁,誅神劍的冰藍光已經微弱到幾乎看不見。就在這時,腳下的岩石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一塊岩石從頭頂落下,正好砸在他的後背。凌雲志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在劍身上,劍身的冰藍光瞬間熄滅,只剩下一層冰冷的黑霜。
蜂牆抓住機會,瞬間撲了上來。凌雲志下意識地舉起劍,卻發現道力已經無法催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最前面的幾只進化蜂撲到自己面前,尖銳的口器朝著他的脖頸咬去。
——
洞外,黃小蕾的情絲終于感應到了這致命的危機。她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情絲瞬間暴漲,強行撐開了一道兩尺寬的縫隙,縫隙中隱約能看到礦洞內的景象——黑色的蜂牆,倒地的凌雲志,還有即將咬到他脖頸的進化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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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志!”她瘋了般撲向縫隙,想要鑽進去,卻被凌念死死拉住︰“娘!不能進去!里面全是蜂群,你進去也是送死!我們再撐一下,再撐一下就能打通通道了!”
黃小蕾的眼淚瘋狂滑落,她看著縫隙中那熟悉的身影,卻什麼也做不了。情絲傳來的感應越來越弱,凌雲志的道力波動幾乎要消失,而地底的震動越來越強烈,那東西距離礦洞已經不足五十丈,甚至能隱約听到地底傳來的“ 嚓”聲,像是岩石被強行啃噬的聲音。
她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取出一枚淡金色的玉簡——這是之前甦清瑤留下的噬靈族弱點玉簡,里面提到過“噬靈族怕純粹的情感之力,尤其是凡人的守護信念”。她立刻將玉簡捏碎,取出里面的一縷淡紫光,這是甦清瑤留下的“情感引導符”,能暫時放大凡人的信念傳遞。
“念念,快!用核心連接情感網絡,讓南方的凡人傳遞信念,我們用信念之力強行淨化蜂群!”黃小蕾將情感引導符貼在情絲上,“只有這樣,才能救你爹!”
凌念立刻照做,輪回核心與情感網絡相連,南方凡人的信念如同潮水般順著核心涌入,再通過情絲傳遞到礦洞內。縫隙中瞬間泛起一道耀眼的金光,金光觸及蜂群時,傳來一陣淒厲的尖叫,幾只進化蜂瞬間化作光點。
可這還不夠。信念之力雖然有效,卻只能影響靠近縫隙的少數蜂群,深處的蜂群依舊圍著凌雲志。而地底的那東西,已經距離礦洞不足三十丈,震動越來越強烈,碎石堆開始不斷滑落,剛剛撐開的縫隙甚至有再次閉合的趨勢。
黃小蕾看著這一切,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救凌雲志出來。她推開凌念,將自身最後的道力全部注入情絲,甚至開始燃燒自己的情感之力——情絲的顏色從七彩變成了耀眼的金色,這是情感之力燃燒到極致的表現,也是她最後的底牌。
“雲志,堅持住!我來救你了!”她的聲音帶著決絕,情絲再次暴漲,強行將縫隙擴大到三尺寬,同時朝著礦洞內的凌雲志飛去,試圖將他拉出來。
可就在情絲即將觸踫到凌雲志的瞬間,礦洞內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爆炸,黑色的噬靈之氣夾雜著碎石從縫隙中噴涌而出,黃小蕾和凌念被氣浪掀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情絲的感應瞬間中斷,凌雲志的道力波動徹底消失了。
地底的震動達到了頂峰,那東西終于突破了最後一層岩石,從礦洞的底部鑽了出來。縫隙中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緊接著,一只泛著紫黑色光的巨大螯鉗伸了出來,螯鉗上還沾著新鮮的岩石碎屑,朝著縫隙外的黃小蕾和凌念緩緩靠近。
黃小蕾趴在地上,嘴角溢著鮮血,看著那只巨大的螯鉗,心中一片冰涼。她知道,這東西比蜂後更危險,甚至可能是噬靈族專門用來破壞地脈的“腐脈蟲”。而礦洞內,凌雲志的道力波動已經消失,他……還活著嗎?
凌念掙扎著爬起來,將輪回核心擋在黃小蕾身前,核心的光芒雖然微弱,卻依舊堅定︰“娘,別怕,我保護你!”
可面對那只不斷靠近的巨大螯鉗,還有礦洞內未知的情況,以及遠方尚未解決的雨林地脈危機,黃小蕾知道,他們此刻面臨的,是比蜂群更可怕的絕境。而這絕境的背後,是否還隱藏著噬靈族更深的陰謀,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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