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菜籽油全做好了。
生榨的菜籽油保質期要比熟榨的短一些,顏色對比熟榨更加純澈,所以包裝主打小巧精致,用的玻璃罐分裝,看上去就很高級。
熟榨的菜籽油則用罐裝,還能散賣。
除了純的菜籽油,還做了幾百個小罐裝的熟油辣椒。
熟油辣椒有純菜籽油炸的,也有加了臘肉粒的,因為去年獸潮,臘肉還剩了一些。
隨著現在日子越過越好,提倡盡量吃新鮮食物的白梵便想著消耗一波臘肉。
所以嘗試用油炸臘肉,炸得干干脆脆之後加入辣椒面,姜蒜粒。
結果,果然受到了部落里人們的熱烈歡迎,紛紛在家效仿,拿來下土豆、拌紅薯粉吃。
就在所有的貨品裝好板車,第二天準備出發去雲荒時。
沉出事了。
沉來東方部落已經一個多月了。
這段時間內,他身上的藥毒發作過一次,喝了星自己研制的藥之後,在家里睡了三天就有驚無險地度過去了。
白梵都以為是星真的弄出了解藥,結果這第二次來勢洶洶,再用星的藥也不管用。
星只能著急地來找白梵,希望白梵能給出獸神的指引。
白梵和蒼趕到的時候,沉已經被鎖在自己房間超過一天一夜,屋內的家具沒有一樣是完好的,一地的碎片。
沉渾身是血,那都是自己受不了時弄出的傷口,整個人無力地趴在地上,蒼一打開門,血腥味便撲面而來。
沉迷蒙地抬起眼皮,看到蒼和白梵,又慢慢閉上。
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爬滿螞蟻,在細密地啃噬他的肌膚,吸食他的血液,又癢又麻。
他在拼命忍耐,實在忍不了就抓破最癢最麻那處的皮膚,等血流出看來感覺會好很多。
星看見沉這個樣子,第一次覺得自己毫無用處。一向清冷的大巫,眼淚止不住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他怕沉看見,沒敢進屋。
只听到里面傳來白梵的聲音︰“把他捆起來,扔床上去。”
蒼平靜地“嗯”了一聲。
用特意帶過來的麻繩利落地將沉捆了個結實,抬到了床上。
蒼能感覺到沉的身體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平靜”,他的身體在和藥毒對抗,全身的骨骼都在用力緊緊繃著,一踫就能感覺到里面被壓抑著的狂暴力量。
“接下來怎麼做?”蒼問。
白梵將門窗敞開,邊往外扔碎掉的家具和陶瓷碎片邊說︰“守著。”他看了眼床上猩紅著眼的沉,“你,熬著。”
話音剛落,沉就發出了痛苦的“ ”聲。
他實在忍不了了,血管像要爆炸似的,感覺有上千只螞蟻在他的血管爬來爬去,時不時還對他的血肉可啃上一口。全身的骨頭關節在摩擦,疼痛不會因為時間流逝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沉壓不下去了,用力地掙扎起來,整個脊背弓著,像一只瀕死掙扎扳命的蝦。
“放......開我......”
原本好听的聲音此刻只剩暗啞和狠戾。
蒼靜靜地看著他,在白梵說下一條指令之前,他是不會松開沉的。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藥毒發作。
這就是接受大祭司的聖藥晉級要付出的代價麼?
原本就看不上雲荒大祭司的蒼,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放開我!!!”
沉突然嘶啞大吼。
他現在好歹是個四級戰士,四肢一用力,身上捆綁好的繩索應聲而斷。
白梵立馬喊道︰“壓住他!!!”
沉剛從床上滾下來,就被蒼一個箭步上前壓制住了。
星趕緊去又去找了一根手腕粗的草繩遞給蒼,自己用全身的力量壓在沉身上,不停安撫對方的脊背︰“沉,你清醒一點。不要掙扎,不要傷害自己。你看著我,我們還沒有結侶。”
沉整個腦子昏昏沉沉,他現在只感覺到痛和難受,大腦幾乎無法思考,只想通過自殘來麻痹那些痛覺。
但是心底還有一道聲音,不停地在他耳邊提醒他。
那道聲音自始至終只重復了一個字︰星。
沉發出一聲悶哼,用力壓制住自己想掙扎的身體的,他緊緊咬著牙,脖子上青筋暴露,身體因為壓制著體內的疼痛而產生痙攣。
“別......看我。”沉突然出聲。
他此刻狼狽至極,模樣和平時的樣子千差萬別。
星搖著頭抱住他︰“這不是你的錯,你說過你可以熬過去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沉聞言用力閉上了眼楮,想象此刻正在受折磨的不是自己,他還不能放棄。
只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他根本沒想到停藥之後的藥毒發作會如此霸道,剛才有好幾次他竟然想過死了算了。
這在他清醒的時候是完全不曾想過的。
蒼毫不客氣地將人再次捆了起來。
這一次,捆得比之前還要緊。
沉呼吸急促,像是要隨時爆發,但實際上直到被放到床上,他始終克制著自己沒有掙扎一下。
白梵見他滿臉冷汗,讓星去準備濕帕子給他擦臉。
冷水也可以幫助人鎮定。
三人一直在沉的房間待到晚上,星讓白梵和蒼去吃飯,自己接著守。
白梵直接借了星的廚房,給大家隨便葷素一鍋亂炖湊合吃了一頓。
沉身上的痛癢和麻已經漸漸好轉,整個人清明了一些,但是怕藥毒卷土重來自己要求繼續捆著。
星用勺子慢慢喂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沉吃一口過不了一會兒就會吐出來。
最後星只能听白梵的,喂他喝一點加了鹽和楓糖漿的水。
這一晚,白梵和蒼沒有回家,兩個崽子是在星的床上和星一起睡的。
第二天一早,最先醒的是沉。
他這會兒全身輕松,骨頭關節血管皮膚的疼痛和麻癢終于全部消失。
他看著睡在地上的蒼狼,和蒼狼懷里的白梵,心里十分觸動,眼角漸漸濕潤。
“醒了?”白梵伸著懶腰從蒼懷里起來。
他剛睜開眼就見沉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和蒼,差點嚇他一跳。
“唔。”沉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但是听上去已經沒有昨日的那種瘋勁兒了。
白梵拍了拍大狼︰“蒼,起來了,幫我解一下繩子。”
蒼昨天綁得太緊,而且這繩子對白梵來說太粗了,他根本解不了。
蒼狼聞言瞬間清醒,立馬變成了人形︰“你別動,我來。”
蒼迅速地解開繩子,那繩子綁過的地方留下了青紅的痕跡。
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抱歉,用力了點。”
沉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發麻的手腳︰“不,您做得對,謝謝您和白祭司。要不然我肯定會傷到星。”
一想到自己發作時,整個人都變得不像自己,沉直到現在都心有余悸。
“白祭司,我想跟您和首領一起去雲荒,我可以做您的向導,可以嗎?”沉懇求。
他不確定下一次發作是什麼時候,他不想讓星再見到一次那樣的他。
白梵看向蒼,同樣是獸人,蒼大概能猜到沉的想法,點了點頭。
“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