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踩著雪粒推門回屋時,土灶台上的白熾燈正撲稜稜跳著光,把滿桌菜肴映得油光水滑。
醬牛肉撕成了條,堆在豁口粗瓷盤里顫巍巍的;臘肉白菜在鐵鍋里咕嘟冒泡,油花裹著蒜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鑽;
涼拌蘿卜絲撒了把海米,白瓷碟邊還凝著圈霜花;紅燒鯽魚安靜地臥在蘭花盤里,魚身上的蔥花翠綠欲滴。
旁邊的那碟油炸花生米碼得滿滿當當,香味撲鼻而來。
傻柱搓著凍紅的手直樂,肥厚的手掌在桌沿拍得“啪啪”響︰“好家伙!向陽你這譜擺得比廠長還大!喝口貓尿犯得著支使我整滿漢全席?”
他油乎乎的手指頭戳了戳油炸花生米的碟子,瓷碟底在松木桌上蹭出道油印子,“昨兒在食堂掌勺都沒這麼累,合著你拿我當炊事班使喚呢?”
陳向陽夾起粒花生米拋進嘴里,牙齒咬破紅衣的瞬間,油香混著鹽粒在舌尖炸開。
他指尖摩挲著酒碗邊沿,忽然低低笑出聲來,眉梢揚起半分得意︰“老話兒說‘酒是糧食精’,配點下酒菜才算不糟踐這口兒——我這輩子啊,美食美人兒,缺一不可。”
說罷抬眼瞥向里屋,眼角褶皺里溢出狡黠的溫軟,手指輕輕叩了叩瓷碟邊沿,花生米在碟子里晃出細碎的輕響。
末了還故意拖長聲兒,沖里屋揚了揚下巴。
傻柱灌了口酒砸吧嘴,酒液順著胡茬往下淌,在棉襖前襟浸出一片暗印子︰“你小子就會窮講究!
要我說,有酒有肉就是過年——哎你瞅瞅你,娶了秋楠這麼水靈的媳婦兒,還跟我這兒顯擺!”
他伸手拍了拍陳向陽肩膀,震得對方筷子上的花生米都掉回碟子里。
正鬧著,丁秋楠掀開棉門簾走進來,懷里抱著團紅布片子——
這是剛從楊秀琴屋里拿回來的,準備給楊秀琴肚子里孩子做的襁褓,花樣已經定好了,這會兒正拿回屋準備下針。
她瞥見傻柱圍裙上沾的雞蛋黃,先是“噗嗤”笑出了聲,隨後用指尖戳了戳碗沿︰“柱子哥,秀琴姐讓我傳話——您今晚得去雨水那屋睡,她把雨水喊你們屋去了。”
傻柱撓著後腦勺嘿嘿笑,突然一拍大腿︰“哎!這樣挺好,我也怕酒氣燻著秀琴肚子里的孩子。以後我就睡雨水那屋,正好能天天找向陽喝酒!”
“打住!”陳向陽的筷子“啪”地敲在桌上,“秋楠昨兒剛說要給我置備個搓衣板,你想讓我睡床沿兒啊?”
丁秋楠笑得肩膀直顫,把紅布片子往沙發上一扔︰“也就你倆能湊成一對活寶。趕緊吃菜,鯽魚都快涼透了——向陽少喝點酒,不然等會回屋你睡地板!”
陳向陽聞言慌忙放下酒碗,伸手拽了拽媳婦衣角,眼角堆起討好的笑紋︰“哎喲我的小姑奶奶,我保證就喝這一碗!您看這滿桌菜都是傻柱辛苦做的,我這不捧個場嘛!”
傻柱也跟著忙不迭點頭,油乎乎的手在圍裙上胡亂擦了兩把︰“秋楠妹子放寬心!向陽要是敢多喝,我明兒就往他飯盒里塞三倍蔥花——絕對幫您看住這小子!”
丁秋楠甩下句“我先回屋了,你們別喝太晚”,抱著紅布片子掀門簾走了。
陳向陽捏起幾粒花生米扔進嘴里,嚼得腮幫子簌簌響,贊道︰“傻柱啊,你這花生米絕了!咬著 嚓脆,還透著股子焦香——咋做的?快把秘訣交出來!”
傻柱往椅背上一靠,油乎乎的手背抹了把嘴,小眼楮樂得眯成縫︰“這你就不懂了吧?炸花生米講究個‘三冷三熱’!”
他屈著油光水滑的手指頭數數,“冷鍋冷油下花生,小火慢炸到七分黃,撈出來晾透了再復炸十秒——嘿!保準比國營食堂賣的酥糖還脆生!”
陳向陽听得直點頭,又往嘴里塞了把花生米︰“難怪我在家炸的總糊鍋,感情是火候沒掐準!”
傻柱拍著大腿笑出褶子︰“你呀,也就配吃現成的!明兒給你開個小灶,手把手教你——不過先說好了,學不會可得請我下館子!”
說著抄起酒瓶子又往碗里斟了半盞,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熾燈下晃出細碎的光。
他揚起酒碗沖陳向陽一遞,粗瓷沿兒還沾著半粒沒拍掉的蔥花︰“來!咱哥倆干一個,慶祝許大茂那孫子蹲班房!”
酒碗相踫時發出清脆的“當啷”聲,傻柱仰頭灌酒的喉結在粗布衣領下滾動。
嘴角沾著的酒液順著胡茬滴進碗里︰“瞧瞧咱這日子!有酒有肉有火爐,那孫子指不定在號子里就著涼水啃窩窩頭呢!”
他越說越樂,肥厚的手掌拍得桌板直顫,震得碟子里的花生米都蹦了兩下。
陳向陽笑著搖頭,指尖捏著酒碗轉了半圈︰“你呀,少幸災樂禍——趕緊吃口菜墊墊,別回頭醉得找不著炕頭。”
話雖這麼說,卻還是端起碗輕輕踫了踫,酒液入口,帶著爐膛的暖意,從喉嚨一直熱到心口。
窗外的雪粒子撲在玻璃上沙沙作響,爐台上的鐵壺“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兩個男人的影子投在土牆上晃啊晃,像極了老電影里定格的熱鬧畫面。
傻柱夾起塊醬牛肉塞進嘴里,腮幫子鼓得老高,含混不清地嘟囔︰“這才叫日子……比跟許大茂置氣痛快多嘍!”
爐台上的鐵壺“咕嘟”冒了聲,窗外的雪粒子撲在玻璃上沙沙響。兩人踫了踫酒碗,酒液晃出細碎的漣漪,混著花生米的焦香,在暖烘烘的屋子里漫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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