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因為我收到萊納斯神父遇害、一百名英勇的屠龍城重甲騎士慘死奧斯本鎮外的噩耗!”
“我心急如焚,悲痛難當!一百條忠誠于聖光、守護王國的生命啊!我寫信,是為了懇請樞機院重視此等駭人听聞的慘案,徹查真相,嚴懲凶手!此心昭昭,可鑒日月!何來構陷同僚之說?!”
他字字鏗鏘,句句悲情,將自己摘得干干淨淨。
他是關心則亂,他是為了正義發聲,他毫不知情下屬的行動。
完美的甩鍋。
“不知情?”阿方索的聲音毫無波瀾,仿佛只是在復述本•富勒的話。
他微微抬手。
兩名第十三神聖騎士團的騎士立刻策馬而出,從廣場邊緣的陰影里拖出一個被秘銀鎖鏈捆縛、氣息萎靡的身影。
正是昨夜被奧斯本鎮的冒險者們連同莫妮卡和安娜擒獲的男人。
在天亮之前,神聖騎士團的人便已經悄然把他們捉到的人接走了。
本•富勒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心腹被拖到廣場中央,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他抬頭看向本•富勒,眼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恐懼、絕望,還有一絲對自己無能上司的懊悔?
他張了張嘴,但還是快速低下腦袋不看在場的任何人。
“說!你跟啟智會是什麼關系?本•富勒為什麼會有啟智會的標記和信件?”
露比厲聲喝道,鏈枷上的聖光瞬間熾烈,一股聖焰升騰而起。
雖然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但露比可是足夠機敏,僅憑阿方索的話以及本•富勒和那俘虜的動作神態就已經推測出了大概。
這些家伙居然想要污蔑她和凱爾與啟智會之間有勾連!
既然這樣的話,那也不要怪她以勢壓人!
什麼偽造證據!
她要把本•富勒與啟智會之間有關系也按成事實!
只要這人否認,她就要上刑了!
那心腹眼中驚駭,身為常年在聖光教會服侍的僕從,他又怎會不知聖焰灼燒靈魂的恐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他眼底猛地閃過一抹決絕!
他喉結劇烈滾動,一股不正常的暗紅色瞬間涌上他的臉龐,皮膚下的血管如同活物般鼓脹、凸起!
“噗嗤——!”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悶響!
他的頭顱如同被內部引爆的氣球,毫無征兆地炸裂開來!
粘稠的血肉混合著慘白的骨渣呈放射狀噴濺,濃郁的血腥味瞬間蓋過了廣場上的一切氣味!
無頭的尸體抽搐著倒下,濺起一片塵埃。
“啊——!”圍觀的鎮民中爆發出驚恐的尖叫,人群一陣騷動。
本•富勒臉上露出一抹震驚和痛心疾首的表情,聲音帶著顫抖︰
“看……看看!這幕後黑手何其歹毒!竟……竟殺人滅口!阿方索團長!這分明是有人要徹底掐斷線索,將這滔天的污水潑在我身上啊!”
這一回倒真不是本•富勒演的了,聖光教會的成員就算是自裁也沒這樣式的啊!
除了異端,還有什麼玩意用這麼惡心的方式自裁?
這他媽的還真是有異端在自己的身邊潛伏著呢!?
但是,不管心腹究竟是什麼身份,反正他是不能認的!
他一張嘴便將滅口的帽子扣在了所謂幕後黑手頭上,進一步洗刷自己的嫌疑。
身為八階神術師,只要沒有直接證據,阿方索確實無權在此刻就地處決他,審判權在聖城審判庭。
阿方索的目光掃過地上迅速蔓延開來的紅白相間的一灘。
又落回本•富勒那張寫滿冤屈和悲憤的臉上。
聖銀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不屑神情。
“滅口?”阿方索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帶上了一種俯瞰螻蟻般的漠然。
“權謀、詭辯在世俗王朝里或許有用,但把它們帶進教會,讓教會也化作野豬們翻滾的泥潭……陪你們翻滾的只有野豬,農場主是不會陪著你翻土的。”
他微微前傾身體,獨角獸戰馬打了個響鼻,仿佛也在表達著主人的鄙夷︰
“你玩弄的這一切,在我眼中,與奧斯本鎮那些被清理的垃圾無異。那百名重甲騎兵,是我親自裁決的。”
阿方索的話語如同驚雷,炸響在廣場上空!
“他們,連同那些藥商,是里斯本家族聯合異端伸向奧斯本鎮災禍的爪牙,死有余辜。”
“第十三騎士團其余成員,此刻已在屠龍城清理里斯本家族余孽。魔法協會那些擅離職守、行蹤可疑的研究員,也已列入追捕名單,審判庭抵達後,通緝令自會下達。”
阿方索根本沒有興趣在本•富勒是否參與構陷的泥潭里糾纏。
他直接掀翻了桌子,將最血腥、最不容置疑的事實砸在了所有人面前!
阿方索來這里就是斬下裁決之劍的!
證據?程序?
阿方索不需要!
就算里斯本家族是百合王國屠龍城的大家族,他一樣能說滅就滅!
廣場上瞬間嘩然!
“屠龍城里斯本家族?!”
“阿方索團長親自殺的?!”
“魔法協會的人居然跑了!還被通緝了?!”
“天吶……這水也太深了……”
冒險者們震驚地議論紛紛,鎮民們則被阿方索德雷霆手段嚇得面無人色。
埃德加•布蘭登隊長和殘余的屠龍城守衛更是面如死灰,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
“至于你。”阿方索的目光掃過本•富勒,仿佛在看一件即將被處理的廢棄物,“還有你編織的謊言……留給審判庭,留給該處理它的人。”
他的話語清晰地傳遞出一個信息。
你這種貨色,不配我動手。
阿方索的目光最後落在凱爾和露比身上,那眼神帶著一種審視,如同鍛造大師在掂量兩塊粗胚。
“凱爾•斯賓,露比•蒙托亞。”
阿方索的聲音重新轉向兩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指令,“奧斯本鎮後續事宜,由你們協同地方守衛、冒險者公會處置。聖城審判庭抵達前,維持秩序,收集一切證物。這灘渾水,是你們成長的試煉場。”
教會內部的蠅營狗苟,是這些年輕人們該面對的磨刀石。
或許他們不是教會里那些老狐狸的對手,但不經歷這些事情,他們何時才能成長。
何時才能明白一位神眷者真正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