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刻,通州城的更夫剛敲過梆子,柳如煙的金蠶鏢突然釘入“同濟藥行”的檀木藥櫃。藥香混著冰碴氣撲面而來,卻蓋不住夾層里滲出的腐葉味——那是飛蛾幼蟲尸體與雪水混合的獨特氣息。勾陳用刀尖挑開藥櫃暗格,三疊素白棉紙中夾著指甲蓋大小的蟬形薄片,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光澤。
    “不是尋常蟬蛻。”柳如煙指尖剛觸到棉紙邊緣,金蠶絲突然倒卷而回,在她掌心劃出淺紅血痕。更詭異的是,玉鐲上的聖樹分靈金光竟出現剎那明滅,仿佛被什麼東西蒙住了眼。她猛地抽手,那蟬形薄片已開始融化,青灰汁液滲進棉絮的瞬間,整包藥材突然騰起淡藍霧氣,在半空凝成蝶形虛影。
    “退開!”蕭戰霆的狼首刀橫劈而來,刀風卷著碎冰砸向霧蝶。然而金芒劈開處,霧蝶翅脈竟浮現出端淑長公主獨有的牡丹紋,翅尖掃過柳如煙手腕時,玉鐲表面驟然騰起滋滋青煙,三瓣金蓮紋章上竟出現蛛網般的裂痕。
    “是寒蟬蛻!”燭陰突然低喝,從袖中甩出浸過狼首血的符紙,“用飛蛾幼蟲浸泡雪水百日,再混入蝶毒咒壓制,遇體溫就化霧……”他的話尚未說完,藥櫃深處突然傳來密集的爆裂聲,二十余片寒蟬蛻同時融化,蝶形毒霧瞬間充斥整間藥鋪,翅脈上的咒文連成一片,竟在天花板投出扭曲的聖樹分靈虛影。
    柳如煙感覺金蠶軟鞭在手中發燙,本該听從使喚的金蠶虛影此刻卻在視野里瘋狂游走,甚至幾次調頭撲向她的面門。玉鐲裂痕處滲出的鮮血滴在軟鞭上,鞭梢的金蠶涎非但沒化解毒霧,反而讓霧蝶翅脈的金光更盛——這是端淑長公主專門針對聖樹分靈的詛咒,用蝶毒咒模擬聖樹金光,混淆金蠶的辨蠱本能。
    “用狼首血閉氣!”蕭戰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自己掌心的血按在她玉鐲裂痕處。共生核的共鳴瞬間炸開,柳如煙眼前的幻象驟然破碎,卻見真實場景里,三名煞衛正舉刀砍向同伴,他們眼中倒映的霧蝶,竟變成了聖樹分靈的模樣。
    “寒蟬蛻的毒霧能篡改視覺!”她握緊軟鞭,不顧玉鐲灼傷,將金蠶涎注入地板縫隙。北疆聖樹的根系虛影在青磚下亮起,卻被霧蝶翅脈的偽金光壓制,兩種光芒在藥鋪內劇烈踫撞,竟將整面牆的藥罐震得粉碎。
    蕭戰霆的狼首刀突然劈開暗格底層,露出藏在藥材深處的鉛盒。盒蓋掀開的剎那,十二只凍僵的雪蛾展翅欲飛,翅脈間凝著的金粉正是寒蟬蛻的核心——每只雪蛾體內都嵌著端淑長公主的發絲,蝶毒咒通過發絲與聖樹分靈產生共振,制造出能欺騙金蠶的偽信號。
    “她用自己的血養了三年雪蛾。”柳如煙的聲音帶著咬牙的恨意,金蠶鏢突然轉向,釘入試圖從後窗逃走的藥鋪掌櫃。那人後頸的牡丹刺青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刻著的“蝶毒堂”印記,“寒蟬蛻不是毒,是活的咒——用飛蛾幼蟲的尸身做容器,把蝶毒咒煉成能寄生在棉絮里的活蠱。”
    藥櫃頂部的寒蟬蛻仍在不斷融化,毒霧已順著門縫滲向街道。柳如煙突然扯斷發間銀蝶步搖,將沾著自己血的碎鑽甩向霧蝶。這招險棋竟意外奏效——共生核的金光與偽金光相撞,在半空炸出刺目銀芒,所有霧蝶翅脈的咒文瞬間褪色,露出底下用柔然文寫的“冬至水劫”殘篇。
    “他們早就算準我們會沿著棉絮夾層搜查!”蕭戰霆踢翻燃燒的炭盆,狼首血混著火焰在地面畫出聖樹年輪,“寒蟬蛻不只是毒霧,更是引我們入甕的誘餌——看那些棉紙,邊角的三瓣金蓮紋比皇後妝奩上的多了一瓣!”
    柳如煙猛地怔住。確實,萬通糧行的糧袋夾層、藥行的棉紙,甚至剛才發現的鉛盒,所有藏著寒蟬蛻的地方,標記都多了一瓣金蓮。這是端淑長公主在故意混淆視線,用與皇後相似卻不同的印記,引導他們誤判幕後主使,真正的殺招,恐怕藏在另一種看似無害的夾層里。
    “檢查所有棉制品!”她突然沖向堆放藥材的後院,金蠶絲掃過堆成小山的棉包,果然在第三層發現異樣——看似普通的棉絮中,混著幾縷泛著藍光的絲線。那是用雪蛾觸須捻成的引毒線,專門刺激寒蟬蛻在體溫下加速融化。
    當她割開棉包時,變故驟生。數百片寒蟬蛻同時遇熱活化,蝶形毒霧瞬間將她籠罩,翅脈上的偽金光如潮水般涌來。玉鐲裂痕處傳來劇痛,金蠶虛影在視野里徹底失控,竟化作毒蛇般的形態纏上她的手臂。柳如煙咬緊舌尖,將共生血噴在軟鞭上,借著蕭戰霆與她的血脈共鳴,硬生生將金蠶虛影從幻覺中拽回。
    “看這里!”蕭戰霆突然舉起從鉛盒里找到的帛畫。畫上描繪著十二座水閘的位置,每處閘口都標著“棉絮入閘”的符號,而在通州閘的位置,畫著一只正在融化的寒蟬——原來端淑長公主打算讓寒蟬蛻隨著運糧棉車進入水閘,借閘官的體溫激活毒霧,在開閘時迷惑守閘的狼首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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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行外突然傳來戰馬嘶鳴。燭陰騎馬撞破院門,手中高舉著染血的布帛︰“主上!臨清閘送來急報,糧車夾層的棉絮里藏著會‘呼吸’的寒蟬蛻,三名煞衛查驗時被毒霧迷惑,竟砍斷了護脈網的金蠶絲!”
    柳如煙的指尖驟然收緊。護脈網是用狼首毛與金蠶絲編織的地脈屏障,一旦斷裂,蠱毒陣就可能順著水閘侵入運河。她看向蕭戰霆,發現他護腕內側的“戰安”二字正在發燙,那是共生核在警示臨清閘的危險。
    “你去臨清,我守通州。”蕭戰霆將狼首刀塞進她手中,自己則抽出備用的金蠶短刃,“寒蟬蛻的弱點是極寒,當年老狼王在漠北遇過類似的蠱,用雪山頂的玄冰能凍住咒文——”他的話未說完,藥行地下突然傳來冰裂聲,藏著寒蟬蛻的夾層正在滲水,凍僵的雪蛾觸須遇水竟開始蠕動。
    柳如煙轉身時,正看見最底層的棉包突然膨脹,數百只雪蛾破繭而出,翅脈上的偽金光組成“夜蝶重生”的柔然文。她冷笑一聲,玉鐲重重砸向地面,聖樹分靈的金光不再辨別真偽,而是直接引爆了藥行內所有的狼首血印記——既然寒蟬蛻能模擬金光,那就讓真正的聖樹之力淹沒一切。
    金光炸開的瞬間,雪蛾翅脈的咒文紛紛崩裂,寒蟬蛻化作青灰汁水滲入地磚。柳如煙抓起半塊玄冰,將殘留的雪蛾觸須凍成冰晶,突然發現冰晶內部竟嵌著極小的木牌,上面刻著她與蕭戰霆的生辰八字——端淑長公主果然知道他們的共生血誓,寒蟬蛻的終極目標,是在毒霧迷惑聖樹分靈時,趁機撕裂兩人的血脈連接。
    “傳令各閘口,所有棉制品必須用狼首血浸泡三次!”她翻身上馬,軟鞭掃過藥行匾額,“寒蟬蛻的毒霧能寄生在任何縴維里,尤其是看似無害的夾層——告訴煞衛,以後查驗糧車,先割開夾層棉絮,用金蠶涎滴在掌心測試。”
    蕭戰霆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她鬢角碎鑽下隱約可見的紅痕——那是剛才被寒蟬蛻毒霧灼傷的印記,形狀竟與信中描述的“夜蝶使者”眉心紅痣相似。他指尖輕撫護腕內側的“永不獨行”,突然明白端淑長公主的毒計為何如此精準︰她不僅在棉絮夾層里藏毒,更在每片寒蟬蛻中注入了對共生核的詛咒,妄圖讓金蠶虛影將柳如煙誤認為敵人。
    臨清閘口的風雪比通州更烈。柳如煙趕到時,正看見三名煞衛倒在護脈網旁,他們掌心的金蠶印記呈紫黑色,顯然中了寒蟬蛻的反噬毒霧。閘口的棉糧袋正在滲水,夾層里的寒蟬蛻遇熱活化,蝶形毒霧正順著護脈網的裂痕滲透,翅脈上的偽金光竟在模仿蕭戰霆的狼首紋章。
    “用金蠶血洗脈!”她割破指尖,將血滴入三名煞衛眉心,聖樹分靈的金光順著血脈游走,強行剝離了他們眼中的幻象。當看清眼前是同伴而非敵人時,三名煞衛後怕得冷汗直流——若不是柳如煙及時趕到,他們差點砍斷最後一根護脈網的金蠶絲。
    閘口深處,糧車夾層的棉絮正在大規模融化。柳如煙舉起玄冰,看著寒蟬蛻在冰晶中顯形,突然發現每片蟬蛻的翅脈上,除了蝶毒咒,還刻著極細的水閘坐標。原來端淑長公主打算讓寒蟬蛻隨著運糧隊伍分散到各閘口,在冬至當夜同時激活,讓每個閘口的守兵都被毒霧迷惑,無法及時關閉閘門。
    “勾陳,帶十名煞衛去淮安閘,檢查所有藥材車的夾層!”她將凍著寒蟬蛻的玄冰交給燭陰,“記住,重點查‘明暗雙清’紋章的棉包——他們改了標記,多一瓣金蓮的是誘餌,真正的毒,藏在紋章少一瓣的夾層里。”
    亥時三刻,當柳如煙在臨清閘口的棉絮夾層里找到最後一片寒蟬蛻時,玉鐲突然發出尖銳的鳴響。共生核的金光穿透冰層,她“看”見百公里外的淮安閘,蕭戰霆的狼首血正與寒蟬蛻的偽金光激烈踫撞,護腕內側的“戰安”二字已被灼得通紅。
    “原來如此……”她看著手中半片蟬蛻,翅脈間藏著的柔然文終于顯形,“他們不是要迷惑金蠶,是要讓聖樹分靈以為狼首血是敵人——”端淑長公主利用共生血誓的特性,讓寒蟬蛻的偽金光模擬狼首圖騰,導致聖樹分靈產生誤判,進而讓金蠶虛影攻擊蕭戰霆的狼首軍。
    這個發現讓柳如煙脊背發涼。她立即割破掌心,將共生血抹在護脈網上,聖樹分靈的金光突然轉變頻率,與狼首血的波動完全同步。當寒蟬蛻的偽金光再次襲來時,金蠶虛影不再攻擊,反而順著狼首紋章的軌跡,將毒霧引入預先設好的冰牢。
    子時將至,十二座水閘的棉絮夾層里,數千片寒蟬蛻被陸續查獲。柳如煙看著燭陰送來的統計清單,發現所有藏毒的夾層都有一個共同特征︰棉絮中混著三根雪蛾觸須,這是端淑長公主給細作的標記。她突然想起在藥行發現的帛畫,上面的“棉絮入閘”符號旁,還畫著一只斷了觸須的雪蛾——那是行動失敗的警示。
    “主上,淮安閘傳來消息,”勾陳滿身是雪地闖入閘口,“戰王爺在藥材夾層里發現了‘寒蟬蛻母蠱’,藏在十二只雪蛾的尸身里,翅脈上刻著您和戰王爺的生辰八字……”他遞上一個鉛盒,盒底凝著的金粉正是蝶毒咒的核心,“端淑長公主想在冬至夜,借寒蟬蛻的毒霧,讓聖樹分靈和狼首圖騰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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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煙打開鉛盒,十二只雪蛾的尸身突然震動,翅脈上的偽金光組成“夜蝶歸巢”的圖案。她冷笑一聲,將鉛盒浸入自己的血盆中,共生核的金光瞬間吞噬了所有偽金光,雪蛾尸身化作飛灰,露出底下刻著的柔然王庭地圖——在黑水城的位置,畫著一棵被蝶毒咒纏繞的聖樹虛影。
    “原來她的目標從來不是水閘,”柳如煙捏碎地圖,玉鐲裂痕處滲出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金蠶形態,“寒蟬蛻只是幌子,真正的殺招,是讓我們在運河沿線疲于奔命,忽略了黑水城的‘蝶毒母巢’……”
    遠處傳來蕭戰霆的狼首令箭破空聲,箭桿上綁著半片寒蟬蛻,翅脈間的咒文已被狼首血灼穿,露出“冬至已至”四個大字。柳如煙抬頭望向運河,結冰的水面下,金蠶虛影與狼首倒影正在共生血的作用下融合,形成一種新的光芒——能同時識破偽金光與毒霧的辨蠱之力。
    “傳令北疆,”她將染血的金蠶鏢插入閘口青磚,“啟動‘明暗雙清’第二道密令︰所有漕運棉糧,必須在夾層中縫入狼首毛與金蠶絲混紡的絲線。”她摸著玉鐲上的裂痕,突然露出危險的笑意,“端淑長公主以為用寒蟬蛻能迷惑聖樹分靈,卻忘了——金蠶的眼楮,從來不是只看金光。”
    當冬至的第一縷陽光灑在運河上時,柳如煙收到了蕭戰霆的飛鴿傳書。信末除了狼首紋章,還多了一行用金蠶血寫的小字︰“寒蟬蛻的繭,藏在通州藥行的地基里。”她低頭看著掌心的血痕,突然明白,端淑長公主的毒計就像這寒蟬蛻,看似脆弱易破,卻在每個夾層里藏著連環的詛咒。
    藥行地基下,當柳如煙挖開凍土層時,看見的不是寒蟬蛻,而是一個刻滿蝶毒咒的青銅繭。繭內躺著半片金箔,上面用柔然文寫著︰“當金蠶誤啄自己的影子,聖樹將在霧中枯萎。”她冷笑一聲,將金箔投入狼首血的火盆,看著咒文在共生血中化作青煙——端淑長公主永遠不會明白,聖樹分靈與狼首圖騰的共生,從來不是靠眼楮辨別,而是靠血脈相連。
    漕運碼頭的檢查仍在繼續。柳如煙看著煞衛們用金蠶涎測試每一片棉絮,突然發現,那些藏著寒蟬蛻的夾層,棉線的編織紋路竟與端淑長公主當年在冷宮繡的帕子一模一樣。這是她留給舊僕的暗號,也是留給大虞的毒牙。
    “主上,黑水城傳來急報,”燭陰呈上沾著黑水城積雪的信箋,“夜蝶使者的眉心紅痣,其實是寒蟬蛻的活咒印記,每激活一次毒霧,紅痣就會加深一分……”他的聲音突然頓住,因為他看見柳如煙鬢角的碎鑽下,那道被寒蟬蛻灼傷的紅痕,此刻正泛著與信中描述相同的幽藍光澤。
    柳如煙指尖撫過鬢角,感受著皮膚下細微的蠕動——那是寒蟬蛻的殘咒在作祟。她突然扯下碎鑽,將金蠶涎滴在傷口上,看著咒文在金光中崩解,露出底下自己原本的肌膚。端淑長公主想在她身上種下活咒,卻忘了,金蠶的涎,連自己的毒都能解。
    “通知戰王爺,”她重新戴上銀蝶面紗,碎鑽遮住了最後一絲咒痕,“黑水城的‘夜蝶母巢’,就由我們親自去搗毀。這次,我們不帶金蠶鏢,也不帶狼首刀——”她望向結冰的運河,金蠶虛影正馱著狼首倒影逆流而上,“就帶他們最熟悉的‘夾層毒霧’,讓端淑長公主嘗嘗,被自己的寒蟬蛻反噬的滋味。”
    蕭戰霆的狼首令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他看著手中的寒蟬蛻殘片,突然听見遠處傳來金蠶鏢的銀鈴聲。那是柳如煙獨有的信號,意味著她已識破所有夾層毒計,準備向黑水城的夜蝶巢穴發起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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