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屋的木門在靴底磕出悶響,柳如煙將蕭戰霆甩上竹床時,對方的頭重重磕在草席上,卻連眉峰都未皺一下 —— 失血過多導致的半昏迷狀態,讓這個鎮北軍的漢子像具破損的兵器般毫無反應。她扯下腰間革囊,里面整齊碼著曬干的曼陀羅葉、烏頭根和嚼碎的酒曲,這是她花三年時間在山林里配出的麻沸散替代品。
    灶膛里的火舌舔著陶壺,柳如煙的指尖在藥草上快速翻動,像在拆卸槍械般精準。前世在特種部隊的急救課程里,她曾用嗎啡注射器穩定過戰友的傷勢,此刻卻只能用石臼搗碎曼陀羅花瓣。當苦腥的藥香在屋內散開時,蕭戰霆的眼皮動了動,渾濁的視線落在她握杵的手上 —— 那雙手的虎口處有老繭,是長期拉弓才會磨出的菱形繭子。
    "你是大夫?" 他的聲音混著血沫,喉間像塞著碎瓷片。
    柳如煙沒有答話,用縫衣針在火上炙烤消毒,針尖的藍光映得她眼瞳發冷。竹制的簡陋手術工具擺在陶碗里,包括半片磨薄的瓦片和用魚線浸過蠟的縫線。當她端著藥碗走近時,蕭戰霆忽然注意到她腕骨處的舊疤 —— 那是利器擦過的痕跡,呈螺旋狀,只有高速旋轉的利器才能造成這種傷痕。
    "喝了它。" 她的聲音像凍硬的弓弦,扶起蕭戰霆的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男子盯著黑褐色的藥汁,喉結滾動︰"這是什麼?" 柳如煙的指腹碾過他鎖骨下方的傷口,血珠立即滲濕指尖︰"麻沸散。" 三個字落地時,她已用膝蓋抵住對方後腰,強迫其仰頭吞咽。
    藥汁入喉的瞬間,蕭戰霆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血沫的腥味︰"你比軍醫還狠。" 他盯著眼前毫無表情的臉,想起在戰場上見過的那些死士,眼中同樣沒有溫度,"若我死在你手里..." 話未說完,麻木感已從舌根蔓延,他看見柳如煙舉起瓦片的剪影,在油燈下像極了死神的鐮刀。
    縫合線穿過肌肉時,柳如煙的呼吸比平時慢了 30。這是她穿越後第一次實施外科手術,魚線摩擦組織的觸感讓她想起在基地的無影燈 —— 那時她躺在手術台上,任醫生取出嵌入肩胛骨的彈片,耳邊回蕩著監護儀的滴答聲。現在,她用瓦片割開腐肉,用指尖探觸子彈般的倒鉤箭頭,每一個動作都精確到毫米。
    蕭戰霆在午夜時分發起高熱,柳如煙用浸過井水的布巾敷在他額上,指尖按在他腕脈上默數跳動頻率。殺手的生物鐘讓她每 15 分鐘醒來一次,檢查傷口是否感染,就像從前在任務中監控目標的生命體征。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她發現自己的布衫已被冷汗浸透 —— 這種因他人生命而產生的焦慮,在過去十年從未有過。
    正午的陽光穿過窗欞,蕭戰霆在劇痛中醒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懸在房梁上的竹弓,弓弦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柳如煙坐在床邊,正用碎瓷片打磨新的箭簇,听見響動後,遞來半碗稀粥︰"傷口沒化膿。"
    他盯著她手腕的疤痕︰"你救我,圖什麼?"
    "刀,鎮北軍" 柳如煙指指他腰間的狼頭佩刀。
    蕭戰霆怔住,隨即笑出聲,牽動傷口的疼痛讓他倒吸涼氣︰"聰明。那刀是調令符,見刀必派援軍,將刀送給阿虎" 他看著眼前這個用麻沸散和縫衣針救他性命的村姑,忽然發現她整理藥草的動作,竟比鎮北軍的軍醫還要專業,"你到底是誰?"
    柳如煙站起身,將佩刀別在腰間︰"柳如煙。” 三個字像刀鋒般利落,未等對方追問,已推門而出。茅草屋的陰影里,她摸著刀柄上的狼頭紋,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 —— 這是她穿越後第一次持有真正的兵器,重量與平衡感讓她想起現代的戰術匕首。
    村長的土坯房里,煙袋鍋的火光忽明忽滅。柳如煙將佩刀拍在木桌上,狼頭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刀上有鎮北軍印記,讓可靠的人送去給阿虎。" 村長盯著她染血的衣襟,手在桌下顫抖︰"如煙啊,你這是..."
    "三日內必有馬隊。" 她打斷對方,指尖劃過桌面,仿佛在推演戰術,"讓年輕人按我教的布防,婦女兒童躲進地窖。" 轉身離開時,夜風掀起她的衣角,露出綁在小腿的短刀 —— 那是用蕭戰霆的佩刀鞘改制的,刀柄纏著從他衣襟撕下的布條。
    回到茅屋時,蕭戰霆正倚著門框望月,傷口的繃帶滲著血,卻固執地拒絕躺臥︰"你去過戰場。" 他的視線落在她處理傷口的手法上,"比我見過的所有大夫都冷靜。"
    柳如煙沒有否認,遞上重新煎好的草藥︰"喝。"
    男子接過碗時,指尖觸到她掌心的繭子,粗糙的觸感讓他想起軍中的老卒︰"你救我,不是為了鎮北軍的援軍吧?" 他忽然湊近,在她瞳孔里看見自己模糊的倒影,"你眼里有殺氣,像見過血的刀。"
    茅屋內的油燈突然爆響,燈芯濺起的火星落在柳如煙手背,她卻恍若未覺。蕭戰霆的話像根細針扎破偽裝,讓她想起以前一個任務,街頭的雨夜,自己躲在下水道里三天三夜,等著狙殺目標時的那種冰冷的殺意。現在,這種殺意正在被某種溫暖的東西侵蝕 —— 比如阿香嫂的野菜餅,比如蕭戰霆刀柄上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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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 她別過臉,將藥碗塞進對方手里,轉身時撞翻了窗台上的陶罐。碎片落地的聲響里,蕭戰霆听見她極低的、幾乎被夜風吞沒的呢喃︰"殺手... 不該救人。"
    這句話雖然很輕,但是就蕭戰霆的耳力還是听得清清楚楚。蕭戰霆盯著她的背影,終于明白為何這個村姑的眼神如此冷冽 —— 那是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的人才會有的目光,像被血浸透後又在寒風中晾干的刀刃。他摸著腰間空蕩的刀鞘,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釋然︰"原來,我遇見了比刀還冷的人。"
    夜色漸深,柳如煙坐在門檻上,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烽火台。蕭戰霆的佩刀在膝頭泛著微光,刀柄上的狼頭仿佛在注視著她。她忽然想起自己在現代基地的編號 ——0721,那個刻在頸後的條形碼,代表著她是組織的第 721 號殺手。而現在,在這個陌生的朝代,她有了新的名字︰柳如煙。一個帶著煙火氣,卻又與她格格不入的名字。
    山風掠過屋檐,帶來遠處狼嚎的碎末。柳如煙摸了摸腰間的短刀,又踫了踫膝頭的佩刀,兩種不同的觸感在掌心交織。她知道,一場硬仗即將來臨,而這次,她不再是孤獨的殺手,身後有了需要保護的村落,有了像蕭戰霆這樣的 "同伴"。這個認知讓她的心跳又加快了幾分,卻也讓她的眼神更加堅定 —— 或許,殺手的宿命,就是在血與火中尋找新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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