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處的腐葉土泛著潮濕的腥氣，柳如煙的鹿皮靴無聲碾過枯枝，弓弦在掌心壓出紅痕 —— 這把自制竹弓的張力比現代復合弓弱 30，但箭簇是她用碎瓷片磨制的，刃口呈鋸齒狀，能擴大創傷面。李大柱的腳步聲在身後兩丈處，踩斷干枝的頻率比平時快了 20，顯示出異樣的緊張。
"妹子，你看這樹皮..." 李大柱突然壓低聲音，獵刀指著一棵合抱粗的櫟樹。樹干離地五尺處，三道平行刻痕呈倒三角排列，邊緣新鮮，滲出的樹汁還未凝結。柳如煙的瞳孔驟然收縮，這種符號在國際佣兵圈代表 "捕食者區域"，與她前世在中東見過的極端組織標記如出一轍。
未及細想，山風送來若有若無的腥臊。她的食指突然壓住李大柱後頸 —— 這個動作在現代戰場意味著 "噤聲伏低"。獵人本能讓李大柱立刻匍匐，卻見柳如煙已單膝跪地，竹弓如活物般繃成滿月，箭尖對準右前方灌木叢。
虎嘯是從七步外炸開的。黃斑巨虎躍出時帶落半樹枯葉，腥風刮得人面皮生疼。李大柱的獵刀剛拔出三寸，就看見柳如煙的箭矢已擦著他發梢掠過，"噗" 地釘入老虎左眼。野獸狂吼著偏頭，第二箭接踵而至，這次直射咽喉 —— 不是致命部位，但瓷片箭簇劃破頸動脈，黑血如注噴灑在腐葉上。
"躲樹後！" 柳如煙的暴喝驚回失神的李大柱。老虎前爪拍向她時，她已就地翻滾，靴底踢起的枯樹和土迷住獸眼。竹弓在手中旋成防御環，擋住虎爪的同時，膝蓋狠狠撞向對方肘窩 —— 這是她在荒島對付野獸的近身技巧。老虎吃痛後退，她趁機抽出腰間短刀，手腕翻轉間，短刀已刺入老虎心髒。
血腥味在山嵐中散開時，李大柱正靠著樹干喘氣，額角冷汗浸透鬢發。柳如煙蹲下身，指尖按在老虎頸動脈上默數三秒，確認死亡後才抽出短刀，在獸毛上擦拭血跡 —— 這個習慣來自組織訓練，任何武器都要保持隨時可用狀態。
"妹、妹子你這身手..." 李大柱聲音發顫，視線落在她握刀的手上，那動作精準得不像凡人，"比鎮上的捕快還利索..."
"走。" 柳如煙打斷他，目光掃過老虎喉部傷口 —— 箭簇刺偏了兩毫米，這個失誤讓她眉頭微蹙。撿起地上的竹弓時，她忽然注意到老虎前掌沾著暗褐色泥土，與這片山林的黑土不同，倒像是烽火台附近的紅膠泥。
返程路徑她刻意繞開三道刻痕的櫟樹，卻在轉過山坳時，發現更多標記︰樹杈間纏著褪色的紅布條，苔蘚被踩出箭頭形狀的凹陷。這些符號在她腦海中自動拼接成戰術地圖 —— 是外族斥候的標記，指示著伏擊點和撤退路線。
回到村口時，暮色已黑。李大柱被等候的村民簇擁著去治傷，柳如煙卻徑直走向村長家，靴底的紅膠泥在青石板上留下淡淡印記。"今晚有馬隊過境。" 她將樹皮上的刻痕拓印在粗麻布上，指尖劃過倒三角符號，"三十人以上，攜帶彎刀。"
村長的煙袋 "當啷" 落地︰"你怎知..."
"他們的馬踩了烽火台的紅土。" 柳如里煙轉身欲走，又頓住腳步，從懷里掏出老虎前掌的泥土，"讓年輕人把竹刺埋在西坡田，三尺深，倒插。" 這個指令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像極了前世在特種部隊部署防御時的口吻。
安頓好李大柱已是亥時，柳如煙卻背著竹弓再度進山。月過中天時，她在背陰的岩縫里發現了血跡 —— 拖曳狀的血痕混著馬糞，方向直指懸崖。循著痕跡找到人時，那名青衫男子正倚著岩石半昏，左胸箭傷的血已浸透衣襟，腰間佩刀的穗子上繡著鎮北軍的狼頭紋。
"別踫。" 男子沙啞的警告里帶著殺意，卻在看清她手中的止血草時怔住。柳如煙的指尖快速劃過他頸側動脈，另一只手已扯開他衣襟 —— 傷口在鎖骨下方兩指，箭頭帶倒鉤，必須從後方切入。短刀在火折子光線下泛著冷光，她突然想起以前任務結束後在車中，也是這樣的月夜，給瀕死的隊友取出過子彈。
"忍著。" 刀刃劃開皮肉的瞬間，她的拇指精準壓住對方痛覺神經點，這是在殺手學校學的止痛手法。男子悶哼一聲，冷汗浸透額發，卻在看見她處理傷口的手法時，渾濁的眼楮驟然亮起︰"你... 不是普通……村姑..."
柳如煙沒有答話，用撕成條的里衣纏緊傷口。當她背起男子時，發現對方腰間還藏著半幅地圖，邊緣的焦痕顯示是從篝火中搶出的 —— 上面用朱砂標著 "定遠村烽火台 鎮北軍大營"，還有一串她看不懂的外族文字。
山風掠過岩穴，帶來遠處隱約的馬蹄聲。柳如煙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縮，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男子腰間的狼頭佩刀 —— 這把刀的重量和平衡感，比她的竹片短刀強上百倍。某個瞬間，她忽然想起自己在現代基地的武器庫，那里陳列著各國頂尖槍械，而現在，她只能用竹弓和瓷片箭，去對抗即將到來的彎刀馬隊。
背上的男子發出低低的呻吟，體溫透過粗布衫傳來，帶著灼人的熱度。柳如煙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跳比平時快了 15—— 這是自從穿越以來，第一次因為 "救人" 而產生的生理波動。她抿緊嘴唇，加快腳步向村落走去，靴底碾碎的枯葉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極了前世狙擊鏡里，目標心髒被擊穿時的爆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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