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青山縣人民醫院的走廊染成血色，陳芳躺在擔架上，右腿扭曲成詭異的角度，玻璃碎片還嵌在小腿血肉里。急救室的紅燈亮起時，她的丈夫李強攥著沾滿血跡的手機，手指幾乎要把屏幕戳碎︰"我老婆被他們害成這樣，必須有人負責！"
三天前的傍晚，陳芳如常走在回家路上。路過正在施工的商業街時，高空突然墜落一塊廣告牌，緊接著樓上裝修的瓷磚、工人遺落的扳手接連砸下。慘叫聲中，陳芳本能地護住頭部，卻被鋪天蓋地的雜物淹沒。
"監控顯示，廣告牌屬于萬興地產，瓷磚是美家裝修公司掉落的，扳手是水電工張明疏忽造成。"渠成順在法律服務中心展開調查報告，民法典第1172條被紅筆重重圈起，"但現在三家互相推諉，都說是對方的責任。"
張忠民調出事故現場錄像︰畫面里，廣告牌最先墜落，緊接著二樓的瓷磚如雨點般砸下，最後扳手從更高處劃出黑色弧線。周萬全推了推老花鏡︰"根據錄像和鑒定報告，萬興地產的廣告牌老化未檢修，負40責任；美家裝修公司施工防護不當，佔35；張明違規放置工具，擔25。"
調解室里，三方代表吵得不可開交。萬興地產經理翹著二郎腿︰"我們的廣告牌早就移交物業了！"美家裝修負責人冷笑︰"要不是廣告牌先砸下來，誰會注意到瓷磚？"張明縮在角落，嘟囔著︰"我就一個打工的......"
"根據民法典，你們構成共同侵權。"渠成順把判決書模板拍在桌上，"連帶責任不代表平均分擔，法院會根據過錯程度劃分賠償比例。現在協商解決，還能減少訴訟成本。"戴世龍則拿出傷者的醫療賬單——光是手術費就高達20萬。
方梅的報道《高空墜物背後的責任迷局》見報後，輿論一片嘩然。有網友翻出商業街近三年的投訴記錄，發現萬興地產對廣告牌隱患早有預警；美家裝修公司因違規操作被處罰過三次；而張明甚至沒有水電作業資質。
庭審當天，旁听席坐滿了舉著"嚴懲高空殺手"標語的市民。李強抱著妻子的x光片走上證人席，聲音哽咽︰"醫生說她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技術專家通過三維模擬還原事故過程，每一個細節都清晰顯示出三方的過錯。
"判決如下︰萬興地產賠償8萬元，美家裝修公司賠償7萬元，張明賠償5萬元，三方承擔連帶清償責任......"法官的聲音回蕩在法庭。當被告席傳來幾聲不甘的咒罵時，李強握緊了陳芳纏著繃帶的手，窗外的陽光穿透雲層，照亮了判決書上鮮紅的印章。
這場官司後，青山縣開展了為期三個月的高空隱患大排查。興華普法法律服務中心的咨詢電話不斷響起，都是關于侵權責任劃分的求助。渠成順在普法講座上展示事故對比圖︰"法律的天平不會偏袒任何一方，過錯有多大，責任就有多重。"台下，施工方代表們低頭記錄，安全帽檐下，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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