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縣馬家峪......"他摩挲著信封上模糊的郵戳，突然想起三天前周萬全在醫院復健時的叮囑，"最近縣里有領導頻繁調動，查案子要格外小心。"
次日清晨，法律服務中心的鐵門還未推開，三個裹著頭巾的婦女就蜷在台階角落。為首的劉桂香掀開棉襖，懷里緊緊護著褪色的紅布包︰"俺們攢了半年的雞蛋錢投進合作社，說是搞扶貧養殖，結果雞棚全是空的！"她顫抖著展開皺巴巴的合同，甲方簽名赫然是馬家峪村支書馬德貴。
方梅的錄音筆剛亮起紅燈，門外突然傳來急剎車聲。兩輛黑色轎車堵住巷口，西裝革履的男人晃著工作證︰"我們是縣審計局的，有人舉報你們非法收集證據。"渠成順擋在文件櫃前，瞥見對方領口別著的金絲眼鏡——和化工廠事件里的威脅者同款。
深夜的馬家峪村，狗吠聲在山梁間回蕩。渠成順和方梅借著手機電筒摸索，發現本該養殖扶貧雞的山谷雜草叢生，倒是半山腰的豪華山莊燈火通明。正當他們偷拍門口懸掛的"德貴生態莊園"牌匾時，一束強光突然從背後照來︰"干什麼的？"方梅迅速將手機塞進石縫，轉身時已換上驚慌的笑臉︰"大哥，我們是迷路的游客......"
回縣城的路上，方梅調出衛星地圖︰"山莊佔地三十畝，正好是合作社規劃的養殖用地。"她放大畫面，連接山莊與縣城的公路上，滿載山貨的貨車川流不息。渠成順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方向盤，後視鏡里，那輛黑色轎車像陰魂不散的影子，始終保持著百米距離。
三天後，當他們帶著村民代表準備上訪時，卻發現所有舉報材料不翼而飛。周萬全拄著拐杖沖進辦公室，手里攥著從醫院護工那里听來的消息︰"縣財政局剛給馬家峪追加了五十萬扶貧款，批條上有......"老人劇烈咳嗽，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有你老同學王副局長的簽名。"
暴雨再次席卷青山縣，法律服務中心的屋檐下，劉桂香的女兒抱著弟弟站在雨中。小姑娘的書包里掉出張獎狀，"三好學生"的印章被雨水暈染得模糊不清。渠成順撿起獎狀的瞬間，听見小女孩帶著哭腔的呢喃︰"叔叔，我想吃雞蛋......"雷聲轟鳴中，他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馬家峪，把濕透的獎狀貼在心口——這場關于扶貧款的戰役，早已不是簡單的法律糾紛，而是一場必須打贏的民心保衛戰。
雪粒子砸在擋風玻璃上發出細密的聲響，渠成順的電動車在結冰的山路上打滑，李鐵柱急忙用車燈照亮前方塌方的路段。二十里山路，四輛電動車走走停停，等趕到茶場時，兩撥村民已在界碑處對峙，寒光閃閃的鋤頭與鐵鍬在月光下交錯成網。
“都放下！”周萬全拄著拐杖擠進人群，棉鞋踩碎薄冰發出脆響。他認出其中一方的帶頭人老陳，曾因土地糾紛在法律服務中心吵得拍桌子，此刻卻紅著眼嘶吼︰“他們把茶樹都砍了！”對面的王姓村民舉著村委會分地合同，紙邊被風雪啃得毛糙︰“這地明明是我們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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