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的深夜，欣欣的手機在書桌上瘋狂震動，屏幕亮起又熄滅，像一場不依不饒的空襲。
【2347】李航宇︰今天夜航訓練結束了，看到一顆特別亮的流星
【2349】李航宇︰[圖片]模糊的駕駛艙玻璃上反射的星光）
【2351】李航宇︰你說過流星許願要三秒對吧？我許了三次
欣欣把手機扔到床上，屏幕朝下，但震動聲依然透過棉被悶悶地傳來。這是本周第三次深夜轟炸了。
"又來了？"室友從上鋪探出頭，有些生氣的嘟囔"你家那個能不能讓人好好睡覺？"
"就是，欣榮，宿舍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偶爾一次，我們也沒意見，關鍵是半個月時間他都打了五六次了。"對面鋪的舍友也有點小意見。
欣欣抱歉的說，"我給他打電話，以後肯定不會了？"
手機又亮起來。
【2355】李航宇︰在嗎？
【2355】李航宇︰就聊五分鐘
【2356】李航宇︰我明天要飛特殊任務...
欣欣終于忍無可忍，抓起手機走出宿舍，到樓道里按下通話鍵低聲吼道︰"李航宇！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電話那頭傳來機場特有的風聲和無線電雜音︰"對不起，但我剛拿到手機，明天就要..."
"上次你也這麼說！上上次也是！"欣欣壓低聲音，"說好的不刷屏？不半夜打電話的？你們飛行員不是最講紀律嗎？"
沉默。只有背景里隱約的塔台廣播聲。
"我..."他的聲音突然變小，"只是想听听你的聲音..."
"夠了。"欣欣深吸一口氣，"從現在開始，我要拉黑你所有聯系方式。"
"等等！我下周..."
通話被干脆利落地掛斷。接下來的操作行雲流水︰
1. 刪除微信好友
2. 拉黑手機號
做完這一切，欣欣深呼吸，緩解情緒，然後輕手輕腳的回宿舍睡覺。
周六上午七點半，大年被手機鈴聲吵醒時，臥室的窗簾還嚴嚴實實地拉著。他迷迷糊糊摸到手機，屏幕上顯示"李哥"兩個字。
"喂......"大年拖著長音接起來，嗓音里還帶著睡意。
"大年！緊急情況！你二姐把我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連支付寶、淘寶都沒放過！"
大年把臉埋進枕頭里︰"李哥，現在才......"
"我昨天晚上用戰友手機給她發短信，她直接舉報了騷擾號碼！"李航宇的聲音越來越急，"你幫我跟她說，這次真不是......"
"活該。"大年終于清醒了點，翻了個身，"你次次半夜打電話打擾她睡覺不說，還害她被舍友罵，她拉黑你算輕的......"
"這次不一樣！"電話那頭傳來飛機引擎的轟鳴，"我下周要去南海駐訓，三個月我不能跟外邊聯系！"
大年打了個哈欠︰"李哥，不是我不幫你。我姐在hf，我在石市，你在首都——這距離都快趕上你們戰機的作戰半徑了，我能怎麼辦？"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突然傳來翻紙的聲音︰"等等，你們石市是不是有個軍用機場？我查查......"
"別查了！你找我沒用，而且咱倆不熟。"大年一個激靈坐起來，"要不是看許哲遠面子，我都不會接你電話！"
"你就幫我帶句話......"
"不行。"大年斬釘截鐵，"我姐現在正在氣頭上，我可不去觸霉頭。"
電話那頭傳來塔台喊"殲167383準備起飛"的背景音。李航宇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大年，你知道戰斗機飛行員最怕什麼嗎？"
"失速？發動機故障？"
"是無線電靜默。"李航宇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明明能收到信號，卻沒法回應......"
大年嘆了口氣︰"李哥，我真幫不了你，先掛了！
空軍基地的指導員辦公室里，煙霧繚繞。
"報告！"李航宇腳跟一磕，作訓服肩線繃得筆直。
指導員老陳從文件堆里抬起頭︰"又是你？"
"請求組織批準婚戀報告！"
"人家姑娘理你嗎？"老陳撢了撢煙灰，"听說你都被拉黑了？"
李航宇拿出一沓信紙，最上面那張只寫了七個字︰
【今日晴，很想你】
"這是干嘛！"老陳把信紙拍在作戰地圖上。
李航宇調出手機日歷，上面密密麻麻標著紅色航線，"我希望在接下來的三個月，您可以幫我每天就發一條，用您的民用手機。內容我都寫好了，按日期排序..."
老陳翻著那摞便箋，越看眉頭越緊︰
【今天吃了海南雞飯，有點辣】
【夜航看到流星，替你許願了】
【這邊椰子很好喝，給你留了一個】...
"她都拉黑你了！"老陳抖著紙頁嘩嘩響，"全隊都知道，最近有新女兵入伍，..."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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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區醫院的護士長女兒..."
"我只要欣欣。"李航宇眼楮亮得嚇人，"她拉黑我是因為她有原則，我換號碼找她是因為我有毅力。"
窗外傳來戰機起降的轟鳴。指導員突然壓低聲音︰"知道當年你嫂子怎麼松口的嗎？"
李航宇豎起耳朵。
"她把我送的花扔下樓，"指導員眯起眼楮，"我就每天往她宿舍送一盆仙人掌——直到她宿舍沒地下腳。"
"明白。"李航宇突然立正，作訓服肩線繃得筆直，"三個月後我親自去道歉，但這期間..."他喉結動了動，"不能斷聯。"
老陳摸出煙盒，發現最後一根已經被捏碎。
"內容要經過審查。"老陳終于抽出一張信紙，"不得涉及軍事機密，不得..."
"謝謝指導員！"李航宇敬禮時，護目鏡片上閃過一道光，"第32條是她的生理期，您記得..."
"滾！"老陳把煙盒砸過去，"立刻！馬上！給老子滾去南海！"
當夜，欣欣的手機亮起陌生號碼短信︰
【我是李航宇指導員】
【今日平安，勿回】
她盯著屏幕看了很久，直到月光移過窗台。第二天同一時間，手機又亮︰
【我是李航宇指導員】
【今日有雨，帶傘】
連續三十天後，欣欣終于在拉黑後回復了第一個字︰
【？】
老陳眯著眼楮，用一指禪戳著手機屏上的“？”。
欣欣站在宿舍陽台，手里攥著的手機正亮著今日短信︰【我是李航宇指導員，今日很想你】。
南海的清晨，李航宇站在跑道盡頭，看著遠處，指導員老陳背著手走過來，從兜里掏出手機︰"昨兒又幫你發了條，那丫頭回了個問號。"他劃開短信界面，最新一條顯示︰
【我是李航宇指導員，今日很想你】
【回信內容︰？】
李航宇盯著老陳的手機屏幕，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指導員！"李航宇差點把手機捏碎，"我寫的是"今日飛行訓練順利"！"
老陳慢悠悠地開口︰"差不多嘛。"
"差很多！"李航宇指著屏幕，"她一直覺得我很輕浮，現在估計更不願意理我了！"
老陳摸了摸下巴︰"哦，那我下次加個"此致，敬禮"？"
李航宇︰"……"
當晚，欣欣的手機又亮起——
【我是李航宇指導員！！】
【今日夜航訓練結束！！】
【此致，敬禮！！】
欣欣盯著屏幕看了三秒，緩緩又回了個︰【？】
老陳得意洋洋地舉著手機︰"看！她又回了！說明有效果！"
李航宇捂著臉，聲音悶悶的︰"指導員，您這樣發，她只會覺得我們部隊的人都有問題……"
老陳拍拍他的肩︰"你小子懂什麼？這叫戰術性引起注意！"
第二天，短信內容升級——
【我是李航宇指導員！！！】
【今日天氣晴，適合飛行！！！】
【附︰李航宇說他想你！！！】
【此致，敬禮！！！】
李航宇看到最後一條，差點當場申請跳傘逃生。
而手機那頭的欣欣，緩緩回了個︰【……】
老陳滿意點頭︰"很好，從問號變成省略號，說明情緒有波動！"
李航宇︰"……指導員，您真的談過戀愛嗎？"
老陳冷哼一聲︰"老子結婚的時候，你小子還在玩航模呢！"
第三天，短信風格突變——
【李航宇同志今日表現良好】
【未違規，未違紀】
【但思想波動較大】
【建議家屬加強關心】
【——指導員】
欣欣這次終于沒回問號，而是發了一條︰【有事找他媽，我不是他家屬，別在給我發信息了】
老陳露出勝利的微笑︰"看！這不就回了條有用的信息嗎？"
李航宇絕望地看著天花板︰"指導員，她會把你也拉黑的……"
老陳淡定喝茶︰"不會，肯定不會。"
第四天，短信內容更加離譜——
【緊急通知】
【李航宇同志因過度思念】
【已被責令寫檢查】
【請家屬速回電指導工作】
【——指導員老陳】
這次，欣欣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老陳笑眯眯地按下接听鍵︰"喂？欣欣同志啊，關于李航宇的思想問題……"
李航宇在一旁瘋狂擺手，用口型無聲吶喊︰"別亂說啊！！"
老陳瞥了他一眼，繼續對著電話道︰"……經過組織研究，我們認為，解鈴還須系鈴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欣欣冷靜的聲音︰"指導員，您能讓他接電話嗎？"
老陳挑眉，把手機遞給李航宇︰"找你的。"
李航宇手忙腳亂地接過，聲音都緊張得變調了︰"喂……欣欣？"
電話那頭，欣欣輕輕嘆了口氣︰"李航宇。"
"……嗯。"
"你下次再讓指導員發這種短信……"
"……"
"我就把你所有戰友的號碼都拉黑。"
電話掛斷。
作戰室里一片寂靜。
老陳拍拍李航宇的肩︰"至少她願意跟你說話了，對吧？"
李航宇︰"……"
當晚，短信內容終于恢復正常——
【今日平安，勿念】
【——李航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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