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舉著手機，鏡頭追隨著一群掠過的銀鷗。大年的聲音從揚聲器里傳來︰"哇！那只翅膀尖帶黑的好帥！"
"那是銀鷗亞成體。"欣欣的聲音從畫面外飄進來，順手往空中拋了把面包屑。
"哎？"大年突然八卦起來，"剛才入鏡的那個小哥是誰啊？"
"哦，許哲遠的戰友。"夕夕輕描淡寫地移開鏡頭，"踫巧遇到的。"
"二姐∼"大年拉長聲調，"你爛桃花真是遍地開啊，這還是個自來熟的？"
手機突然被欣欣搶過去︰"張！大！年！你皮癢了是吧？"
"錯了錯了！"大年秒慫，"我不問了，看海鷗看海鷗！"
鏡頭外，李航宇小聲問許哲遠︰"我...我算桃花嗎？"
許哲遠頭也不抬︰"頂多算狗尾巴草。"
欣欣掛斷視頻，殺氣騰騰地走過來。李航宇立刻挺直腰板︰"欣欣！請批準我成為唯一指定李教官！"
"批準你個大頭鬼！"欣欣一腳踢起沙灘上的貝殼，"再胡說八道就把你扔海里喂魚！"
欣欣把手機砸回許哲遠懷里，"李航宇你要點臉吧！"
海風突然變得喧囂。李航宇站在原地，表情像個被繳械的新兵。遠處夕夕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許哲遠望著海面嘆氣︰"早跟你說過..."
"我樂意！"李航宇突然挺直腰板，沖著大海喊，"反正我認定她了！
欣欣無奈的拽著李航宇的袖口，把人拉到礁石後面。海浪拍岸的聲音蓋過了兩人的腳步聲。
"李航宇，我們得談談。"她松開手，海風立刻卷走了掌心的溫度。
李航宇站得筆直，像在等待首長檢閱︰"你說。"
"我不想談戀愛。"欣欣直視他的眼楮，"不是針對你，是對所有人都一樣。"
遠處傳來游客的笑鬧聲，襯得這片角落格外安靜。
"你很優秀。"欣欣的語氣軟了幾分，"空軍飛行員，天之驕子。你們部隊不是經常有相親聯誼嗎？那里的姑娘都是公務員，教師，醫生...她們各個都很優秀。"
"可我只喜歡你..."
"听我說完。"欣欣打斷他，"我才大一，至少還要三年才畢業。而你呢？"她掰著手指數，"學歷、前途、社會地位...我們差距太大了。"
李航宇急得要開口，卻被她抬手制止。
"是，我長得還行。"欣欣自嘲地笑了笑，"但愛情要的是勢均力敵。等新鮮感過了，你會發現我除了這張臉，什麼都不如你。"
海鷗的鳴叫突然變得刺耳。李航宇的拳頭攥緊又松開︰"你覺得我這麼膚淺？"
"不。"欣欣搖頭，"是現實就這麼殘酷。"
潮水漫過他們的鞋底，又緩緩退去。李航宇突然彎腰撿起個貝殼，在掌心擦了擦︰"知道為什麼我能當飛行員嗎？"
欣欣斬釘截鐵的回答︰"我不想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們不合適。"
"我不信什麼不合適。"他把貝殼遞給她，"我只信自己，就像每次起飛前，都要計算風速、氣壓、地磁偏角...但最後靠的還是手感。"
貝殼在陽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欣欣沒有接。
"你說差距..."李航宇突然笑了，"我新兵連時文化課墊底，是熬夜抄爛了十本手冊才追上來的。"他的指尖有常年握操縱桿磨出的繭，"感情又不是戰斗機，要什麼勢均力敵？"
遠處傳來許哲遠的呼喚。欣欣把貝殼推回去︰"隨你怎麼說，反正..."
"三年而已？"李航宇突然湊近欣欣，"我申請加入預備役，等哪天你想談戀愛了，優先考慮我好不好！"
海風卷走了欣欣的嘆息。她轉身走向夕夕他們，沒看見身後的飛行員正對著貝殼小聲練習︰"等你看夠風景，我帶你沖上雲霄。"
"這次怎麼不找個假男友搪塞過去？"夕夕和欣欣並排坐在礁石上。
欣欣轉頭目光落在李航宇身上——李航宇正和許哲遠在不遠處說著什麼。
"找誰啊？"她苦笑，"他可是開戰斗機的，除非我現在能變出個開航天飛機的。"
夕夕噗嗤笑出聲︰"你這麼一說，還真是不好找，哎，要不你編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
"得了吧。"欣欣翻了個白眼，"許哲遠是他戰友，我有沒有對象，他立馬就能拆穿。你能管住你家許哲遠不說漏嘴。"
夕夕︰“不能。”
"再說了..."欣欣的聲音低下來，"他太認真了。"她摩挲著手機邊緣，"我害怕..."
"你怕他太認真？"夕夕輕聲問，手指在沙子上無意識地畫著圈。
欣欣抱起膝蓋，下巴抵在手臂上︰"我怕他是演的，畢竟我們才第一天認識。誰知道他能演多久。"
海風帶著咸濕的氣息拂過兩人的發梢。遠處，李航宇和許哲遠的身影沿著海岸線慢慢走著。
"許哲遠當初也是這樣。"夕夕的聲音很輕，"他說要等我畢業，現在半年了，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演到我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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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撿起一塊貝殼，在指尖翻轉︰"自信點畢竟你們從小認識，而我和李航宇才認識一天。"
夕夕看著遠處許哲遠挺拔的背影，"有些人從第一眼就認定了。"
"拉倒吧，許哲遠第一眼認定也不是你。"她搖了搖夕夕，"你清醒點，你才大一，他是海軍飛行員，你可別愛的太深太滿。"
夕夕轉頭看她︰"為什麼不能？"
"愛人先愛己。"欣欣恨鐵不成鋼，"我可不想你將來後悔。"
遠處，許哲遠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這邊。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他目光的專注。
夕夕輕輕握住欣欣的手︰"有時候，給別人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我信他。"
欣欣把夕夕的手甩開︰"你戀愛腦是沒救了。"
正午的陽光透過海鮮酒樓的落地窗，在四人桌上投下一片明亮的方格。許哲遠正用刀熟練地撬開生蠔殼，金屬與貝殼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二姐嘗嘗這個。"夕夕將蘸好醬汁的北極貝轉到欣欣面前，"特別鮮甜。"
欣欣從容地夾起貝肉，余光瞥見李航宇正往她這邊推來一碟剝好的蟹腿。她筷子一轉，卻夾向了遠處的清蒸石斑魚︰"許哲遠，今天元宵節，晚上去哪玩？"
李航宇神色如常地收回那碟蟹肉，轉而給每人斟茶︰"這家店的海鮮粥不錯，要不要嘗嘗..."
“可以"，欣欣夾了塊魚肉。
夕夕抬頭瞪著眼楮看欣欣，似是不理解她為什麼會答應。
"我拒絕的是他這個人，又不是這的海鮮粥。"她轉頭對服務員招手，"再加份象拔蚌，要現殺的。"
許哲遠正給夕夕剝蝦，聞言差點劃破手指。許哲遠突然覺得，比起欣欣，南海的暗流都算溫和的。
欣欣直視李航宇，"千萬不要對我有幻想..."她指尖點了點夕夕，"我不是她，我不戀愛腦。"
夕夕看著姐姐線條完美的側臉，又看看李航宇微微發愣的表情，突然覺得這頓飯比許哲遠描述的空中加油還難應付。
"對了，"許哲遠打破沉默，“下午帶你們去八大關，那邊觀景台能看到膠州灣全景。"
"真的嗎？"夕夕立刻抬起頭，眼楮亮晶晶的看著許哲遠。
"我大姐喜歡建築。"欣欣突然開口，聲音里滿是興奮。
"是嗎？那八大關的德式別墅群很適合拍照。"李航宇這次默默給欣欣推過來一道新菜，"這道蔥燒海參是這家店的招牌。"
欣欣看著面前的海參，抬頭看了李航宇一眼說︰"謝謝。"
"八大關還有別的好看的嗎？"夕夕咬著筷子尖，眼楮亮晶晶的，"除了房子？"
許哲遠笑了︰"你以為就幾棟破洋樓？"他放下筷子，手指在桌上輕輕一點，"那里有全青島最美的梧桐道，這個季節葉子落光了，枝椏交錯像幅水墨畫。"
李航宇正低頭剝蝦，聞言接話︰"公主樓的藍窗框拍照特別上鏡。"說完，偷偷瞥了眼欣欣。
欣欣小口吃著海參，沒抬頭。
"還有花石樓的旋轉樓梯，"許哲遠繼續道，"夕夕你不是最愛拍那種文藝照？站在樓梯拐角，陽光從彩色玻璃窗照進來——"
"哇！"夕夕一把抓住許哲遠的手臂，"那那邊有沒有租衣服的，穿羽絨服拍出來不好看！"
“有”許哲遠笑著點頭，目光轉向欣欣︰"第二海水浴場那邊的礁石區，退潮時能撿到特別好看的貝殼和海玻璃。"
欣欣抬起頭，眼楮也亮起來，︰“有多好看？”
許哲遠︰“我也是听說，我沒見過不知道。”
"听說八大關的貓都不怕人。"李航宇突然說，"有橘貓經常在韶關路那棟紅屋頂下曬太陽。"
欣欣眼里閃過一絲好奇，問︰“橘貓胖不胖。”
李航宇︰“不清楚，我也是听說。”
欣欣皺眉“你們怎麼都是听說，道听途說的事靠不靠譜。”
"管他呢！"夕夕興奮地湊過去，"我們先過去？是真的最好，假的也沒事？"
許哲遠看著李航宇微微揚起的嘴角，低頭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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