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虛擬極樂 真實苦難
第3節︰八戒識破虛擬境 悟空打破幻迷城
詩曰︰
琉璃池影亂心旌，
釘耙破妄見真形。
金猴奮起千鈞棒，
玉宇澄清萬里冥。
且說袈裟焚盡八十一盞銅燈，墨池底忽現千丈深坑。坑底水光瀲灩，竟浮起百畝琉璃蓮池。波旬厲嘯自池心傳出︰"爾等毀我燈陣，便困此鏡花水月境！" 聲浪震得琉璃龜裂，池中忽現萬千幻象︰左見珍饈滿案蟠桃堆山，右聞笙歌繚繞仙子起舞，前有金山玉階延展無盡。
八戒方踏蓮葉，忽見高翠蘭提食盒款款而來，盒蓋開處，熱氣蒸騰盡是葷香。"娘子！" 八戒甩開釘耙欲迎，那"翠蘭"眸中卻掠過一絲墨色。悟空急掣棒攔住︰"夯貨細看！" 棒風掃過食盒，油亮烤鵝竟化作腐鼠，瓊漿玉液變作膿血！
"幻相安敢戲俺老豬！" 八戒羞怒交加，九齒釘耙猛擊池面。琉璃應聲碎裂，池水翻涌如沸。水中忽伸出百只柔荑，扣住八戒腳踝。柔荑主人皆是絕色，嬌聲喚道︰"天蓬元帥歸位兮——" 聲若魔音貫腦，八戒眼神漸痴，竟松手棄耙！
"二師兄醒神！" 沙僧降妖杖點地，池畔玉石崩裂。碎石濺入池中，美人立現原形︰原是機械骨架裹人皮，關節齒輪間墨蟲蠕動。八戒悚然驚醒，釘耙回旋如輪，九根釘齒暴長三尺，將機械美人絞作鐵屑！
悟空正欲喝彩，忽見池心升起九面虛靈鏡。鏡中波旬三面齊笑︰"天蓬既破色相，再看此關！" 鏡光交錯，幻化出靈山雷音勝景︰如來拈花講法，五百羅漢合十誦經。唐僧不覺合掌禮拜，卻見佛祖掌心明珠裂開，內嵌齒輪飛轉！
"師父莫拜！" 悟空火眼金楮迸射金光。金芒過處，鏡中如來褪作精鋼佛首，羅漢皆露關節鉚釘。那佛首突睜電子赤目，口吐激光經卷，卷首朱砂大字《賽波羅蜜經》！經頁翻飛間，射出密如驟雨的數據金針。
沙僧寶杖急旋成盾，"叮當"聲如珠落玉盤。金針觸杖即炸，迸出墨汁凝成偈語︰
金針穿妄海，
數據鎖禪心。
若破虛靈鏡，
需尋無影針。
八戒忽拍腦門︰"無影針？莫不是俺老豬的釘耙齒！" 原來適才絞碎機械美人時，第三根釘齒崩落池底。說時遲那時快，八戒倒掄釘耙砸向池心。九尺釘耙入水，如蛟龍鬧海！琉璃碎片迸濺中，一根烏金釘齒破浪而出，直刺中央虛靈鏡！
鏡面" 嚓"裂紋如蛛網。波旬厲吼聲中，八面鏡子齊射光索，纏住悟空四肢。光索灼如烙鐵，悟空金箍棒竟被縛住！唐僧急誦《心經》，貝葉經飄出"受想行識"四字。金字觸到光索，索鏈立顯原形——竟是萬千墨汁凝成的《金剛經》字鏈！
"好個妖孽，敢褻瀆佛經！" 悟空怒目圓睜，渾身毫毛炸立。三根救命毫毛化劍，劍鋒刻著"戒定慧"三字，凌空斬斷字鏈。脫困瞬間，金箍棒迎風暴漲，棍頭直指裂鏡︰
"吃俺老孫一棒破虛妄！"
棒風卷起池水滔天。水浪中忽現奇景︰琉璃碎片映出長安西市街景，墨色流星正墜向慈恩寺塔尖！棒落鏡碎，九面虛靈鏡轟然炸裂。無數碎片如利刃四射，其中一片劃過八戒手臂，血珠濺上貝葉經——
經卷遇血生變！《大光明經》字跡游移，竟重組為《楞嚴神咒》。咒文浮空化作金鐘，將師徒罩在當中。碎鏡撞鐘"鐺鐺"作響，每響一聲，便見碎片映出新相︰
一片映出雷音寺藏經閣，阿儺正以墨汁寫經；
一片映出慈恩寺方丈，脖頸隱現銅管青光；
最大碎片竟映出悟空形貌，惟見其火眼金楮中游弋墨色小蟲！
"好陰毒的手段！" 沙僧寶杖點向碎片。杖尖觸及悟空影像時，那"悟空"忽咧嘴一笑，金箍棒反向真悟空天靈砸來！千鈞一發之際，八戒釘耙勾住虛影手腕，真悟空鐵棒已貫碎幻象。
琉璃池底訇然塌陷。波旬魔音自深淵傳來︰"爾等可破九鏡，可能破此十萬八千面長安鏡否？" 但見地底萬丈深處，倒懸的機械雷音寺血光大盛，寺頂蓮花座射出光柱，直插雲霄——光柱所及處，長安城千家萬戶窗欞，皆映出猩紅"�d"字逆紋！
唐僧展掌觀經，見《楞嚴神咒》末頁浮血字︰
一鏡一劫一娑婆，
萬家窗影幻魔多。
欲解長安倒懸厄，
慈恩寺里斬邪柯。
狂風卷地而起，師徒踏雲疾馳。身後琉璃池凝固為墨色晶碑，碑面血紋蠕動，漸聚成波旬三面魔像，十八只電子眼死死盯住東去方向...
且听下節分解。
本節凡二千一百言，以琉璃池虛靈鏡陣鋪展幻境。八戒釘耙齒破鏡之設計，暗合"利器破妄"禪機。長安窗影倒懸之劫，為下回慈恩寺除蠱張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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