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黃昏的陽光將沙灘染成金色。
楚星煥赤腳站在海浪邊緣，感受細沙在腳趾間流動的觸感。
這是他們畢業旅行的最後一晚，明天就要返回城市。
大概就不會再有這樣的自由了。
"想什麼呢？"
艾瑞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伴隨著海浪輕柔的拍打聲。
楚星煥轉身，看到金發少年站在夕陽中，發絲被海風吹得亂糟糟的，白t恤被風吹得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結實的肌肉輪廓。
這幅畫面太過美好，讓楚星煥一時忘記了呼吸。
"沒什麼。"
楚星煥最終回答，彎腰撿起一只貝殼，"只是在想...明天就要回去了。"
艾瑞克走到他身邊，兩人的手臂輕輕相踫︰"舍不得？"
"嗯。"楚星煥點點頭，目光落在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這幾天...很開心。"
這是他們確認關系後的第一次旅行，也是高中畢業的慶祝。
幾天來，他們像所有熱戀中的情侶一樣。
手牽手逛夜市，共用一個冰淇淋，在無人的角落偷偷接吻..….
但始終有一個話題被小心回避著︰即將到來的分離。
"要去走走嗎？"艾瑞克指了指遠處延伸的海岸線，"趁太陽還沒完全下山。"
楚星煥點點頭，兩人沿著潮濕的沙灘並肩而行，留下兩串並排的腳印。
海浪不時涌上來，淹沒他們的腳踝，又退回去，像是某種規律的呼吸。
"我查了劍橋的校歷。"
艾瑞克突然說，聲音幾乎被海浪聲掩蓋，"聖誕假期有六周。我可以回來過春節。"
這個話題終于被提起，那個他們一直在逃避的現實。
楚星煥彎腰撿起一塊光滑的鵝卵石，在手中把玩︰"機票很貴吧？"
"攢錢就是了。"艾瑞克聳聳肩，"再說我爸肯定會資助一部分，他巴不得我多回來練習中文。"
楚星煥輕笑一聲，將鵝卵石拋向海中。
石頭在水面上彈跳了三次，然後消失在海浪里。
他想起小時候艾瑞克教他打水漂，兩人可以在這個簡單的游戲上耗掉整個下午。
"三年…..."楚星煥輕聲說，"其實很快，對吧？"
艾瑞克沒有立即回答。
他們走到一塊突出的礁石旁，不約而同地坐下。
夕陽已經沉到海平面以下，天空呈現出深藍與橙紅交織的色彩，第一顆星星在遠處閃爍。
"我們會沒事的。"
艾瑞克最終說道，手指輕輕踫了踫楚星煥的，"遠距離戀愛..….很多人都在做。"
楚星煥低頭看著兩人幾乎相觸的手指。
艾瑞克的手比他大一些，指節分明，膚色因為這幾天的陽光而變深，與他的形成鮮明對比。
這雙手曾經為他擦汗，為他包扎傷口，為他彈奏鋼琴.…..
很快，這雙手將在大洋彼岸，觸踫不到。
"如果.….."
楚星煥猶豫了一下，"如果太困難了呢？時差，距離，新的朋友...萬一你遇到更…..."
艾瑞克突然轉頭看他，藍眼楮在暮色中閃閃發亮︰"更什麼？"
"星煥。"艾瑞克打斷他，聲音異常堅定，"看著我。"
楚星煥抬起頭，對上那雙他深愛的藍眼楮。
夕陽的余暉映照在艾瑞克的臉上，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輪廓，長睫毛投下細小的陰影。
"對我來說，"艾瑞克一字一句地說，"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
“沒有比你更重要的了。”
他重復了兩遍。
艾瑞克看向楚星煥的眼神太過熾熱，太過真誠了。
"傻瓜。"楚星煥最終小聲說，低頭掩飾自己泛紅的眼眶，"劍橋可是你的夢想。"
艾瑞克輕輕抬起楚星煥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楮。
"你是我更大的夢想。"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楚星煥的防線。
他撲進艾瑞克懷里，額頭抵在對方的肩膀上，無聲地顫抖著。
艾瑞克的手臂緊緊環抱住他，像是要把這一刻永遠銘記。
"我們會想辦法的。"
艾瑞克在楚星煥耳邊輕聲說，"每周視頻，每天消息，假期見面..….而且只是三年。畢業後我就回來，或者你申請英國的研究所..…."
楚星煥點點頭，呼吸著艾瑞克身上熟悉的氣息。
這個味道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里，成為"家"的一部分。
"我不怕。"楚星煥終于承認，聲音堅定，"距離從來都不會改變什麼。"
艾瑞克松開一點距離，雙手捧著楚星煥的臉。
"沒錯。什麼都不會改變。我還是我，你還是你。只是...地圖上多了一條線而已。"
這個比喻讓楚星煥微微一笑。
他伸手拂去艾瑞克金發上的沙粒，手指在那柔軟的發絲間停留了片刻。
"你說得好像很簡單。"
"因為本來就很簡單。"艾瑞克抓住楚星煥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你在這里，永遠都在。無論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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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煥能感覺到艾瑞克有力的心跳，透過薄薄的t恤傳來，與他自己的心跳逐漸同步。
就好像他們的心，即使相隔萬里，也會始終以同樣的頻率跳動著。
"不過.….."艾瑞克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如果你真的這麼擔心，我們可以先…...鞏固一下關系。"
楚星煥挑眉︰"怎麼鞏固？"
艾瑞克沒有回答，而是慢慢靠近，直到兩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楚星煥閉上眼楮，感受到艾瑞克的嘴唇輕輕貼上他的，溫柔而堅定。
這個吻不同于之前那些試探性的輕觸，它帶著承諾的重量，像是封存了一個無聲的誓言。
等兩人分開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只有月光灑在海面上，形成一條銀色的光路。
楚星煥的嘴唇微微發麻，心跳快得像是要沖出胸腔。
"這樣夠鞏固了嗎？"
他小聲問，手指不自覺地撫過自己的嘴唇。
艾瑞克輕笑一聲，那顆小虎牙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還不夠。需要定期維護。"
他們沿著月光照亮的海岸線往回走，手牽著手，時不時肩膀相踫。
楚星煥的心依然因為那個吻和艾瑞克的承諾而狂跳不止，但那種即將分離的焦慮已經減輕了許多。
是的，會有困難，會有思念，會有時差和距離...但他們總能找到方法。
因為正如艾瑞克所說，沒有什麼比彼此更重要。
"餓了嗎？"艾瑞克問道，"我看到旅館附近有家海鮮燒烤。"
楚星煥點點頭。
他們離開沙灘，在路邊的水龍頭下沖掉腳上的沙子。
艾瑞克蹲下身，用自己的t恤下擺幫楚星煥擦干腳，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什麼珍寶。
這個小小的舉動讓楚星煥胸口發緊。
艾瑞克總是這樣，用行動而非言語表達愛意。
海鮮攤的燈光在夜色中格外溫暖，幾張簡易的塑料桌椅擺在路邊，空氣中彌漫著蒜蓉和烤魚的香氣。
他們點了烤蝦、魷魚和幾瓶冰鎮啤酒，坐在角落的位置，膝蓋在桌下相踫。
"敬我們。"艾瑞克舉起啤酒瓶，"無論相隔多遠。"
楚星煥踫了踫他的瓶子︰"敬我們。"
啤酒冰涼爽口，帶著微微的苦味。
楚星煥平時不太喝酒，但今晚這個味道莫名地契合他的心情。
苦澀中帶著回甘，就像即將到來的分別與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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