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虞把人放在柔軟的褥子中，聞人仄一下就陷了進去。
鐘虞看著他緊抓衣領的手，有些無奈，“我去收拾一下，今夜回客棧。”
今夜大漠很冷，聞人仄又燒著，還是得回客棧，也幸好客棧不是很遠。
聞人仄指尖不舍地松開，眼巴巴地看著鐘虞收拾包袱。
鐘虞收拾得很利索，很快就弄好了，不過少了樣東西，“藥瓶呢？”
聞人仄從身後遞給他。
“今日是不是沒吃藥？”
聞人仄想說吃了，但在鐘虞嚴肅的目光中打了個顫，“沒、沒吃。”
話落，眼前就伸了一只手，手里就是那黑糊糊的藥丸。
聞人仄嘴里已經發苦了，他只能閉著眼直接往嘴里扔，囫圇吞下去後，照樣是一個蜜餞，一個吻。
他睜大眼楮，有些喜極而泣的意味，他以為鐘虞生氣了就不會給他了。
鐘虞看他又乖又可憐的樣子，也拉不下臉了，話里帶著溫柔的笑意，“這麼怕我生氣，還敢瞞著我偷偷下去？”
聞人仄也許早拿捏了他的反應，這會兒見他笑了，那股勁兒又回來了，他也委屈上了，但不敢大聲，“你先出手的，你想把我折騰暈，自己一個人悄悄下去。”
鐘虞一噎，這事沒法反駁，他確實這麼打算的，“咳，現在說的不是這件事，最終是不是你一個人下去的。”
“……是。”
鐘虞抱緊他，話里很是痛心，還帶著當時的絕望，“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就在那里站了一天，卻什麼也做不了。你要有什麼事，我怎麼辦？”
“對不起……”聞人仄當時一心只有他的安危，根本沒考慮到這些，感受到鐘虞真切的痛苦，他既後悔又內疚。
“沒有下一次。”
“……”
“再來一次，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見你。”鐘虞知道自己說得有些狠，但不說狠話，聞人仄保不準以後什麼時候再來這麼一出，他可承受不住了。
他看著不敢置信、委屈傷心的聞人仄，拼命告誡自己不能心軟。
這人也就惹了他生氣後乖得要命，其他時候……簡直無法無天。
鐘虞捏著他的臉，逼問道，“听清楚了嗎？”
聞人仄哀怨地瞧著他，“听清楚了。”
鐘虞總覺得他有些敷衍，是料定自己在嚇他還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他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甩出去，鄭重地給聞人仄道歉，“你瞞著我一個人去地宮，你做錯了，我把你一個人扔在那，我也做錯了，以後我們都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聞人仄應答得很積極，“好！”接著他又要求一個保證，“你答應過我的，不會隨便扔下我，你如果生氣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能不要我。”
鐘虞恍了下神。
“以後不要隨便扔下我……別不要我，我會死的。”
“不會了……但是，你要乖一些。”
是了，他曾經承諾過阿澤，他明明知道阿澤有多怕他把他扔下。
愧疚涌上，他突然有些憎惡這樣的自己。
他扔下阿澤一個人的時候真的不知道他的害怕絕望嗎？
他知道的，但他為了讓阿澤長記性，還是把人扔下了。
這是懲罰，是宣泄，他明明可以用更好的辦法讓阿澤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卻偏偏仗著阿澤的依賴和愛意選擇了對他來說最可怕的一種。
“打罵”兩個字讓他痛心，他怎麼舍得這麼對阿澤。
鐘虞緊緊把人抱住，用盡全力，“不會不要你，如果真有這麼一天，你就殺了我，我不會還手。”
這是一個誓言，真有那一天，他寧願死在阿澤的劍下，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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