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聞溪重復著對方的話︰今天怎麼可能湊夠錢呢？
“對，是今天，什麼給我錢，我們就什麼時候離開。”男人重新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點燃，還將手放在鼻孔處擋著，仿佛聞到什麼異樣的味道。
聞溪低頭翻弄著手機，他想確認男人口中的事。顯而易見，提高房租這件事是真的。
“我會想辦法的，但是……前提是，你們要先離開這里。孩子們很多，他們會害怕。”
“我說了……錢拿到就走。”男人吐出煙霧，眼楮眯成一條縫盯著聞溪。
意識到男人並不是在開玩笑，聞溪喉結微微滾動，態度堅定地開口︰“你們先離開，否則我會報警的。”
男人像是听到笑話一樣哼笑一聲，將煙抽出插在聞溪面前的煙灰缸里︰“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時間必須縮短一半，下午把錢給我。”
“好。”聞溪沒有絲毫遲疑，快速答應。
男人上下打量著聞溪，有些不太相信，不過他沒有再說什麼，畢竟對方是否能湊到錢與他無關。
望著男人遠去的背影，聞溪漸漸低下頭。
到哪里湊到六萬呢？這些年自己掙得錢都用來投資孤兒院了，楊懷遠更不用想，他打工的錢全都在自己這里，加起來不到兩萬。
再者說，交了這些錢，孩子們怎麼吃飯？
聞溪翻開手機，屏幕上，是上學時候關系最好的朋友。
可聞溪明白，早些年為了開店，已經向很多人借了錢。雖然現在已經還清，可他不想讓別人覺得他聯系人家只是為了借錢。
聞溪計算著能湊到的錢，勉勉強強也只有四萬。
院長這些年盡心盡力為孩子們著想，攢的錢更是少之又少。
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這時，聞溪想起楊懷遠從前說過，遇到什麼事情都要和他商量，也許自己應該打電話給他。
這樣想著，他便撥通男人的電話。
楊懷遠此時正在搬東西，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跟身邊和他一起干活的男人打招呼後，便將磚塊放好，迅速接起電話︰“喂……小溪？怎麼突然聯系我？”
“懷遠哥，有件事……”聞溪听著男人那邊嘈雜的聲音，話語有些磕磕巴巴︰“不知道……”
沒見過聞溪像現在這樣猶豫，楊懷遠壓低聲音詢問著對方︰“什麼事？是有關于爺爺的事情嗎？”
“嗯……不是，是孤兒院這邊的房租提高了，我……”
“我們的錢不夠是嘛？”
“差一點，剛剛有一群人來到這里，說房租的事情，還說我們不交的話，他們一直都不會走。我擔心孩子們會害怕，就……懷遠哥，你那邊能不能湊到兩萬塊。”聞溪本來還想再問問情況，可想到下午會發生的事，便說出心中的想法。
“我來解決，小溪……等我電話。”
說完最後一句，男人便將電話掛斷。
聞溪听著听筒傳來的嘟嘟聲，有些煩躁的將手機放在桌上，想起了從前的事。
他是碩士畢業，本來專業老師很喜歡他，給他推薦了海市最大的醫院就職，是很好的工作。
可後來一次院長在辦公室里發病被送到醫院，他當時也在上班，就想著去看看院長。
帶他的老師卻怎麼都不肯讓他離開，好在那個時候趕上志願者服務，所以甦阿姨就可以陪在院長身邊。
那是第一次，聞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意識到院長的病比從前更加頻發。
于是，在工作一段時間後，便辭去醫院的班，自己開了門診。
他明白，院長需要有人照顧，楊懷遠要四處奔波打工，能承擔這個任務的只有自己。
雖然掙得錢不如原來的多，但他可以陪在院長和孩子們身邊，錢可以在關店以後兼職去賺。
可現在這種情況，誰都沒有想到。
沒等一會，手機便傳來到賬兩萬元的消息。
聞溪趕忙給男人打去電話︰“你怎麼這麼快就湊到錢了？”
楊懷遠電話那邊很安靜，像是離開了工地︰“哦……我問朋友借錢了，他們手頭上剛好有些閑錢。”
“好，我先把這筆房租交好，等後面我跟你一起還錢。”
“沒事，你快去交錢吧，不要嚇壞弟弟妹妹。”
“嗯。”
聞溪迅速離開辦公室朝大門走去，那幾個人此時還等在門口，為首的人則是抽煙喝著冰紅茶。
“跟我去銀行取錢吧，我已經湊到了。”
似乎沒想到這麼快，男人的臉上也露出幾分疑惑︰“六萬塊湊夠了？”
“是。”聞溪話語冷冰冰的，不想和對方有過多的語言。
“行，你跟他去取。”男人指指身邊離得最近的人，示意對方跟聞溪一起。
“好的，大哥。”小弟點點頭。
聞溪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主動坐在那個人的摩托車上︰“去最近的銀行。”
伴隨著摩托聲音的響起，男人冷下臉。
“大哥，他湊到錢了。”
“嗯？這麼快？”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帶著疑惑︰“好，我會和老板說的。”
“大哥，那我們是不是要先離開？”
“把錢的數目點清，然後先回來，等老板下一步指示。”
“好。”
電話掛斷，男人摸摸臉頰，目光移向院子的內部，他不清楚為什麼大哥會和孤兒院過不去。
剛剛他是看到孩子們進屋以後，才帶著小弟們進入院子。
要不是任務，他是很不願意來為難院長和那些孩子們的。
時間沒有過去多久，聞溪便坐車回來，跟著的小弟手里則是拎著一個黑色的袋子。
他沖男人點點頭，示意錢已經到手。
男人又恢復以往的冷漠，他抿唇看向聞溪，隨後說道︰“那我們就走了，謝謝你配合我們。”
聞溪依舊不說話，他不想和這群人扯上什麼關系。
“我叫王凱，以後房租都由我來收，希望你能記著我的名字。”話畢，那些人便全部離去。
聞溪長舒一口氣，好在事情已經順利解決，院長也不必再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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