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家族大賽上的“異想天開”
甦氏集團一年一度的家族創新大賽，在位于甦州老城區的甦氏老宅“承心堂”舉行。雕梁畫棟的大堂里，紅木長桌兩側坐滿了甦氏宗親，空氣中彌漫著老派商業精英特有的沉穩氣息，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對年輕一代“奇思妙想”的審視。
林薇深吸了一口氣，指尖在平板電腦上劃過，調出最後一頁ppt。她今年二十四歲，剛從倫敦藝術大學交互設計專業畢業，是甦曉姑姑最疼愛的表妹。在這個以制造業起家、講究“真材實料”和“百年匠心”的家族里，她總覺得自己像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各位長輩，各位家人，”林薇的聲音清亮，帶著z世代特有的自信與銳氣，打破了大堂里的沉悶，“我的提案是——‘虛擬家居展廳’，一個基于元宇宙技術的沉浸式家具體驗空間。”
話音剛落，席間便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三叔公甦明遠捻著胡須，眉頭微蹙︰“虛擬？元宇宙？林薇啊，我們甦氏是做家具的，是木頭、是榫卯、是實實在在的手藝，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做什麼？”
“三叔公，這不是虛頭巴腦，”林薇立刻回應，眼神明亮，“這是趨勢。現在的年輕人，尤其是我們z世代，生活在數字世界里。他們習慣了沉浸式體驗，習慣了在虛擬空間中探索、社交、消費。我們的家具，本質上是服務生活、營造空間的藝術，為什麼不能在數字世界里先讓他們‘觸達’這種藝術？”
她點開演示視頻，一段流暢的動畫展現了一個流光溢彩的虛擬空間，各種風格的甦氏家具懸浮其中，線條簡潔，卻又不失甦氏傳承的典雅韻味。“這個展廳，用戶可以通過vr眼鏡進入，像逛真實的展廳一樣自由行走。但更重要的是交互——”
林薇切換到另一個畫面，一個戴著vr眼鏡的虛擬形象，正伸手觸摸一張虛擬的圈椅。“他們可以360度觀察家具的每一個細節，放大看木紋，甚至——”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興奮，“甚至可以實時切換家具的材質。比如這張紫檀木的桌子，用戶輕輕一點，就能變成黃花梨、橡木，甚至是我們甦氏最新研發的環保再生材料，立刻看到不同材質呈現的效果。”
“實時切換材質？”坐在主位的甦明輝，甦曉的父親，也是甦氏集團的前任董事長，一直沒說話，此刻卻微微坐直了身體，眼中閃過一絲興趣。他是看著林薇長大的，知道這孩子膽子大，想法也跳脫，但沒想到會“跳”到元宇宙里去。
“是的，明輝叔。”林薇迎上他的目光，充滿期待，“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榫卯結構。我們甦氏的榫卯工藝是核心競爭力，但很多年輕人並不了解，甚至覺得‘老氣’。我想在虛擬展廳里做一個‘榫卯結構互動體驗’模塊。用戶可以親手‘拆解’和‘組裝’虛擬的榫卯構件，了解其中的原理和智慧，甚至可以自己嘗試設計簡單的連接方式。這既是科普，也是一種有趣的互動體驗，我相信能吸引大量年輕用戶。”
她的話擲地有聲，大堂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老派的族人們大多面露疑惑，他們難以想象看不見摸不著的“虛擬”如何能承載甦氏百年的工藝。但幾個年輕的族人，眼中卻閃爍著光芒，那是對新技術、新可能的向往。
甦明輝沒有立刻表態，他示意林薇︰“演示一下，讓我們看看。”
林薇早已準備好。她拿出一套vr設備，遞給甦明輝。“明輝叔，請戴上試試。”
甦明輝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在林薇的指導下戴上。剎那間，他眼前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美輪美奐的虛擬空間，光線柔和地灑在漂浮的家具上。他試著動了動頭，視野隨之轉動，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讓他微微一怔。
“伸出手，”林薇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您面前有一張‘明式羅漢床’。”
甦明輝依言伸出手，虛擬空間中立刻出現了一只半透明的“手”。他嘗試著“觸摸”那張床，雖然現實中什麼也沒踫到，但視覺和听覺上的反饋卻無比真實。“試著點擊床頭的雕花。”
他點擊了一下，眼前的羅漢床瞬間變了顏色和紋理，從深沉的紫檀木變成了溫潤的黃花梨。“再點擊屏幕下方的‘榫卯拆解’按鈕。”
甦明輝照做，只見那張床像被賦予了生命一樣，各個部件開始緩緩分離，露出隱藏在內部的榫卯結構。一個虛擬的箭頭開始指引，詳細地講解著“粽角榫”的構造和作用。他甚至能“拿起”一個虛擬的榫頭，觀察它的每一個細節，再“放回”正確的位置。
幾分鐘後，甦明輝摘下vr眼鏡，眼中的疑惑已被震撼取代。他看著林薇，又看了看在座的族人，沉聲道︰“這個想法……很大膽，但也很有意思。”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決斷︰“我覺得可以試試。年輕人的世界，我們老一輩確實需要去理解，去融入。林薇，你這個‘虛擬家居展廳’，需要多少錢？”
林薇心中一喜，立刻答道︰“初期搭建元宇宙場景，加上技術開發和推廣，預計需要一千萬左右。”
“一千萬！”三叔公差點從椅子上站起來，“明輝，你瘋了？這麼多錢投到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虛擬’里？萬一打水漂了怎麼辦？”
“風險當然有，”甦明輝環視一周，“但做生意，哪有沒風險的？當年我父親甦承宗押注電力設備的時候，風險更大。現在看來，那是打開了工業革命的一扇門。林薇這個項目，雖然听起來玄乎，但剛才我體驗了，確實有價值。它能讓更多年輕人了解我們甦氏的工藝，這本身就是一種傳承。我決定了，投！就給你一千萬，林薇，好好干，別讓我們失望。”
林薇激動得幾乎跳起來，她用力點頭︰“謝謝明輝叔！謝謝家族！我一定做出個樣子來！”
第二章︰百萬流量與算力黑洞
林薇的效率極高。拿到投資後，她立刻組建了自己的團隊，核心成員都是和她一樣充滿激情的z世代年輕人，有程序員、3d建模師、交互設計師，還有懂區塊鏈和元宇宙生態的專家。他們在甦氏集團總部旁邊租了個開放式的辦公空間，牆上貼滿了各種概念圖和進度表，空氣中永遠彌漫著咖啡因和青春躁動的氣息。
甦曉，作為甦氏集團的現任ceo，對表妹的項目給予了高度關注。她雖然忙于集團的整體運營，但每周都會抽出時間來听林薇的匯報，有時還會提出一些基于商業邏輯的建議。“林薇，虛擬展廳是手段，不是目的。”甦曉曾這樣提醒她，“最終，我們還是要考慮如何轉化流量，實現商業價值。”
林薇當時信心滿滿︰“曉姐，我明白。先把用戶吸引進來，讓他們愛上甦氏的設計和工藝，轉化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且，元宇宙本身就有虛擬商品交易、廣告植入等多種變現可能。”
甦曉沒有再多說，只是笑了笑。她知道林薇的銳氣，也欣賞她的創新，但商場的殘酷，有時需要親身經歷才能體會。
經過六個月的日夜奮戰，“甦氏元宇宙家居展廳”終于上線了。林薇為它取了個充滿詩意的名字——“木界•元境”。
上線當天，林薇在社交媒體上進行了盛大的直播預熱。她戴著vr眼鏡，在“木界•元境”中穿梭，向網友們展示那些美輪美奐的虛擬家具，演示實時換材質和榫卯拆解的神奇功能。尤其是重點推出的“榫卯結構互動體驗”，被林薇包裝成了一個“榫卯大師挑戰賽”，用戶可以在虛擬空間中嘗試組裝不同難度的榫卯結構，排行榜上前十名能獲得甦氏家具的購買優惠券。
z世代的好奇心被徹底點燃了。“能自己玩榫卯？”“vr看家具也太酷了吧！”“這材質切換，比逛宜家還過癮！”話題迅速在年輕人聚集的平台發酵。
“木界•元境”上線首周，注冊用戶就突破了十萬。第二周，隨著“榫卯挑戰賽”的熱度飆升，以及各大科技媒體和時尚博主的報道，用戶數呈爆炸式增長。當林薇的團隊在後台看到注冊用戶突破一百萬時，整個辦公室都沸騰了。巨大的屏幕上，實時顯示著在線人數、互動次數和用戶分布，那跳動的數字仿佛是他們青春熱血的具象化。
“太棒了！林薇姐，我們成功了！”年輕的程序員小陳舉著咖啡杯歡呼。
林薇也激動得眼眶發紅，她看著屏幕上那些在虛擬展廳里流連忘返的虛擬形象，心中充滿了成就感。“看到了嗎？這就是z世代的力量，這就是元宇宙的魅力！”
然而，狂歡很快被現實的冷水澆醒。
一個月後，當財務報表送到林薇面前時，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報表上清晰地顯示著︰“木界•元境”項目月度虧損高達三百萬，主要成本來自于服務器租賃和算力消耗。
“怎麼會這麼高？”林薇難以置信地看著財務負責人。
“林薇姐，”財務苦著臉解釋，“我們的用戶量太大了，而且‘木界•元境’的畫質和交互要求都很高，尤其是實時材質切換和復雜的榫卯結構渲染，對算力的需求是天文數字。現在每天的算力成本，就像流水一樣往外淌。按照這個速度，我們一千萬的投資，撐不了多久。”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她不是沒有考慮過成本，但沒想到會高到這種地步。百萬級的用戶量，听起來是榮耀，實際上卻成了壓在項目身上的巨大負擔。她嘗試過優化代碼，降低畫質，但用戶反饋非常強烈，認為體驗大打折扣，甚至有不少人因此流失。
“這可怎麼辦？”團隊里的氣氛也從之前的亢奮變得低落。小陳看著電腦屏幕，喃喃道︰“難道我們真的要因為算力爭氣不足而失敗嗎？”
林薇咬著牙，撥通了甦曉的電話。電話那頭，甦曉的聲音依舊平靜︰“我知道了。林薇，別慌。任何創新項目，初期遇到瓶頸都是正常的。你先整理一下具體的數據和問題，下午來我辦公室開會。”
第三章︰虛實融合的破局之道
下午的會議，氣氛有些凝重。林薇詳細匯報了項目的現狀，用戶量、活躍度、以及最重要的——居高不下的算力成本和虧損情況。
“所以，問題的核心在于，我們目前的盈利模式無法覆蓋高昂的運營成本。”甦曉總結道，她看向林薇，“你之前想的虛擬商品交易和廣告植入，進展如何？”
林薇搖搖頭︰“虛擬商品方面，用戶更傾向于體驗免費的家具模型，付費購買虛擬家具的意願很低，畢竟那不能‘真正’使用。廣告植入倒是有一些意向，但報價遠不足以覆蓋成本，而且我們擔心過多廣告會破壞用戶體驗。”
三叔公也被請來參加會議，他哼了一聲︰“我就說吧，虛擬的東西就是不靠譜。燒錢！”
甦曉沒有理會三叔公的抱怨，她看著窗外甦氏集團總部大樓前的花園，陷入了沉思。幾分鐘後，她轉過頭，目光銳利︰“林薇，你有沒有想過，‘木界•元境’的價值，可能並不在于它本身直接盈利，而在于它能為我們的線下業務帶來什麼？”
“線下業務？”林薇愣了一下，“曉姐，你的意思是……導流？”
“對，導流，”甦曉點點頭，“我們有一個現成的、成熟的線下業務體系——甦氏家具的定制服務。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在‘木界•元境’里對甦氏家具產生興趣，甚至親手‘把玩’過榫卯結構的用戶，他們中的一部分，是不是有很強的意願，想要擁有一件‘真實’的、按照他們在虛擬空間中設計或定制的家具？”
這個思路像一道光，瞬間照亮了林薇的思路。她之前一直盯著元宇宙內部的變現，卻忽略了甦氏最強大的根基——線下的實體制造和定制服務。
“可是，怎麼導流呢？怎麼讓虛擬空間的用戶願意走到線下來？”林薇追問。
“這就需要重構我們的算法和交互邏輯，”甦曉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馬克筆，“林薇，你想想，用戶在‘木界•元境’里最喜歡做什麼？是不是‘設計’和‘定制’？他們喜歡切換材質，喜歡嘗試不同的顏色、尺寸，甚至在榫卯體驗中加入自己的想法。”
她在白板上畫出一個流程圖︰“我們可以在虛擬展廳里，增加一個‘一鍵定制’的功能。用戶在虛擬空間中設計好自己理想的家具——比如一張按照他們心意切換了材質、調整了尺寸的書桌——點擊‘定制’按鈕，系統就會自動將他們的設計參數、偏好數據，同步到我們的線下定制系統。同時，給予他們一個只有通過‘木界•元境’定制才能享受的專屬優惠，或者是一個‘虛擬設計認證’的標識，讓他們覺得這是獨一無二的。”
“但是，這樣會不會很復雜？線下生產能跟上嗎？”有團隊成員擔心地問。
“這正是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甦曉看向供應鏈的負責人，“我們的柔性生產線改造一直在進行，現在需要加快進度，提高響應速度。另外，林薇的團隊需要和it部門合作，開發一個能夠無縫對接虛擬設計和線下生產的數據中台。”
她又轉向林薇︰“還有，算力成本的問題。既然我們的重點從‘吸引更多用戶在虛擬空間停留’轉向‘精準轉化有定制需求的用戶’，那麼我們的算法就可以優化。對于那些只是隨便逛逛的用戶，我們可以適當降低畫質和交互精度，節省算力；而對于那些表現出強烈定制意願的用戶——比如多次調整設計、停留時間長、深入了解材質和工藝的用戶——我們則提供最高質量的體驗，把算力用在‘刀刃’上。”
這個思路豁然開朗。不再追求虛擬展廳的“大而全”和流量的“虛高”，而是聚焦于“精準轉化”，將元宇宙作為連接年輕用戶和線下定制業務的“超級入口”。
林薇的眼楮亮了起來，她猛地站起來︰“曉姐，我明白了！這不是放棄元宇宙，而是讓它和我們的實體業務真正結合起來，形成‘虛實融合’的新模式！”
“對，虛實融合，”甦曉微笑著點頭，“這才是甦氏這樣的傳統制造業企業，在數字時代應該走的路。我們有實體制造的根基，有百年傳承的工藝，元宇宙對我們來說，不是空中樓閣，而是一個賦能工具，讓我們能更好地觸達用戶，理解用戶需求，最終用我們的實體產品滿足他們。”
第四章︰轉化率的奇跡與新賽道的開闢
方向確定後，甦曉親自掛帥，協調集團各部門資源，支持林薇的團隊進行改造。
技術團隊開始重構算法。他們建立了用戶行為分析模型，通過大數據分析，識別出那些具有高定制潛力的“優質用戶”。當這些用戶進入“木界•元境”時，系統會自動為他們提供更流暢、更精細的體驗；而對于普通瀏覽用戶，則采用輕量化的模式，大大降低了整體算力消耗。同時，“一鍵定制”功能被放在了虛擬展廳最顯眼的位置，引導用戶將虛擬設計轉化為現實需求。
供應鏈部門加急推進柔性生產線的智能化改造，確保能夠快速響應小批量、個性化的定制訂單。it部門則搭建了數據中台，打通了虛擬設計、用戶需求、生產制造和售後服務的全流程數據鏈條。
林薇的團隊則重新設計了交互邏輯和用戶引導流程。他們在“榫卯挑戰賽”中增加了“定制彩蛋”，完成高難度榫卯組裝的用戶，可以獲得更高額度的定制優惠券。他們還推出了“設計師一對一”服務，用戶在虛擬空間中完成初步設計後，可以預約甦氏的專業設計師進行線下深化溝通。
這些改變，起初並沒有立刻顯現效果。有團隊成員擔心用戶會不適應，擔心轉化率太低。但甦曉很有耐心︰“創新不是一蹴而就的，給它一點時間。”
奇跡發生在改造後的第二個月。
當財務報表再次送到甦曉和林薇面前時，兩人都愣住了。
報表顯示，“木界•元境”的算力成本相比之前下降了60，虧損大幅收窄。更驚人的是線下定制業務的數據——當月定制訂單量同比增長了300！轉化率虛擬展廳用戶轉化為線下定制客戶的比例）達到了驚人的15，而之前沒有導流時，這個數字不足5。
“3倍！曉姐，真的是3倍！”林薇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她指著報表上的數字，“而且，這些定制客戶的平均客單價，比普通客戶高出40！他們很多都是在虛擬展廳里深度體驗過榫卯工藝和材質的年輕人，對我們的品牌和工藝認同感非常強，願意為定制化和獨特性支付溢價。”
甦曉看著數據，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這條路是對的。”她拿起報表，“你看，這些年輕人，他們不是不愛傳統工藝，而是需要用他們習慣的方式去接觸和了解。元宇宙就是那個橋梁。”
三叔公听說了數據後，親自跑到林薇的辦公室，看著屏幕上跳動的訂單數據，半晌沒說話。最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