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春雷廠區燈火寥落,唯有辦公樓三樓會議室透出一抹昏黃光影。屋內煙氣氤氳,茶水未冷,李向東坐在長桌一端,臉色沉靜,左手邊是羅燕,右手邊是王哥,余下三位是施工、財務、後勤三大線的負責人。空氣壓抑得幾乎能听見秒針走動的聲音。
“我不繞彎子了。”李向東抬眼,聲音低卻直擊人心,“我們現在就是站在懸崖邊上。後面是銀行催款,前面是工程壓頂。保命,是等死;爭命,才有一線活路。”
說完,他輕輕拍了拍桌上那份草案文件,順勢推向眾人︰“拆出去一部分,把命續上。”
羅燕接話,語氣比往常更冷靜︰“副樓和那塊倉儲地可以單列出來注冊項目公司,賬務獨立,估值合理,對外融資不至于傷到主業根骨。”
“听著是對,”王哥卻皺著眉,“但你這一下拆出去的,不光是地,是人心。咱春雷現在能挺住,全靠一口氣撐著。你這一分,別人就會說我們要散了。”
屋子里一時靜了。李向東沒吭聲,眼神卻更亮了些。他不是沒听懂王哥的意思,他知道,此時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賭信心的生死線。
會議室的燈光照在一疊嶄新的文件上,封面上打著四個字︰“資產分拆預案”。
羅燕把文件緩緩推到李向東面前,語氣清晰冷靜︰“副樓加倉儲地,注冊成一個獨立項目公司。賬目、產權、進度全分出來。我們不融資,但對外開放股權。”
王哥皺眉︰“這是要賣地?”
“不是賣地。”羅燕搖頭,“是換血。副樓主體已起,倉儲那塊地規劃也明確。對外釋放股權,不動主盤,還能引流新盟友進來。”
李向東沉默著翻閱預案。紙張沙沙響,沒人說話。他翻到風險評估頁,抬頭看她一眼︰“你確定,這時候還有人敢投我們這種‘帶標簽’的地盤?”
“只要價格打下來,結構清晰。”羅燕一字一頓,“市場上最不缺的,就是想賭一把的人。他們不怕你被圍,只怕你不出招。”
李向東把文件合上,嘆了口氣︰“你這是把一張爛牌,拆成兩張看上去還能打的。”
“錯。”羅燕平靜道,“這是給別人留出上桌的理由。我們不出牌,對手就默認我們認栽了。可只要我們先動一下,他們就不敢斷定我們‘快死了’。”
一旁的王哥咂舌︰“把自己的副樓當籌碼,你膽子是真大。”
羅燕眼神堅定︰“現在不是拼安全,是拼姿態。你不反擊,人家連你的氣都不尊重。”
李向東把文件夾拍回桌面,點了點頭︰“好。這不是退路,是誘餌——那我們就釣一波人,試試這水深淺。”
“我們現在不是全線崩了!”王哥拍著桌子,語氣激烈,“主廠還能運轉,賬上還能撐一兩個月,干嘛不全力收縮,把主盤護住?”
他指著辦公桌角落那摞應收賬本,“別折騰那些虛頭巴腦的分拆,先把主線保住——c棟你別動了,先穩住命根子!”
技術主管也開口了︰“王哥說得沒錯。主廠的流水還能保住基本開支。可問題是——c棟地基還沒挖,真要停,就是半拉子工程,到時候外面一看︰春雷蓋不動了,信心真要崩。”
屋里陷入沉默。
李向東低頭盯著桌面,像在權衡一枚棋子。
過了好一會兒,他緩緩開口︰“分出去的不是雞肋,是肉,是骨頭……我們拆出去一塊,外人就會揣測︰春雷連骨頭都動了,是不是快不行了。”
話音剛落,羅燕抬頭,目光篤定。
“我只說一點。”她語氣干脆,“如果我們現在不動,別人就會等著——等我們撐不住了,再來‘接盤’,來定我們的底價。”
她頓了頓,語氣一沉︰“你不主動給市場一個‘可控方案’,市場就會自動給你安排一個不可控結局。”
王哥瞪著她,一時語塞。
李向東靠在椅背上,仰頭望著天花板,那盞老舊日光燈還在輕輕閃爍。他輕聲說︰“這個局,是搏未來。但——誰都不想低頭求援,那就得自己先撐住這塊牌。”
“我聯系過兩家做建材流通的公司,”羅燕翻開手邊文件夾,語氣平靜地說,“他們對副樓有興趣,願意出資接盤部分基建投入,條件是——換股權。”
李向東目光一動︰“想吃多少?”
“20。但條件不止是股份——他們還想派人插手運營。”
王哥當場就急了︰“這不是明擺著趁火打劫?副樓是咱們的救命橋梁,這時候讓他們進來,不等于養狼進屋?”
李向東沒吭聲,眼神落在地圖上副樓那一塊地盤上,指尖輕敲桌面。
羅燕沒有被打斷,語氣反而更冷靜︰“他們的技術、人手、管理水平,其實我們都能頂。我們真正需要的,不是他們來指手畫腳——”
她看向李向東︰“是他們的身份。”
“什麼意思?”王哥皺眉。
“他們在深圳有渠道、有背景。只要這種人加入,市面上就會默認——春雷不是沒人撐。你站在火線上,有人跟了,別人就不敢一口吞你。”
她頓了頓,“我們現在不是在賣項目,是在‘定調子’。你不讓市場看到你有朋友,那它就默認你孤立無援。”
李向東緩緩點頭︰“所以……這是‘引戰投’,不是融資,是布陣。”
會議室一時沉默,沒人說話,牆角的風扇轉得吱吱作響,像是在給這一刻添了幾分凝重。
李向東緩緩起身,掃了一眼桌上的地圖和文件,語氣平靜卻鏗鏘︰“啟德這幾步,不是為了壓死我們,是想逼我們自己犯錯——不是破產,是自廢武功。”
他看向眾人,聲音逐漸堅定︰“我們不能硬撞,但可以借力打力。拆出去,讓他們以為我們撐不住要賣;但我們是拿回來換命的。”
“副樓是誘餌,不是包袱。”
王哥沉了口氣,眼神堅毅︰“那就賭一次,賭咱們還能把局拿回來。”
技術骨干第一個點頭︰“我盯施工,不掉鏈子。”
羅燕已翻開記錄本,邊寫邊說︰“我今晚起草公告稿,明早掛出來,副樓獨立為項目公司,向外開放戰略合作。”
李向東走到窗邊,望著夜色下的廠房和未封頂的c棟,喃喃道︰“我們不是等人救,而是拿局布人。”
他回頭,語氣低沉卻帶著鋒芒——
“從今天起,我們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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