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拎著包踏進深圳的出租屋，屋里就傳來王哥的聲音。
“向東，有人打電話找你，我讓他留了紙條。”
王哥從桌上拿起一張便條遞過來︰“桂林小陳，說是急需20台bp機，讓你一回來就給他打電話。”
李向東接過便條，心頭一緊，正準備撥電話，王哥又遞過來第二張︰“還有個是懷化的，姓周，也打電話來過，說上次那三台全賣了，想追加15台。”
李向東還沒來得及說話，王哥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小紙︰“遵義那個劉哥也打了，語氣急得很，讓你回話。他那邊也要20台。”
三張紙條，三地客戶，同時來電。
“全是回頭客。”王哥坐下抽了根煙，咧嘴一笑，“看來你那趟出得值。”
李向東沒說話，轉身拉開行李包，拿出記錄本，飛快地寫下訂單︰桂林20台，懷化15台，遵義20台。
再加上本地張哥和楊大軍也各提前說過要追加20台，這一下，需求總量就壓到了95台整整一批大貨。
他心中迅速盤算起來︰這批貨必須三天內全數送出，否則客戶等急了，合作關系就懸了。
“王哥。”李向東合上本子，抬頭道，“本地的張哥和楊大軍你熟，我這邊要跑三地，怕顧不上。這樣——這回你負責送他們那邊的貨，我親自跑外地。”
王哥點頭︰“沒問題。你只管安排路線和貨，我準時給你送到。”
第二天一早，李向東將準備好的bp機分成五份——三份各自裝好，打包進大號雙肩包，他自己背了兩份，剩下一份交給王哥。
“張哥、楊大軍各二十台，地址我都寫了，車站取貨點我也問清楚了。”
“行。”王哥拍了拍他肩膀，“你去那幾地當心點，人不熟，貨別落單。”
李向東點點頭，搭上綠皮火車，開始了新一輪的奔波。
李向東背著分裝好的三包bp機，踏上了開往貴州的綠皮火車。
火車車廂里滿是咸菜味和汗味，靠窗一側堆著一個小販的編織袋，幾個孩童在過道吵鬧打鬧。
李向東卻沒心思理會這些，他腦子里翻來覆去地盤算路線——哪站下車離夜市最近，哪個客先送貨，怎麼能不露痕跡地觀察市場。
到遵義那天黃昏，天正好，街面剛亮燈。
他下了車，第一時間聯系了劉哥。
兩人約在夜市攤位後面的空攤位踫頭。劉哥看見他，咧嘴就笑︰“李兄弟，你這機子是真不賴，一下被人搶光了。這次我定的貨你的貨帶全了吧。”
李向東拎著帆布包落座，打開包，從里頭一台台拿出封裝好的聯信bp機，“跟上次一樣，信號穩、屏幕亮。你自己驗。”
劉哥隨手拆了兩台，插上電池一試，信號和蜂鳴都順得不行，當場點頭︰“還是這個味，行，這批我全收了。”
錢也結得干脆，利落得像老朋友之間打個招呼。驗完貨後，劉哥從口袋里摸出幾張發皺但齊整的鈔票，遞過去時說︰“我這邊要是下回再進貨，能不能再優惠點？”
李向東笑︰“看你這批賣得快，下次咱按量給價。”
談得正歡，劉哥忽然湊近低聲道︰“你這貨穩，我那邊還有個親戚，在貴陽也賣機子，要不回頭我介紹一下？”
“行，你讓他來試貨，我保成色。”李向東沒多猶豫，順勢就把這個生意接了下來。
從夜市出來，他沒耽擱，連夜搭了夜車趕往桂林。
第二天下午，他抵達市中心，在熟悉的電子市場中找到了小陳。
小陳還擺著上次那張攤子，見他來了，立刻迎上來︰“李哥，我都以為你這回不會來了，我這邊客戶天天追著問貨呢。”
李向東把bp機擺上攤，“放心吧就是路上坐車花了點時間，這是你的貨都是聯信新批號，信號更強。”
小陳拿起一台看了看，連點了三下︰“我信你，上回的貨都沒一個出問題的。”他低聲湊過來，“你要是手頭有小喇叭、電筒、耳機線那種能搭著賣的，下回一起給我來點。”
“行，等我下次整理一批搭配貨源，到時候試投一箱。”
小陳一听立馬笑了︰“李哥，你這人做事不打滑，交你朋友我認了。”
交貨、收款，半小時內搞定。
最後一站是懷化。
老周還是那個攤位，邊上放著折疊凳，一手拿扇子一手握著賬本。見李向東出現，他放下賬本，迎了上來︰“李老板，來得正好，那三台機子賣得比我想得還快。我那邊還有人等著呢。”
李向東拎起包，“我帶了你定的十五台，全新的。”
老周接過貨，邊驗邊說︰“這玩意兒賣得太快了，關鍵是信號穩，客戶用起來不鬧心。”
“那你考慮下次進多少？”李向東問。
“我還得看這批速度，要是真像上回那樣，我下次直接定三十台。”老周笑笑，遞上現金，“咱老規矩，現款現貨。”
三地送貨全部完成。
李向東坐在返程的火車上，靠在窗邊，手里翻著筆記本，記下各地客戶的訂貨節奏和付款方式。
深圳的方向，窗外天色一點點亮起來。
一回到出租屋，王哥已經在屋里等著。看他拎著包進門，王哥笑著站起來︰“咋樣？都順利？”
李向東點了點頭，把包放下，“三地全結清，下次還能再翻一輪。”
王哥遞過來一杯水︰“張哥那邊也收了，說這批質量比上次還好。楊大軍那邊還特意讓人送了張煙票，說你這貨真靠譜。”
兩人坐在桌前，桌上放著幾台還未清點的備用機，窗外陽光透進來，照在李向東的臉上。
王哥看著他，忽然感嘆一句︰“向東，我現在覺得咱不光是擺攤的了，感覺像是干事業的了。”
“事業不敢說，”李向東笑了笑，眼神卻亮得很，“但這事，真能做起來。”
兩人相視一笑，喝著早已溫了的茶。
沒人說話，但心里都明白，屬于他們的局，才剛剛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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