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詢室

第410章 順勢而為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寒寺敲鐘人 本章︰第410章 順勢而為

    當酆都那巍峨漆黑的輪廓終于清晰可見時,眼前的景象讓我,也讓整個疲憊不堪的軍隊都為之動容。

    目光所及,從酆都巨大的城門開始,向外延伸出近十里,黑壓壓站滿了陰魂!無數身著各色官袍的文武官員按照品級列隊在前,其後是難以計數的酆都百姓,男女老幼,魂體凝實程度不一,卻都翹首以盼,寂靜無聲。一種無比龐大而肅穆的期待感凝聚在空氣中,壓過了冥界固有的陰風呼嘯。

    而在更遠處,城牆之上,旌旗招展,留守的禁軍盔甲鮮明,肅然站立。

    我們這支傷痕累累、旗幟殘破、幾乎人人帶傷的血戰之師,在這無聲而龐大的迎接陣容前,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卻又仿佛理所應當。

    不知是誰先開始的,如同水滴落入滾油,瞬間引發了燎原之勢。

    “萬歲!”

    “大帝萬歲!”

    “鎮淵軍萬歲!”

    先是零星的低呼,隨即迅速匯聚成山呼海嘯般的聲浪,排山倒海般向我們涌來!那聲音里充滿了狂熱的敬仰、劫後余生的慶幸、對英雄的膜拜以及對未來的期盼。無數陰魂激動地跪伏下去,黑壓壓一片,如同黑色的潮水般蔓延開來。

    這最後的百里路程,我們便是在這震耳欲聾、無止無休的“萬歲”聲中,一步步走完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臣民澎湃的心跳之上。將士們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盡管身上帶傷,盡管疲憊欲死,但那份用慘烈犧牲換來的榮耀,此刻得到了最極致的回響,讓他們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隊伍行至城外巨大的廣場,禮部的官員早已設好香案、祭台,一套繁復而莊嚴的“班師大典”流程已然準備就緒。

    我在甦雅輕聲的提醒和幫我稍作整理的舉動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走下車駕。當我站定在軍隊最前方,面向那無邊無際的臣民時,山呼萬歲的聲音達到了頂點,幾乎要掀翻幽冥的天空。

    我抬起手,緩緩壓下。

    聲音如同潮水般退去,無數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的目光掃過那些激動、崇敬、甚至帶著淚光的面孔,聲音通過神力傳遍四方,沉穩而帶著一絲刻意流露出的疲憊與感傷︰

    “朕的臣民們!你們的熱情,朕感受到了!朕,與朕的將士們,感受到了!”

    我側身,指向身後沉默肅立、傷痕累累的軍隊︰“然,大軍遠征方歸,歷經苦戰,袍澤折損眾多,將士皆疲,傷員亟待救治。此非大慶之時!”

    我的聲音轉而充滿不容置疑的威嚴︰“諸君且散去,各安其位。讓凱旋之師,得以休整,讓負傷之勇,得以療愈。你們的敬意,朕與將士們,心領了!”

    人群中響起一陣理解的嗡嗡聲,但依舊無人離去,目光依舊熾熱。

    我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鄭重與承諾︰“三日!三日後,于酆都森羅校場!朕,將親自主持大典!”

    “屆時,朕將不僅僅為此戰!更為自平叛以來,所有為𥕜衛地府獨立、為守護冥界安寧而戰死沙場的忠魂英靈!在酆都大帝塑像之旁,豎起英魂碑!將他們的名字,他們的功績,永世銘刻!”

    “朕,將與萬民一同,祭奠我幽冥英烈,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魂!”

    我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擊在每個陰魂的心頭。悲傷、榮耀、肅穆、激昂……復雜的情緒在空氣中交織。

    “萬歲!大帝聖明!”

    “英魂不朽!”

    歡呼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多了幾分沉重與莊嚴。

    在禮部官員的引導和禁軍的維持下,龐大的歡迎人群開始有序地、一步三回頭地緩緩散去,許多陰魂依舊不斷回頭,望向我和我身後的軍隊,眼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直到人群散去大半,我才沉聲下令︰“酆都留守各部,除必要城防及維持秩序者,其余所有守軍,包括禁軍,即刻出城,于城外原大營舊址扎營!即刻執行!”

    這道命令讓在場的文武官員和一些高級將領都愣了一下。讓守軍和禁軍讓出城池?

    但我沒有解釋,繼續道︰“班師大軍,即刻入駐酆都休整!所有醫官、丹師,優先救治傷員!兵部、戶部,全力保障大軍所需,若有怠慢,嚴懲不貸!”

    “謹遵帝令!”雖然有些疑惑,但無人敢質疑剛剛攜大勝之威、萬民擁戴而歸的我的命令。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很快,龐大的軍隊開始動了起來。留守的軍隊有序開出城外,而遠征歸來的將士們,則帶著疲憊、傷痛,以及一絲終于到家的松懈,緩緩進入那熟悉的、巍峨的城門。

    我則在文武百官的簇擁下,朝著森羅殿走去。甦雅和趙雲自然跟在我身後兩側,黑疫使也溜溜達達地跟著,一副看熱鬧的模樣。齊天則不知從哪里摸出個遮住了大半張臉的鬼怪面具扣在臉上,混在官員隊伍里,東張西望,時不時還對路旁一些嚇得瑟瑟發抖的小鬼做鬼臉,玩心大起。

    我無奈地搖搖頭,也由得他去。

    森羅殿內,氣氛莊嚴肅穆。

    文武官員分列兩側,文官以幾位留守的重臣為首,武官則以名義上的最高統帥——鎮獄為首,但明顯能看到,隊列稀疏了許多,許多熟悉的位置都空了出來,透著一種大戰後的殘缺感。

    我一步步走上御階,轉身,落座于那象征著幽冥至高權柄的帝座之上。甦雅、趙雲、黑疫使立于御階之下左側,算是客卿之位。戴著面具的齊天則混在武將隊列末尾,抱著胳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朝會,啟——”內侍官尖細的聲音響起。

    繁瑣的禮儀過後,文臣方面率先出列匯報。

    一位留守的官員手持玉笏,躬身道︰“啟奏陛下。自陛下御駕親征,已近五月。期間,酆都及地府全境運轉平穩,各司其職,未有大的動蕩。陛下推行之新政,如察舉制選拔之官員,已逐步到位,政務暢通。萬民歸心,陰靈安居,皆翹首以盼陛下凱旋。”

    另一位主管財政的官員接著匯報了府庫收支、物資儲備等情況,大體平穩,但顯然戰爭的消耗巨大。

    我微微頷首,表示知曉。

    隨後,武將方面,鎮獄出列。他身形高大,氣息渾厚,但眉宇間少了些厲魄、墨鴉那樣的鐵血煞氣,多了些官僚的圓滑。他聲如洪鐘︰“啟奏陛下!托陛下洪福,冥界全境已基本平定!我地府大軍現已駐扎冥界各重要節點、城池、關隘。雖冥界廣袤無邊,許多偏遠之地只能做到輻射威懾,無法常駐重兵,但一旦何處有變,臨近駐軍皆可快速反應,集結鎮壓,確保無虞!”

    他的匯報听起來一切大好,仿佛地府已然固若金湯。

    我依舊面無表情地點頭,目光掃過那些空置的位置,緩緩開口,聲音在大殿中回蕩︰“此番大戰,我地府雖獲大勝,然……代價慘重。諸多國之棟梁,肱股之臣,血灑疆場,魂歸天地。如今朝堂之上,空位繁多,朕心甚痛。尤其是……武將序列,折損尤巨。”

    我的話音落下,大殿內頓時安靜下來,許多官員的眼神開始微微閃爍,特別是那些武將,以及一些與武將關系密切的文官。

    果然,鎮獄立刻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幾分“沉痛”和“誠摯”︰“陛下聖明!確是如此!軍中諸多要職空缺,于防務、于軍心,皆為不利!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將’!臣……斗膽,舉賢不避親!”

    他抬起頭,一副公忠體國的模樣︰“臣麾下,有數位年少將軍,皆是身經百戰、有勇有謀之輩!平日便屢立戰功,只是缺乏歷練之機。如今朝廷正值用賢之際,若陛下不棄,他們必當竭盡全力,為國效忠,義不容辭!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他這話一出,仿佛打開了某個開關。立刻又有幾名高級將領和部分文官出列,紛紛附和。

    “鎮獄大元帥所言極是!軍中確需新鮮血液!”

    “臣也有一人選,乃臣之佷,勇武過人……”

    “臣附議!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當不拘一格降人才!”

    一時間,大殿內變得有些嘈雜,眾人仿佛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將自己派系的人推上那些空缺的要職。他們算盤打得很響︰大戰剛過,短期內再無大戰,此時安插自己人,既能鞏固勢力,又能撈取安穩的軍功資歷,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至于那個所謂的“考核”?哼,走個過場罷了,誰還敢當真得罪這麼多人?

    我高坐帝座,看著下方這群心思活絡、迫不及待想要瓜分勝利果實、壯大自身勢力的臣子,心中冷笑連連。打硬仗的時候沒見他們這麼踴躍,摘桃子的時候一個個倒是奮勇爭先!

    但我臉上並未顯露絲毫異樣,反而露出一絲頗為贊同的笑容,仿佛被他們的“赤誠”所打動︰“哦?諸位愛卿皆是國之柱石,眼光自然是毒辣的。能得諸位舉薦,想必皆是英才俊杰。”

    我這話讓下方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氣氛更加“融洽”。

    我話鋒一轉,顯得十分通情達理︰“不過嘛……朝廷官職,關乎重大,尤其是軍職,更系地府安危。若完全不考核,徑直任命,似乎……于法理不合,也難堵天下悠悠之口。至少,走個流程,以示公允嘛。”

    鎮獄等人立刻道︰“陛下考慮周詳,理應如此!”

    我笑容越發和煦,手指輕輕敲擊著帝座扶手︰“但是呢,朕對諸位愛卿,那是絕對的信任!諸位推薦的人,朕自然是放一百個心的。只是這個流程又不得不走……著實讓朕為難啊。”

    我故作沉吟片刻,仿佛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撫掌笑道︰“這樣吧!為了既走了流程,又不至于讓此事被某些有心之人背後嚼舌根,說朕徇私,說諸位愛卿結黨營私……朕呢,專門請來了一位‘考核官’。”

    “考核官”三個字一出,下方文武官員都是微微一怔,互相交換著眼色。果然還有這一出?不過眾人並不太擔心。這考核官是誰?酆都的老人?或是陛下從哪找來的隱士?無論誰,只要還想在這酆都朝堂混下去,敢不給鎮獄大元帥、不給在場這麼多實權官員面子?除非他不想活了!這考核,最終必然還是走個過場。

    鎮獄率先反應過來,躬身道︰“陛下聖明!如此甚好!卻不知……陛下所請的這位考核官大人,現在何處?臣等也好拜見,以便後續配合考核事宜。”

    其余文武也紛紛躬身︰“謹遵陛下令,煩請考核官大人現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好奇、探究,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倨傲,掃視著大殿,猜測著誰會站出來。

    我臉上的笑容不變,目光卻越過他們,投向了武將隊列那最末尾、那個戴著鬼怪面具、抱著胳膊、吊兒郎當的身影。

    “考核官大人,”我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絲戲謔,“就別藏著掖著了,出來見見大家吧。諸位大人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讓你‘考核’他們推薦的英才呢。”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了那個戴著面具的身影上!

    只見那人懶洋洋地站直了身子,伸手,慢條斯理地摘下了臉上的鬼怪面具。

    一張毛臉雷公嘴,帶著玩世不恭的桀驁笑容,火眼金楮掃視全場,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戲謔和……一種讓他們從頭皮麻到腳心的、洪荒凶獸般的壓迫感!

    齊天——孫悟空,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獠牙︰

    “喲?就是你們這幫家伙,急著要把自己家的歪瓜裂棗塞進這朝堂里當官?”

    先前那些還心思活絡、暗自盤算著如何瓜分肥缺的文武官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僵在了原地。臉上的笑容凝固、眼神中的精明算計瞬間被無邊的驚駭和恐懼所取代,嘴巴微微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仿佛被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

    死寂!比冥河最深處的沉靜還要死寂!

    只有一些老臣,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跨越了千年的恐懼!他們中的許多人,可是親身經歷過一千多年前,那只無法無天的猴子是如何把那閻羅殿乃至整個地府攪得天翻地覆的!那根鐵棒,那副笑容,是刻在他們魂髓里的噩夢!

    齊天可不管他們什麼反應。他像個進了自家後花園的頑童,或者說,像個闖入羊群的洪荒凶獸,開始在大殿里溜溜達達起來。

    他一會兒用金箍棒不知何時又變回了繡花針大小被他叼在嘴里)捅捅旁邊文官懷里抱著的玉笏,嚇得那文官差點魂體潰散;一會兒又踢踢武將鎧甲下的護腿,發出鐺鐺的聲響,讓那武將臉色慘白如紙。他完全無視了這森羅殿的莊嚴,仿佛這里只是他一個有趣的游樂場。

    最後,他溜溜達達,晃悠到了最前方,那個還保持著躬身姿勢、卻已然石化了的鎮獄大元帥面前。

    齊天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他,那雙火眼金楮里閃爍著戲謔的光芒,伸出手,啪啪地拍打著鎮獄身上那套威風凜凜的元帥鎧甲,發出清脆的響聲。

    “喂,老小子,”齊天的聲音帶著一種流里流氣的調侃,“你……俺老孫瞅著有點眼熟啊。等俺想想……”

    他做出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撓了撓腮幫子。

    鎮獄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冷汗幾乎浸透了他的內襯。

    “哦——!”齊天猛地一拍手,恍然大悟狀,“想起來了!千多年前,俺老孫大鬧地府,撕那勞什子生死簿的時候!你!對,就是你!當時還是個什麼……閻王殿守將?穿著身破銅爛鐵,攔在殿門口,嚷嚷著什麼‘此乃重地,妖猴止步’?”

    齊天模仿著當時鎮獄那嚴肅又恐懼的語氣,惟妙惟肖。

    “嘖嘖嘖,”他搖著頭,繼續拍打著鎮獄的鎧甲,力道稍大,拍得鎮獄身形晃動,“可以啊!千年不見,烏雞變鳳凰,守將變大元帥了啊!官運亨通嘛老小子!”

    他忽然把臉湊近,幾乎要貼到鎮獄僵硬的臉上,笑嘻嘻地問︰“哎,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俺老孫嫌你聒噪,一腳……”他做了個踹的動作,“……就把你丫踹飛了,啪嘰一下摔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哈哈!想起來沒?問你話呢!”

    鎮獄哪里還敢有半點剛才“舉賢不避親”的倨傲,整個人都快縮成一團了,牙齒打顫,磕磕巴巴地,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記……記得……末將……卑職……記得……大聖……風采……依舊……卑職……已老……已老……”

    “嘿!記得就好!”齊天這才像是滿意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差點把他拍趴下,然後放過了他,又晃晃悠悠地走向其他幾個看起來有點眼熟的老臣。

    “喲!你不是當年那個抱著柱子喊‘快請如來佛祖’的判官嗎?胡子都這麼長了?”

    “還有你!躲桌子底下那個!現在人模狗樣站這兒了?”

    他每走到一個老臣面前,就毫不客氣地揭穿對方千年前的糗事,引得一陣陣壓抑的驚呼和恐懼的顫抖。整個朝堂,仿佛變成了齊天個人的“老友仇人)認親羞辱)大會”。

    戲弄了一圈之後,齊天似乎覺得無聊了,他晃晃悠悠,一個筋斗直接翻上了御階,在群臣驚恐萬分的目光中,一屁股擠到我旁邊,毫不客氣地用手把我從帝座上推開一點。

    “起開起開,讓俺老孫坐坐,看看你這椅子舒不舒服。”

    我一臉無奈又看好戲的表情,順勢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點地方。這家伙,玩心起來真是誰也攔不住。

    齊天大大咧咧地坐在龍椅扶手上,甚至翹起了二郎腿,從不知哪里真的摸出一個顏色青澀、看起來就酸倒牙的冥界桃子, 嚓咬了一大口。

    嚼了兩下,他眉頭就皺了起來,噗一聲把果核吐在地上,對著我抱怨道︰“呸!啥玩意!又澀又硬!比俺老孫當年在蟠桃園里偷吃的那些差遠了!你們這陰間也太窮酸了!”

    我壓低聲音,沒好氣地回懟︰“你他媽就別嫌棄了!有的吃就不錯了!也不看看這鬼地方什麼風水,能長出桃子都是奇跡了!還真以為自己是蟠桃園的保安隊長呢?趕緊的,辦正事!收拾他們!”

    齊天嘟囔著“催什麼催”、“當個大帝屁事真多”,又不滿地吐槽了我兩句“過河拆橋”、“卸磨殺猴”,這才重新把囂張的目光投向下面那群已經腿軟得快站不住的群臣。

    他晃悠著咬剩的半個桃子,懶洋洋地開口,聲音卻清晰地傳遍大殿︰“喂!下面那幫家伙!剛不是挺能嚷嚷嗎?不是要舉薦這個那個英才嗎?來來來,都叫上來,讓俺老孫瞧瞧,都是些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俺老孫一個一個給你們‘考核’,保證公平公正公開!俺時間多,不急,慢慢看!”

    這話如同驚雷,炸得下面群臣魂飛魄散!

    短暫的死寂和顫栗之後,如同被開水燙了的螞蟻窩,瞬間騷動起來!

    “不不不!大聖誤會了!”

    “下官孟浪!下官思來想去,舉薦之事實在過于兒戲!”

    “為國選材,豈能如此輕率!還需以真才實學為準!”

    “下官無人可薦!無人可薦!”

    剛才還爭相恐後要“舉賢不避親”的官員們,此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紛紛擺手否認,恨不得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全吞回去。讓這煞星考核?他要是看誰不順眼,一棍子下去,別說當官了,魂都沒了!誰敢冒這個險?

    齊天的目光最後又落回面如死灰的鎮獄大元帥身上︰“喂,那個誰,大元帥,你呢?你剛才不是喊得最響嗎?你手下那幾個‘年少有為’的將軍呢?叫出來讓俺老孫瞅瞅?”

    鎮獄露出一個比幽冥最深處的怨靈還要難看的笑容,腰彎得幾乎要對折,聲音帶著哭腔︰“不敢不敢!大聖明鑒!是末將糊涂!末將老眼昏花,識人不明!無人可薦!無人可薦啊!”

    “嘖,真沒勁。”齊天撇撇嘴,一副失望透頂的樣子,這才從龍椅扶手上跳下來,對我擺擺手,“行了,沒戲看了,你自己玩吧。”

    我忍著笑,重新坐正了身體。

    目光掃過下方那群驚魂未定、冷汗淋灕的臣子,我的臉色恢復了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深不可測的淡漠。

    我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帝王的威嚴,不容置疑︰“既然眾位愛卿經過深思熟慮,都覺得舉薦制度確有疏漏,過于兒戲,難以選拔真正棟梁之才……”

    我頓了頓,看著他們驟然緊張起來的表情,繼續道︰“那麼,之前因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通過‘察舉制’選拔上來的所有官員……”

    我的聲音陡然變得冷硬︰“一律重新考核!由……嗯,就由朕親自指派專人負責。考核不過者,一律革職,打回原籍!”

    這話如同又一記重錘!察舉制才推行沒多久,很多官員屁股還沒坐熱,背後牽扯了不知多少利益關系網!這一刀,簡直是要把剛剛形成的、還沒來得及穩固的各大派系直接砍斷根!

    沒等他們從這震驚中回過神,我接著拋出了更重磅的決定︰“並且,自即日起,廢除察舉制!”

    “往後地府官員選拔,無論文武,皆改為‘科考’!定期舉行,面向冥界所有陰靈!科考內容……”我目光銳利地掃過那些文官,“重點不要放在那些無病呻吟、舞文弄墨之上!而要考核‘德才兼備’!要懂‘文韜武略’!要知‘為政為民’!具體細則,由六部會同擬定,報朕御覽!”

    靜!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官員都懵了!徹底懵了!

    這是要徹底推翻之前權宜之計下的官員體系,要將整個地府的官場來個徹底的大洗牌啊!科考?面向所有陰靈?這意味著他們這些老牌勢力、裙帶關系,將受到最直接的沖擊!他們從我宣布察舉制開始到現在,所有的心血、投入、組建的圈子、安插的人手……全部要付諸東流!

    這比直接殺了他們還難受!這是刨根啊!

    一股無聲的絕望和抗拒在群臣之間彌漫,但他們敢怒不敢言。帝座之上,那位剛剛攜潑天戰功和威望歸來、身邊還站著那只洪荒凶獸的大帝,其意志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動搖的。

    齊天看著這場景,似乎覺得氣氛不夠“熱烈”,猛地一瞪眼,凶相畢露,大吼一聲︰“听到沒有?!這大帝老兒下令了!你們這些腌貨色不願意听?!嗯?!莫非這地府現在流行‘以下克上’?!想再嘗嘗俺老孫的棍子?!”

    這一聲吼如同雷霆炸響,帶著實質性的凶威,震得整個森羅殿都在嗡嗡作響,也徹底擊潰了群臣最後一絲僥幸心理。

    他們看著帝座上眼神深沉、面無表情的我,又瞥了一眼旁邊摩拳擦掌、齜牙咧嘴的齊天,最終,所有的掙扎、不甘、憤怒,都化為了無比的恐懼和順從。

    “臣……遵旨……”

    “謹遵……陛下聖諭……”

    “陛下聖明……”

    稀稀拉拉,最終匯成一片有氣無力、充滿了痛苦和絕望的接旨聲。一個個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面色灰敗,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勢力土崩瓦解的未來。這真是打碎了牙齒,還得混著血往肚子里咽。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平淡,仿佛只是下達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命令。

    我微微抬手示意了一下身旁同樣嚇得夠嗆的內侍鬼官。

    那鬼官一個激靈,連忙用盡全身力氣,扯著尖細的嗓子喊道︰

    “退——朝——!”

    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

    文武百官如同獲得特赦一般,機械地、失魂落魄地躬身行禮,然後腳步虛浮、互相攙扶著,如同打了敗仗的潰兵,踉踉蹌蹌地退出了森羅殿。

    這場由齊天強行介入、我順勢推舟的朝堂大戲,終于落下了帷幕。

    殿內,只剩下我、齊天、甦雅、趙雲和黑疫使。

    齊天打了個哈欠,把玩著金箍棒︰“沒勁,這就慫了?俺還沒玩夠呢。”

    我看著他,無奈地笑了笑,心中卻是一片清明。

    地府的官場,是該好好清洗一遍了。平等王、轉輪王,你們的地府清明的理想,就讓我,由我的方式,去實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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