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鬼域的戰報,如同浸透了冰水的鞭子,一道道抽在酆都城看似穩固的根基上,也抽在我日益緊繃的神經之上。
    “報——!林欽堡失守!張橫將軍重傷,王猛將軍斷後力戰,身陷重圍!先鋒三萬…折損過半!”
    “報——!叛軍攻勢如潮!其前鋒精銳身披詭異金甲,佛光護體,刀槍難入,術法難傷!我軍符  火器,收效甚微!”
    “報——!陰山鬼城方向,有大軍異動!打…打著楚江王旗號!”
    “報——!忘川古渡,卞城王舊部舉旗響應!”
    “報——!寒冰獄原…都市王殘黨現身…”
    一份份染血的急報,如同催命的符咒,堆滿了森羅殿那張巨大的沉鐵木案幾。每一次傳令鬼卒淒厲的嘶吼,都讓殿內侍立的官員們臉色更白一分,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窒息感。
    我端坐于案後,玄黑的蟒袍襯得他臉色愈發蒼白。面無表情地听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桌面,發出單調而沉重的回響。左臂的魔紋在袖下瘋狂搏動,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刺痛和毀滅的誘惑,仿佛在嘲笑我此刻的困局。
    反軍勢大,遠超預期!
    那佛光加持的金甲…果然是西天的手筆!泰山王、楚江王、卞城王、都市王…那些消失的毒蛇,終于不再隱藏,紛紛亮出了獠牙!他們盤踞在各自的“基本盤”上,呼應著泰山王“清君側”的旗號,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間點燃了冥界西陲和北疆!官軍疲于奔命,連遭敗績,士氣已然動搖!
    整個地府,剛剛粉飾的“太平”假象被無情撕碎,再次陷入風雨飄搖!而那個始終隱藏在幕後,如同毒蛇般窺伺的秦廣王…依舊毫無蹤影!這才是最令人心悸的!
    心力憔瘁。
    一股深沉的疲憊,如同冰冷的潮水,從骨髓深處蔓延開來。魔紋的反噬、力量的虛浮、戰局的糜爛、內部的暗流…重重壓力幾乎要將我壓垮。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必須破局!
    而破局的關鍵…就在那帝宮深處,那個氣息日漸枯竭的身影身上!
    森羅殿的朝會在一片壓抑的死寂中草草結束。我強撐著威嚴,下達了一系列勉力維持、調兵遣將的命令,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強弩之末的沉重。
    回到神君府邸靜室,屏退左右。
    “玄陰。” 我對著空氣低喚。
    如同鬼魅般,玄陰特使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從角落的陰影中浮現,單膝跪地。“主上。”
    “帝宮…大帝座下金線…可探得虛實?” 我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急切。
    玄陰抬起頭,兜帽下的陰影中,眼神凝重︰“回主上,屬下以秘法反復探查。那金線…非純粹佛力禁錮!其核心…似與地府積郁之怨念死氣…同源共生!怨念愈盛,死氣愈濃…則金線愈固!反之…若怨念死氣驟減…或可…”
    怨念死氣維系金線?!
    我瞳孔猛地一縮!腦中瞬間閃過葬魂谷!那個曾經堆積著叛軍物資、噬魂骨樞紐、最終被自己引爆公審的怨念聚集之地!那里…還埋藏著海量未被徹底淨化的怨念死氣!那是地藏布下的陷阱,也是…此刻唯一能撬動金線的支點!
    一個極其危險、近乎瘋狂的念頭,瞬間在腦海中成型!
    “葬魂谷…” 我盯著玄陰,眼中寒光爆射,“那里埋藏的噬魂骨殘骸,其核心怨念…可還能引爆?”
    玄陰身體微微一震,顯然明白了我的意圖,聲音帶著一絲驚悸︰“能!雖被淨化大半,但核心怨念被佛力刻意封存,如同火藥桶!只需…只需一道精純的幽冥陰雷…”
    “夠了!” 我打斷他,聲音斬釘截鐵,“立刻去辦!就在今夜子時!引爆葬魂谷核心怨念!動靜…越大越好!我要讓整個酆都城…都感受到那股怨氣的沖擊!”
    “主上!此舉…恐引怨靈反噬,波及無辜…” 玄陰罕見地流露出遲疑。
    “顧不了那麼多了!” 我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大帝危在旦夕!地府存亡在此一舉!去做!”
    “…遵命!” 玄陰眼中閃過一絲掙扎,終究化為決然,身影再次融入陰影。
    夜,深沉如墨。
    酆都城在虛假的安寧中沉睡。子時剛過!
    轟隆隆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仿佛從地心深處傳來!整個酆都城劇烈地搖晃起來!無數建築簌簌發抖,瓦片如雨點般墜落!緊接著,一股濃郁到化不開的、充滿了無盡痛苦、怨恨、詛咒的漆黑怨氣,如同噴發的火山熔岩,從城西葬魂谷的方向沖天而起!瞬間染黑了半邊夜空!無數扭曲的怨魂虛影在漆黑的怨氣中尖嘯、掙扎,形成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帝宮深處!
    就在那葬魂谷怨氣沖天而起的剎那!
    籠罩著帝座、如同附骨之蛆般的金色佛光鎖鏈,猛地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但這一次,光芒不再是穩固的禁錮,而是充滿了劇烈的、紊亂的波動!鎖鏈上流轉的梵文瘋狂閃爍、扭曲、甚至出現道道細微的裂痕!仿佛被那突如其來的、同源而狂暴的怨念死氣狠狠沖擊,引發了內部的劇烈沖突!
    就是現在!
    我如同蓄勢已久的獵豹,早已潛伏在帝宮最深處的陰影中!在佛光鎖鏈紊亂的瞬間,體內被壓制到極限的人皇氣、血晶邪力、帝氣種子三股力量轟然爆發!左臂的魔紋瞬間亮起刺目的猩紅,整條手臂化作撕裂空間的利爪,帶著不顧一切的狂暴力量,無視那紊亂佛光帶來的灼燒劇痛,狠狠抓向帝座陰影中酆都大帝的肩頭!
    “陛下!得罪了!”
    嗤啦——!
    刺耳的撕裂聲伴隨著佛光的哀鳴!
    那禁錮大帝千萬年的金線鎖鏈,在內外夾擊、同源怨念沖擊的瞬間紊亂下,竟真的被我這融合了三股禁忌力量、帶著共工撕裂意志的一爪,硬生生扯開了一道縫隙!
    我猛地發力!將大帝那輕飄飄、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的枯槁身軀,從那幽暗冰冷的帝座上,狠狠扯了下來!
    就在大帝脫離帝座的剎那——
    轟!!!!
    帝座之上,那紊亂到極致的佛光鎖鏈仿佛失去了核心的束縛目標,瞬間失控!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爆發出毀天滅地的恐怖能量!刺目的金光混合著漆黑的怨念死氣,形成一股毀滅性的沖擊波,以帝座為中心,轟然炸開!
    “保護神君!保護大帝!”
    殿外傳來禁軍統領驚駭欲絕的嘶吼和沉重的腳步聲!
    但已經晚了!
    狂暴的能量沖擊如同怒海狂濤,狠狠撞在我的後背!護體罡氣瞬間破碎!玄黑蟒袍化為飛灰!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我眼前一黑,一口滾燙的鮮血夾雜著內髒碎片狂噴而出!巨大的沖擊力帶著我和懷中的大帝,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撞在遠處堅硬的殿柱之上!
    劇痛!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淹沒了所有意識!
    左臂的魔紋在失控的能量沖擊下瘋狂反噬,如同無數燒紅的烙鐵在血肉中攪動!意識在崩潰的邊緣掙扎!
    “神君!”
    “陛下!”
    禁軍終于沖了進來,被殿內肆虐的能量亂流和狼藉的景象驚呆了。
    我強忍著撕心裂肺的劇痛和魔紋的反噬,掙扎著抬起頭,甚至顧不上查看自己幾乎破碎的身體,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懷中那個枯槁的身影上。
    “陛下…陛下!您怎麼樣?!” 我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急切。懷中的大帝,輕得幾乎沒有重量,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那張隱藏在陰影下、此刻暴露在昏暗光線中的臉,枯槁灰敗,布滿了深深的皺紋和死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嚴重!仿佛剛才脫離帝座的拉扯和爆炸的沖擊,徹底耗盡了他最後一絲生機!
    大帝極其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睜開了眼楮。那雙曾經深邃如淵、主宰輪回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渾濁的空洞和一絲解脫般的疲憊。他看著我,嘴唇極其微弱地翕動著,幾乎發不出聲音。
    我強聚魂力,將耳朵貼近。
    “…無…礙…” 氣若游絲的聲音,如同蚊蚋。
    他枯瘦的手指,極其輕微地、顫抖著,在我同樣布滿血污和裂痕的手背上,極其無力地點了點。
    “…回…去…養…傷…”
    斷斷續續,仿佛每一個字都在消耗他最後的生命。
    “…傷…好…來…尋…朕…”
    渾濁的眼中,似乎凝聚起最後一點微弱的光芒,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和托付。
    “…告…訴…你…”
    後面的話語,已微弱到無法分辨。但那眼神,已說明了一切。他還有話要說,有至關重要的秘密要托付!但前提是…我必須活下去!必須恢復過來!
    “陛下…” 看著大帝那行將就木、虛弱到極致的模樣,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和沉重的愧疚瞬間沖垮了所有的殺伐決斷,狠狠攫住了我的心髒!是我…是我強行將他扯下帝座,才讓他承受了這最後的沖擊!才讓他變成現在這樣!雖然是為了救他,但結果…卻似乎加速了他的消亡!
    我張了張嘴,喉頭哽咽,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我淹沒。
    “快!傳御醫!不!傳最好的魂醫!快!” 禁軍統領的咆哮聲在耳邊響起,充滿了慌亂。
    我艱難地搖了搖頭,拒絕了想要上前攙扶的禁軍。強撐著幾乎破碎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將懷中那輕飄飄、仿佛隨時會消散的大帝,極其鄭重地交到禁軍統領手中。
    “守好…陛下…”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冰冷而沉重,“若有…半分差池…誅…九族…”
    禁軍統領渾身一顫,看著趙鐵柱那如同瀕死凶獸般、卻依舊蘊含著滔天殺意的眼神,重重點頭,如同接下千斤重擔︰“末將…以性命擔保!”
    我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帝那枯槁平靜、仿佛陷入沉睡的臉,那渾濁眼中最後的一絲托付之光,如同烙印般刻入靈魂。
    轉身。
    每一步,都牽扯著全身碎裂般的劇痛,左臂魔紋的反噬如同附骨之蛆。鮮血順著破碎的衣袍滴落在冰冷的地面,蜿蜒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在禁軍敬畏而恐懼的目光注視下,我如同一個從地獄血池中爬出的修羅,拖著殘破的身軀,一步一步,極其艱難地,走出了這片剛剛經歷了毀滅爆炸的帝宮廢墟。
    三日光陰,在神君府邸最深沉的靜室中,如同冥河底部的暗流,緩慢而沉重地淌過。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未愈的筋骨,每一次魂力運轉都如同在布滿裂紋的琉璃管道中穿行,稍有不慎便是錐心刺骨的劇痛與魔紋失控的瘋狂反噬。
    左臂上那黯淡的魔紋如同沉睡的毒蛇,蟄伏在皮膚之下,傳遞著冰冷的威脅。但大帝那枯槁面容和眼中最後一絲托付的光芒,如同燒紅的烙鐵,時刻灼燙著我的靈魂,壓過了所有肉體的痛苦。
    當第三日的慘白晨曦艱難刺破酆都城厚重的陰雲,我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換上一身素淨的玄色常服,刻意掩蓋了內里依舊隱隱作痛的傷勢,推開了靜室的門。沒有帶任何隨從,身影如同融入清晨薄霧的孤鴻,再次踏入那片被毀滅性能量洗禮過、尚殘留著焦糊與空間紊亂氣息的帝宮廢墟。
    帝座所在的主殿已是一片狼藉,巨大的蟠龍金柱布滿裂痕,穹頂塌陷了小半,露出外面慘淡的天光。空氣中彌漫著精純魂藥和未散盡死氣的混合味道,沉重得令人窒息。禁軍統領如同雕塑般守在內殿門口,看到我來,無聲地讓開道路,眼中帶著深深的敬畏與悲憫。
    內殿的光線更加昏暗,僅靠幾顆懸浮的、散發著微弱魂力的明珠照明。那張臨時安置的寒玉榻上,酆都大帝靜靜地躺著。
    僅僅三日。
    那張本就枯槁灰敗的臉,此刻已蒙上了一層濃郁的死氣,如同金箔下的朽木。眼窩深陷,顴骨高高凸起,曾經主宰輪回的威嚴被一種行將就木的衰敗徹底取代。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艱難嘶響,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斷絕。
    “陛下…” 我的聲音干澀沙啞,腳步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這風中殘燭。
    寒玉榻上,那雙渾濁到幾乎失去焦距的眼眸,極其艱難、極其緩慢地…掀開了一絲縫隙。黯淡無光,如同蒙塵的琉璃。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將視線聚焦在我臉上。
    “…來…了…” 氣若游絲的聲音,比蚊蚋還要微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
    我強壓下心頭的酸楚和翻涌的情緒,默默搬過一張矮小的石凳,放在寒玉榻邊,輕輕坐下。身體盡量前傾,讓自己能更清晰地捕捉到他每一個細微的氣息和唇形。
    大帝沒有再說話,只是極其緩慢地、一下一下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每一次呼氣都帶著長長的、令人心悸的嘶聲。時間在死寂中流逝,只有這艱難的呼吸聲在昏暗的內殿中回蕩,敲打著緊繃的神經。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盞茶,也許有一個時辰。他終于像是積蓄了足夠的力氣,枯槁的嘴唇極其微弱地翕動著,聲音依舊低微,卻清晰了許多,帶著一種洞穿世事的疲憊和…一絲解脫般的笑意。
    “李安如…” 他準確地叫出了我最初的名字,渾濁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亮光,“…是不是…很疑惑…這地府…到底…怎麼了?”
    我身體微微一震,重重點頭,沒有言語,只是用眼神傳遞著最深的疑問。疑惑?豈止是疑惑!從踏入地府那一刻起,這無盡的謎團、背叛、殺局…如同附骨之蛆!
    大帝嘴角極其艱難地向上扯了一下,那笑容枯槁而悲涼。
    “還記得…人間…你設計…釣魚巡天童子…之時…”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仿佛在燃燒最後的生命,“那個…呵斥你…‘螻蟻也敢窺探九幽’…的聲音…”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塵封的記憶如同閃電劈開迷霧!
    江城鬼門裂縫!自己偽造鬼門點,引來巡天童子!那一聲仿佛來自九幽深處、充滿無上威嚴和怒意的呵斥!正是那聲音,如同黑暗中指路的燈塔,堅定了自己獨闖地府的決心!
    “是…您?!” 我失聲低呼,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難怪!難怪大帝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李玉奇,知道我叫李安如!一切看似偶然的指引,背後竟是他以身為囚徒的絕望掙扎!
    “呵…” 大帝發出一聲極其輕微、帶著無盡苦澀的嘆息,“…那時…朕已…身陷囹圄…金線纏縛…神魂…難出帝宮…萬里…能勉強…凝聚一絲帝念…穿透虛空…發出警告…已是…極限…”
    他渾濁的眼中,竟泛起一絲微弱的慶幸。
    “…幸好…你這螻蟻…好奇心…夠重…膽子…也夠大…不然…朕…真就…徹底…絕望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和敬意涌上心頭。原來,自己掀天的下一步,竟是這位被囚禁的帝王,在絕望深淵中投下的一根救命稻草!
    “陛下…” 我的聲音哽咽,“這地府…到底…發生了什麼?!”
    大帝的眼神陡然變得深邃而冰冷,那枯槁的身軀似乎也凝聚起最後一點銳利。
    “天庭…西天…” 他吐出這兩個名字,帶著刻骨的恨意與疲憊,“…他們…要的…從來…不是…地府…權柄…”
    他喘息著,艱難地組織著語言。
    “…他們要…重塑…三界!一個…完全…屬于他們…掌控…沒有意外…沒有變數…如…提線木偶…般的…新三界!”
    “天庭…要…永恆神權…視萬靈…如…芻狗…以斬情…煉丹…”
    “西天…要…信仰牢籠…封佛…即…囚禁…鎮壓…異端…”
    “地府…輪回…生死…之樞…乃…三界…平衡…關鍵…朕…不願…做…傀儡…不願…輪回…成為…他們…操控…生靈…的…工具!”
    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帶著劇烈的咳嗽,枯槁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地藏…這…佛門…叛徒…暗中…發難…勾結…天庭…以…佛光金線…囚朕…于帝座…竊取…幽冥…本源…帝氣…”
    “…他們…不願…明面…顛覆…怕…引起…三界…大亂…反噬…所以…”
    大帝眼中爆發出強烈的譏諷與悲憤。
    “…勾結…地府…內部…那些…早已…不滿…朕…限制…其利…的鐵血…治理…早已…對…天庭…西天…暗通款曲…的…世家…官僚!”
    “…興起…叛軍!以…戰亂…消耗…地府…力量…以…怨念…死氣…滋養…金線…禁錮…最終…讓…地府…名存實亡…徹底…淪為…他們…掌中…玩物!”
    我如遭雷擊!渾身冰冷!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轟然串聯!
    幽冥巷刺殺!噬魂骨的西天技術!
    九殿閻羅的集體背叛與消失!
    叛軍四起背後的精良裝備與佛光加持!
    大帝被囚的佛力金線!
    甚至…葬魂谷那用來滋養金線的怨念死氣!
    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陰謀!天庭與西天,這對高高在上的主宰者,竟要聯手清洗三界,打造一個絕對掌控的新秩序!而地府,就是他們計劃中第一個要被徹底“格式化”的試驗場!
    “天庭…西天…打的…竟是…這等主意?!” 我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那是面對滔天陰謀和絕對力量差距時本能的驚駭!
    大帝看著我眼中的震驚,枯槁的臉上露出一絲極其復雜的神色,有悲憫,有無奈,更有一絲…期待。
    “咳咳…咳…” 他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枯瘦的身體如同風中落葉般顫抖,嘴角溢出暗金色的血沫,那血沫中竟夾雜著點點細微的、黯淡的金色光塵——那是他本源帝氣徹底潰散的征兆!
    “陛下!” 我下意識地想要上前。
    大帝卻猛地抬起一只枯瘦得如同鷹爪般的手,極其艱難地擺了擺,阻止了我的動作。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渾濁卻銳利到極致的目光死死盯著我,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血珠︰
    “…還…未完…”
    “…秦廣王…那老狐狸…非…尋常…閻羅…他…是…”
    “…天庭…埋下…最深…的…”
    “…暗子!他手中…掌握著…一份…天庭…擬定…的…”
    “…三界…清洗…名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