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詢室

第311章 舊仇新遇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寒寺敲鐘人 本章︰第311章 舊仇新遇

    秦空離開時關門的聲音很輕,但在驟然寂靜下來的房間里卻顯得格外清晰。他最後那一眼復雜得能擰出苦汁,但我沒工夫體會。

    窗外的群山在晨霧里起伏,像蟄伏的巨獸脊背,而那種被鎖定的、冰冷粘稠的“注視感”,正沿著我的脊椎緩慢爬升,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重。

    淵海境帶來的浩瀚感知像一片無形的深海在我體內鋪展開,細微的漣漪都在傳遞著遠方的惡意。那不是凡俗的敵意,是某種高踞雲端、俯瞰螻蟻的漠然審判,帶著煌煌天威,卻又剔除了所有屬于生命的情感。

    “不走?”齊天抓耳撓腮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猴臉上滿是焦躁和不耐煩,“安如,擱這兒等雷劈呢?俺老齊的棒子都癢了!” 他手里的那根吸附著金箍棒碎片的晾衣桿子不安分地嗡鳴著,感應到了主人的戰意,也感應到了那來自九天之上的壓迫。

    “安如?”甦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走到我身邊,順著我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片蒼茫。符師的靈力感知不如我這般浩瀚入微,但那份沉重如山的壓力,她也感覺到了。她的手悄悄握住了貼身攜帶的護身符,枯寂與淨流兩種本源在她指尖微微流轉,試圖驅散心頭的不安。

    黑疫使斜倚在牆角,那張總是帶著嘲諷表情的臉難得地凝重起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朵虛幻的寂滅蓮華,灰白色的枯寂本源如同活物般在他周身緩緩流淌。“呵…好大的排場,”他嗤笑一聲,但眼底沒有半分笑意,“天庭的狗鼻子,倒是靈得很。剛吃飽,債主就上門討利息了?”

    “不是討利息,”我收回目光,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像在淵海境那無垠的感知中滾過,帶著冰冷的水汽,“是來收命的。”

    “收命?誰收誰的還不一定呢!”齊天呲牙,金紅色的妖氣蓬發,一股桀驁不屈的凶悍之氣沖淡了些許那無形的威壓,“正好試試俺老齊新得的力氣!小子,你說,怎麼干?”

    “怎麼干?”我轉過身,目光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甦雅眼中的擔憂被堅定取代,黑疫使指間的蓮華燃燒起危險的灰白火焰,齊天更是戰意熊熊,猴毛都似要根根立起。

    “調整。把你們的狀態,調整到最佳。”我的聲音斬釘截鐵,“天庭的報復,不是兒戲。來的絕不會是巡河夜叉那種貨色。”

    接下來的時間,房間里彌漫著一種奇特的、混合著緊張與專注的氣息。

    我盤膝坐回沙發,緩緩闔上雙眼。意識沉入體內那片剛剛開闢的“淵海”。

    浩瀚深邃的精神力如同海水般奔涌,中心處,那顆被禹王鼎人皇氣重重封印的共工血晶,正散發著極具興奮的暗紅微光,但被堅韌的金色符文鎖鏈死死纏繞,暫時蟄伏。淵海境的力量奔涌不息,沖刷著四肢百骸,將最後一絲因突破而帶來的細微滯澀感徹底磨平。

    神識如同無形的觸手,以我為中心向外擴散,謹慎地探向窗外那片被無形威壓籠罩的群山,捕捉著每一絲細微的能量流動和空間異動。

    那鎖定感如芒在背,冰冷而粘稠,我小心地與之周旋,既不主動挑釁,也不退縮避讓,只是清晰地感知著它的存在,如同海中的礁石,默默丈量著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

    甦雅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攤開一卷古樸的獸皮符紙,旁邊放著朱砂、玉髓粉和各種蘊含水靈氣的材料。她指尖縈繞著淡藍色的水系靈力,時而凝神繪制復雜的符文,時而閉目感應,調整著符內部靈力的平衡與流轉。

    一張張閃爍著不同光澤的符在她身邊懸浮、成型。有防御型的“水幕天華”,有反擊型的“寒冰刺”,有輔助凝神的“清心咒”……符師的力量在于準備和積累,她在爭分奪秒地構築自己的防線。護身符被她放在最順手的位置,枯寂與淨流的微光在她周身明滅不定。

    黑疫使不知從哪里摸出他那套便攜的打碟設備,但此刻並非為了制造噪音。他將兩個小巧的金屬圓盤按在地上,指尖跳躍著灰白色的枯寂本源,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圓盤表面蝕刻出層層疊疊、充滿毀滅美感的復雜紋路。

    寂滅蓮華的虛影在他身後若隱若現,每一次紋路的完成,都讓那虛影凝實一分,散發出的湮滅氣息也愈發危險。他口中還念念有詞,似乎在計算著什麼,偶爾還低聲咒罵一句天庭的“老古董審美”。

    最不安分的是齊天。他像困在籠子里的猛獸,在狹小的房間里焦躁地踱步,抓耳撓腮,時不時對著窗外的天空呲牙低吼。他手中的定海針桿隨著他的情緒不斷嗡鳴伸縮,散發出越來越強的鋒銳之氣。“憋死俺了!憋死俺了!”他低吼著,“安如!俺老孫得出去透透氣!這破屋子要把俺老齊的毛都悶餿了!”

    “不行。”我眼楮都沒睜開,神識清晰地捕捉到他體內躁動翻騰的妖力,“你的氣息太顯眼。出去,就是活靶子。給我收斂妖氣,把七十二變里‘斂息匿形’的法門運轉到極致!金箍棒碎片的力量,好好溫養,別關鍵時刻掉鏈子!”

    齊天聞言,猴臉一垮,但最終還是悻悻地盤腿坐下,學著我的樣子,只是姿勢怎麼看怎麼別扭。他努力收斂起那身桀驁沖天的妖氣,金紅色的光芒一點點內斂,定海針桿的嗡鳴也低沉下去。他閉著眼,齜牙咧嘴,顯然強行靜心對他而言是種折磨,但為了即將到來的大戰,他也在努力適應。

    時間在無聲的調整與準備中流逝。窗外的天色漸漸亮起,晨霧卻並未散去,反而被那無形的天威壓得更加低沉粘稠,陽光艱難地穿透下來,給群山鍍上了一層慘白的光暈。

    突然!

    我淵海境的神識猛地一顫!

    窗外那片死寂的、被鎖定的群山方向,空間毫無征兆地扭曲了一下!像一塊平整的絲綢被無形的手指狠狠揪起又松開!

    緊接著,一股比之前強烈百倍、冰冷無情到足以凍結靈魂的浩瀚意志,如同實質的巨錘,轟然砸落!目標,正是我們所在的這棟小樓!

    “來了!”我猛地睜開眼,瞳孔深處仿佛有深海的漩渦在瘋狂旋轉。

    幾乎在同一刻——

    轟隆!!!

    一聲沉悶到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巨響炸開!整棟樓劇烈地搖晃起來,桌上的茶杯瞬間碎裂,灰塵簌簌落下。

    窗外的天空,那慘白的晨光被驟然撕裂!一片濃得化不開、翻涌著雷霆的鉛灰色雲層,如同巨大的磨盤,憑空出現在巫山縣城的上空,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帶著毀滅一切的沉重威壓,轟然壓下!

    雲層之中,隱隱有金戈鐵馬之聲,有冷漠無情的目光穿透而下,牢牢鎖定此處!

    天庭的報復,以最不容置疑、最碾壓的姿態,降臨了!

    “ 當!”

    房門被撞開,秦空幾乎是摔進來的,臉色煞白如紙,軍裝外套都沒扣好,顯然是直接從臨時指揮點沖過來的。外面那種天地變色的恐怖威壓和剛才那聲悶雷般的巨響,連他這個“有點靈力”的特工都感覺心髒要炸開了!

    “怎麼回事?!那雲…那聲音…”他急促地喘息著,目光掃過盤膝閉目的我、畫符的甦雅、刻陣的黑疫使和齜牙咧嘴的齊天,最後死死盯住我,“李安如!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緩緩睜開眼,目光越過他,投向窗外那片正被濃重鉛雲碾壓的天空,聲音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天庭來了。”

    “天庭…”秦空喉嚨滾動了一下,像是被這兩個字燙到了,他猛地看向窗外那翻涌著雷霆、如同末日降臨般的雲層,瞳孔驟縮,“這里…這里是城區!幾十萬人口!不能…不能在這里打!會引起恐慌!會…”

    “我知道。”我打斷他,站起身,淵海境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潮汐在房間內鋪開,瞬間壓下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壓感,“這種斗爭,不可能在普通人注視下進行。”我看向他,“秦空同志,我需要一輛車,現在。能開出城區,越快越好。”

    秦空幾乎是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用力抹了把臉,強行壓下恐懼和混亂︰“有!特殊加固的越野,就在樓下!跟我來!”他轉身就沖,沒有絲毫猶豫。保護民眾,隔絕恐慌,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

    黑色的越野車如同一頭沉默的鋼鐵怪獸,咆哮著沖出酒店地下車庫,一頭扎向通往城外山區的公路。

    開車的是秦空,油門幾乎被他踩進了油箱。車身特殊加固的底盤和懸掛發出沉悶的嘶鳴,抵抗著越來越劇烈的顛簸。窗外,巫山縣城在迅速倒退,但頭頂那片鉛灰色的、翻涌著金光的恐怖雲層卻如影隨形,並且越來越低!沉重的威壓讓車內的空氣都變得粘稠。

    “陳九,”我撥通暗河指揮層的加密通訊,語速飛快,“城區待命,啟動‘靜默’預案。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要來找我們,跟第七處的合作,監控異常能量波動,至于其他的,非必要不介入。善後準備。”

    “明白!老板小心!”陳九的聲音沉穩依舊。

    剛掛斷,一道刺目的慘白電光撕裂鉛雲,如同天神的投矛,帶著毀滅的尖嘯,狠狠砸在車子前方不足十米的路面上!

    轟——!

    柏油路面瞬間被炸開一個焦黑的大坑,碎石泥土如同暴雨般砸在車頂和擋風玻璃上,發出密集的爆響!車身猛地一歪!

    “操!”秦空低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雙手死死抓住方向盤,腳下剎車油門瘋狂交替,險之又險地貼著大坑邊緣,以一個近乎漂移的動作甩了過去!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尖叫,橡膠的焦糊味彌漫進車廂。

    “坐穩了!”秦空的聲音帶著破音,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鬢角。

    車子沖上蜿蜒臨江的山路。一邊是陡峭的山壁,怪石嶙峋;另一邊,是幾十米深、奔騰咆哮的長江支流,渾濁的江水在陰沉的天光下翻滾著白沫。

    天上的攻擊暫時停了,但車窗外的景象卻開始變得光怪陸離,扭曲詭異!

    左邊的山壁上,突然爬滿了密密麻麻、流淌著膿血的腐爛手臂,無數怨毒的眼楮在岩石縫隙里睜開,發出無聲的尖嘯!右邊的江面上,則升騰起祥雲瑞靄,仙樂飄飄,有慈眉善目的仙人虛影在雲端浮現,朝著車內招手,口吐蓮花,勸人放下執念,皈依天庭,許諾永生極樂!

    “哼!裝神弄鬼!”黑疫使冷哼一聲,指尖灰白火焰一閃,寂滅蓮華的虛影在車內一閃而逝,那些腐爛手臂和仙人虛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間淡化了不少,但新的幻象又源源不斷滋生出來。

    “秦空!”我沉聲道,聲音直接穿透幻象的干擾,印入他腦海,“閉眼!按我說的做!神識引路!”

    “左轉十五度!油門到底!”

    “右前方落石!點剎!方向向右打死!”

    “前方急彎!收油!穩住方向!…現在,油門踩死沖過去!”

    甦雅也全力催動神識,輔助我感知前方真實的路況和能量陷阱。齊天則齜著牙,金紅色的妖力在體表流轉,強行壓制著定海針桿的嗡鳴,以免干擾駕駛。

    秦空的腦門上全是冷汗,匯聚成流,沿著緊繃的下頜線滴落。他死死閉著眼,身體因為高度緊張和強行對抗幻象的侵蝕而微微顫抖。

    他只是一個比普通人強一點的第七處特工,此刻卻要閉著眼楮,在蜿蜒險峻的臨江山路上,以超過一百公里的時速,躲避著天上落下的神罰和路邊層出不窮的幻境殺機!每一次方向盤轉動,每一次油門剎車的切換,都關乎著他的生死!

    “堅持住!”我低喝一聲,左手閃電般搭在他的右肩上。一股精純、浩瀚、帶著淵海境磅礡生機的靈力瞬間涌入他體內,強行穩住他瀕臨崩潰的心神和幾乎痙攣的手臂肌肉,如同給他注入了一針強效鎮定劑。

    “呼…呼…”秦空急促地喘息著,在我的靈力支撐下,再次穩住了車身。

    但這非人的折磨僅僅持續了十幾分鐘,對秦空而言卻如同一個世紀。當又一道貼著車身劈落的閃電帶來的劇烈震蕩過後,他終于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腳下剎車猛地踩死!

    吱嘎——!!!

    刺耳的摩擦聲中,車身在巨大的慣性下橫甩出去,輪胎冒出青煙,最終險險地停在了山路旁一片相對開闊的泥地上。

    車頭正對著的,是一個廢棄的采木場入口。幾棟搖搖欲墜的破敗工棚,巨大的朽木堆疊如山,地上滿是腐爛的木屑和叢生的雜草。周圍山巒環繞,死寂一片,最近的居民點也在幾公里之外。

    “嘔…”秦空松開方向盤,雙手撐在儀表盤上,劇烈地干嘔起來,臉色灰敗,渾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汗水徹底浸透了他的軍裝。剛才那十幾分鐘,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和意志。

    我探出神識,如同水銀瀉地般瞬間覆蓋了這片廢棄的采木場及其周圍數公里範圍。

    “就這里了。”我收回神識,聲音冷硬如鐵,“戰場。”

    “秦空,”我看向幾乎虛脫的他,“待在車里。鎖死門窗。無論發生什麼,不要出來。”

    秦空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楮看向我,嘴唇翕動了幾下,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無力地點點頭。他知道,自己下車,除了送死和添亂,沒有任何意義。

    推開車門,陰冷潮濕、帶著朽木和泥土腥氣的山風撲面而來,也帶來了頭頂那片鉛雲更加沉重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雷霆在雲層深處滾動,金色的電蛇時隱時現。

    齊天最後一個跳下車,反手對著身後的越野車虛空一抓一按。一道金紅色、帶著古老蠻荒氣息的妖力符文瞬間成型,如同一個倒扣的碗,將整輛車籠罩在內,符文流轉間,隱隱有定海神針的虛影沉浮。

    “俺老孫的‘不動如山印’!老黑教的西天烏龜殼改版!夠硬!”齊天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眼中凶光畢露,“秦空小子,老實待著看戲吧!”

    黑疫使和甦雅也迅速下車,與我並肩站定。

    甦雅雙手翻飛,一張張繪制完成的符如同有生命的蝴蝶般從她袖中飛出,在她周身盤旋飛舞,淡藍色的水系靈力與枯寂淨流的氣息交織,構築起第一道防線。

    黑疫使則冷笑著,將那兩個刻滿毀滅紋路的金屬圓盤狠狠按入腳下的泥土。灰白色的枯寂本源如同活物般蔓延開來,在地面蝕刻出一個覆蓋數十米方圓的、充滿不祥氣息的湮滅法陣。寂滅蓮華的虛影在他頭頂緩緩旋轉,花瓣邊緣的空間都在微微扭曲。

    我站在最前方,淵海境的氣息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體內的“淵海”奔騰咆哮,精神力化作無形的驚濤駭浪,將周圍數十米內的一切塵埃、枯葉都排斥開去,形成一個絕對領域。額頭被封印的共工血晶傳來一絲微弱卻凶戾的悸動,被我強行壓下。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刺破越來越低的鉛雲,直射向那翻滾的金色雷霆深處。

    腳下的泥土冰冷,周圍是堆積如山的腐朽巨木,空氣中彌漫著死亡和廢棄的氣息。頭頂,是翻涌著毀滅雷霆的煌煌天威。

    戰場已定。

    我們,在等。

    等那九天之上,漠然投下的審判之錘!

    鉛雲如墨,沉沉壓頂。翻涌的雷光不再是點綴,而是化作了實質的、流淌的金色岩漿,在雲層中奔騰咆哮,將這片廢棄采木場映照得一片慘金,連那些腐朽巨木的陰影都拉得如同扭曲的鬼魅。

    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如同脆弱的琉璃被無形巨力強行撕開一道猙獰的裂口!

    刺目的金光混合著清冷的佛光,如同決堤的洪流,從那裂口中洶涌而出!光芒散去,一片肅殺的身影懸浮于半空,密密麻麻,甲冑鮮明,兵刃寒光凜冽,正是天庭天兵!而在這片金甲洪流之前,兩道身影如淵𦨴岳峙,散發著截然不同卻同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

    左邊一人,身披星官法袍,袍上繡著玄奧的星圖,面容俊朗卻透著一種非人的冷漠,眼神高高在上,仿佛視腳下眾生皆為螻蟻草芥。他周身縈繞著淡淡的、仿佛能扭曲人心智的星光,正是曾在尋找劉邦的途中,在幻境中蠱惑我的司祿星君!

    右邊一人,則籠罩在一片純淨無垢、卻又帶著沉重壓迫感的金色佛光之中。那佛光並非溫暖慈悲,而是如同冰冷的琉璃,剔除了所有情感,只剩下絕對的秩序與審判。佛光中的人影面容模糊,只能看到一雙漠然俯視、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的眼楮。他手持一柄造型奇特的玉拂塵,拂塵絲線根根晶瑩,散發著洗滌塵埃、淨化一切的波動。

    “又見面了,李安如。”司祿星君的聲音如同玉磬敲擊,清越卻冰冷,穿透了翻滾的雷霆聲,清晰地響徹在每個人耳邊。他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帶著神性憐憫的弧度,目光掃過我,又若有若無地掠過嚴陣以待的甦雅,“上次幻境之中,若是肯喚吾一聲岳父,舍棄這紅塵羈絆,投入天庭懷抱,得享神位永恆,何至于今日落得如此…狼狽境地?身陷囹圄,親朋凋零,何其可悲?”

    他話語中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無形的精神蠱惑,試圖勾動人心深處的軟弱與悔恨。那“岳父”二字,更是如同毒刺,狠狠扎向項羽劉邦慘死的,這道永不愈合的傷口!

    “岳父?”我胸腔中那股被強行壓下的、源自淵海深處的凶戾,伴隨著血晶的悸動猛地翻騰了一下,但瞬間又被更強的意志死死摁住。我抬起頭,目光比這山間的寒風更冷,嘴角咧開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充滿黑色嘲諷的弧度,“上次在幻境里,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不就只會玩些下三濫的把戲?逼得我不得不‘死’一次,才從你們編織的狗屁美夢里爬出來!怎麼?這次不玩虛的了?也好!”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淵海境獨有的磅礡威壓和玉石俱焚的決絕,如同驚雷炸響︰

    “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今天,就留在這巫山吧!”

    “狂妄!”司祿星君眼神一厲,周身星光大盛。

    然而,另一個更加刻骨銘心、飽含著無盡怨毒與殺意的嘶吼,卻搶在我話音落下之前,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猛地炸開!

    “淨——塵——使——!!!”

    是黑疫使!

    他死死盯著那團純淨無垢、冰冷如琉璃的金色佛光,那張總是掛著嘲諷毒舌表情的臉,此刻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仇恨而徹底扭曲!灰白色的枯寂本源如同失控的毒蛇在他周身瘋狂亂竄,他指間那朵寂滅蓮華劇烈顫抖,花瓣邊緣的空間被撕裂出細密的黑色裂痕!

    “是你!竟然是你親自來了!哈哈哈!好!好得很!”黑疫使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快意,“移走禹王鼎身,斷了此地龍脈靈機,是你!在我被西天放逐,如同喪家之犬時,幾次三番像碾臭蟲一樣追殺我,要將我這‘污點’徹底抹除的,也是你!西天最忠實的獵犬!淨!塵!使!”

    黑疫使的話如同驚雷,劈入我的腦海!

    原來是他!移走禹王鼎身的關鍵人物!原來黑疫使在叛變西天投向我們,那幾次重傷瀕死、狼狽不堪的經歷背後,都有這淨塵使的影子!西天的手段,果然狠絕!

    “阿彌陀佛。”佛光中,淨塵使模糊的面容似乎沒有任何波動,只有那冰冷無情的宣號響起,“枯寂本源,乃寂滅之毒,污染信仰,當誅。汝之存在,即為業障,吾自當清理門戶,還天地清淨。”

    “清淨你媽!” 一聲暴怒到極點的咆哮如同炸雷般響起,帶著沖天的妖氣和無盡的悲憤!

    是齊天!

    他早已雙目赤紅,金紅色的妖氣如同燃燒的火焰將他全身包裹,手中的定海針桿更是發出刺穿耳膜的尖嘯,劇烈地伸縮著,指向天空中那金甲與佛光交織的陣營!

    “天庭!西天!禿驢!狗官!都他媽是一路貨色!”齊天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恨意而顫抖,花果山的血海深仇,牛魔王等兄弟背叛的刻骨之痛,此刻如同火山般徹底噴發!他死死盯著那漫天神佛,仿佛要將他們的影子刻進骨髓里,“血洗俺花果山!囚禁俺老孫!害死俺的猴子猴孫!這仇!這恨!俺老齊今天就要用你們的血來洗!”

    “動手!!!”

    我的聲音與齊天的怒吼幾乎在同一刻炸響!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試探!

    就在“動手”二字出口的剎那——

    齊天的身影已經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赤金流星!定海針桿在他手中瞬間暴漲,帶著粉碎山岳、捅破蒼穹的狂暴氣勢,裹挾著滔天的妖火與無邊的恨意,如同一根燃燒的擎天巨柱,狠狠地、毫無花哨地朝著半空中那片最密集的金甲天兵洪流,當頭砸下!

    “給俺老齊——死!!!”

    轟隆——!!!

    金紅妖火與金色佛光、銀色星芒,如同引爆的星河,轟然踫撞!巫山深處,這片廢棄的采木場,瞬間化作了神魔鏖戰的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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