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懸浮在白骨平原之上,金丹靈力流轉全身,竭力抵抗著那血晶持續不斷散發的、試圖侵蝕神魂的邪異波動。
    神識不敢再貿然直接觸踫血晶,只能如同最謹慎的觸角,掃描著這巨大溶洞的每一個角落,試圖從這百年前的屠龍戰場遺跡中,尋找到更多關于這邪物的線索,以及……可能的克制或封印之法。
    視線又落在那巨大如山的惡蛟顱骨上,尤其是那枚散發著邪異光芒的血晶。這絕非自然生成之物,其蘊含的古老暴虐氣息,遠超這惡蛟本身應有的層次。
    神識掃過洞壁,那些散發著慘綠幽光的苔蘚覆蓋了大片岩面。然而,就在靠近青銅巨矛基座後方的一處相對平整、苔蘚卻異常稀薄的岩壁上,我的神識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那不是天然形成的紋路!
    心念一動,身體緩緩游近。強光頭燈的光柱集中照射過去。果然!在慘綠苔蘚的稀疏覆蓋下,那片岩壁上赫然有著人工刻鑿的痕跡!字跡極其潦草、扭曲,仿佛是用盡生命最後力氣刻下的,每一筆都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絕望。
    是古篆!
    字跡被苔蘚和水蝕模糊了不少,但以我如今的神識洞察力,依舊能艱難地辨認出來︰
    共工之血,怨染江瀆;
    已被鎮壓,終有時效;
    後世若至,尋禹王鼎,
    鎮于歸墟!
    短短四行,二十八字,卻如同驚雷在我腦海中炸響!
    共工之血! 上古水神共工,怒觸不周山,其精血蘊含的滔天怨念與毀滅神力!難怪這血晶的氣息如此古老、暴虐、充滿毀滅性!這惡蛟不知走了何等“運道”,竟被一滴上古水神的怨念精血污染,才變得如此凶戾滔天,引發當年那場浩劫!
    已被鎮壓,終有時效! 當年那位“鐵鱗異人”和趙姓義士,拼盡一切斬殺了惡蛟,並用這柄蘊含某種力量的青銅巨矛將其顱骨釘死在此!他們或許以為徹底解決了禍患。殊不知,真正可怕的不是惡蛟本身,而是這滴無法磨滅的“共工之血”!巨矛和顱骨的鎮壓,只能暫時封禁其大部分力量外泄,延緩其污染擴散的速度,卻無法真正將其毀滅!
    百年時光流逝,這滴邪血的封印力量終是在歲月侵蝕下衰減,其輻射與怨念不斷滲出,污染了黑龍沱水域,扭曲催生出了那些鐵鱗水猿!張工、趙小亮那些船員的慘死,其根源,正是這滴被鎮壓了百年、卻從未真正安息的邪血!
    後世若至,尋禹王鼎,鎮于歸墟! 這最後一行字,更是讓我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禹王鼎!傳說中大禹治水後,收天下之金所鑄、象征九州安定、蘊含無上鎮壓神力的九鼎之一!而“歸墟”……不正是楊戩通過清源話本指引的下一步目標——“歸墟之眼”嗎?!
    那位留下遺言的“異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顯然洞悉了“共工之血”的本質和可怕,也預見到了封印終會失效的未來。他留下了這絕望中的一線希望——只有找到傳說中的禹王鼎,將這滴無法磨滅的邪血,鎮壓到傳說中萬物終結與起始之地“歸墟”,才能徹底解決這萬古遺毒!
    一切的線索,在此刻轟然貫通!百年前的屠龍血戰,今日的清瀾江詭案,鐵鱗水猿的變異,那輻射殘留……源頭皆指向這滴被鎮壓于此的“共工之血”!而解決之道,竟與掀天同盟的下一個核心目標“歸墟之眼”緊密相連!
    楊戩……清源話本……歸墟之眼……禹王鼎……
    這位清源妙道真君,他的布局,究竟深遠到了何等地步?他指引我們尋找歸墟之眼,是否早已預見到此地、此物?!
    目光再次落在那枚暗紅血晶上,它依舊在緩緩搏動,每一次搏動都讓周圍的邪穢能量潮汐般涌動,白骨平原仿佛也隨之微微震顫。它散發出的輻射和怨念,是催生水猿、扭曲生靈的毒源,但同時……它也蘊含著上古水神的一絲精粹力量!若是被天庭或西天得到,後果不堪設想!留在此地,更是持續污染清瀾江的定時炸彈!
    必須帶走它!也必須盡快找到禹王鼎的下落!
    主意已定,眼中再無猶豫。金丹靈力全力運轉,神識高度凝聚,化作一層堅韌無比的無形護盾,將自己牢牢包裹,隔絕那邪血怨念的直接沖擊。同時,右手緩緩抬起,掌心對準了那枚瓖嵌在巨大顱骨眼窩中的暗紅血晶。
    一股強大的吸力,混合著精純的靈力,隔空罩向那枚血晶!
    “嗡——!”
    就在我的靈力觸及血晶的瞬間,那枚暗紅晶體猛地爆發出刺目的血光!一股遠比之前探查時狂暴百倍的怨毒、瘋狂、毀滅的意念洪流,如同決堤的血海,帶著無數生靈臨死前的詛咒尖嘯,狠狠沖擊著我的神識護盾!
    顱骨下方的累累白骨仿佛也受到了刺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無數骨屑簌簌落下!
    “哼!” 神識護盾劇烈震蕩,傳來針扎般的刺痛。我悶哼一聲,臉色微白,但眼神卻更加銳利。丹田金丹光芒大放,源源不斷的靈力注入神識護盾,死死抵住這股邪念沖擊。
    “給我……過來!”
    吸力陡增!掌心仿佛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漩渦!
    那枚暗紅血晶劇烈地震顫起來,它似乎本能地抗拒著被剝離,暗紅光芒瘋狂閃爍,試圖侵蝕吸攝它的靈力。然而,它畢竟只是無根之源的邪物,被鎮壓百年,又被我金丹期的力量強行攝取。
    “ 嚓!”
    一聲細微的脆響。血晶周圍與惡蛟顱骨眼眶連接的、被怨念浸染硬化的骨質,終于承受不住這內外交加的力量,崩裂開來!
    暗紅色的光芒一閃,那枚拳頭大小、散發著無盡不祥氣息的“共工之血”所化晶石,終于脫離了巨大的顱骨眼眶,化作一道暗紅流光,瞬間被吸入我的掌心!
    入手冰涼刺骨!一股沉重如山的怨念和陰寒邪力,透過掌心靈力的隔絕,依舊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來,仿佛握著一塊萬年不化的邪冰!金丹靈力自發地涌向手掌,與這股邪力激烈對抗,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幾乎在血晶離體的同時,那巨大的惡蛟顱骨,仿佛失去了最後一絲支撐的力量,發出一陣令人心悸的呻吟。緊接著,那柄矗立了百年、釘死它的青銅巨矛,矛身之上那些深深的傷痕驟然亮起一道道細微的裂紋!
    “轟隆隆——!”
    支撐著巨矛和顱骨的龐大白骨堆,開始劇烈地崩塌、滑落!整個溶洞都在震動!無數白骨如同雪崩般傾瀉而下,激起渾濁的水流和漫天骨粉!
    此地不宜久留!
    我毫不猶豫,將散發著邪異寒意的血晶收入一個用靈力層層包裹的玉盒早已備好,得自黑疫使),迅速封禁!身體如游魚般,頂著崩塌的白骨洪流和渾濁的水浪,朝著來時的洞口通道疾射而去!
    身後,是轟然倒塌的百年遺跡,是塵封秘辛的徹底瓦解。而我的手中,則握著足以引發滔天災劫、也蘊含著古老力量的邪物,以及一條指向最終解決之道的古老遺言。
    禹王鼎……歸墟之眼……
    掀翻這天之前,看來還得先當一回“尋鼎之人”了。
    暗紅血晶放入盒中,那刺骨的邪寒與怨念如同毒蛇般透過靈力封禁往骨髓里鑽。就在我出洞口的剎那——
    “吼——!!!”
    一聲絕非人間應有的恐怖咆哮,猛地從身後那崩塌的白骨平原深處炸開!不是聲音,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層面的精神尖嘯!狂暴、怨毒、充滿了被鎮壓百年的滔天怒火!
    整個巨大的溶洞瘋狂震顫!水流瞬間變得狂暴無序,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神識感知中,那柄剛剛失去目標的青銅巨矛,連同下方崩塌的巨大惡蛟顱骨,竟被一股憑空出現的、粘稠如血的暗紅能量強行聚攏!
    無數散落的白骨碎片、顱骨殘渣,甚至溶洞中彌漫的怨念穢氣,都如同百川歸海般被那股暗紅能量瘋狂吞噬!一個龐大、扭曲、介于蛟與蛇之間的恐怖虛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那片崩塌的中心凝聚成形!
    血虺!
    那虛影長約數十米,主體是嶙峋扭曲、布滿骨刺的蛇軀,卻又在頭部殘留著模糊的惡蛟特征——斷裂的獨角,破碎的獠牙!它沒有實體,完全由粘稠蠕動的暗紅怨念能量構成,唯有一雙眼楮,燃燒著兩團純粹由共工之血怨念凝聚的、如同熔岩地獄般的赤紅光芒!
    它正是惡蛟殘留的、被共工之血浸染、早已與之融為一體的凶戾殘魂!血晶被奪,如同抽走了它的命根,徹底激發了這頭怨毒凶物的所有瘋狂!
    “嘶昂——!!!”
    血虺殘魂仰頭咆哮,那無形的聲波帶著恐怖的靈魂沖擊和污穢輻射橫掃四方!剛剛平靜一些的水體再次瘋狂攪動,化作無數條暗紅色的、如同血管般扭動的巨大水蟒,裹挾著萬噸巨力,朝我狠狠抽打、纏繞而來!整個洞窟仿佛變成了它怨念的一部分!
    更恐怖的是,隨著它的咆哮,溶洞四周的岩壁、堆積的白骨深處,無數道扭曲的、半透明的幽綠影子如同鬼火般浮現、凝聚!它們保持著鐵鱗水猿的形態,卻更加猙獰虛幻,眼中燃燒著和血虺如出一轍的瘋狂赤紅!
    魂體水猿! 由百年間慘死于此的生靈怨念,被血虺殘魂強行召喚、污染、扭曲而成的怨靈大軍!數量之多,密密麻麻,瞬間填滿了巨大的溶洞空間,發出無聲的尖嘯,裹挾著刺骨的陰寒與污穢魂力,如同沸騰的鬼潮,從四面八方瘋狂撲來!
    前有血虺操控的、蘊含共工怨念的滔天血浪水蟒!
    後有無數狂暴化的魂體水猿組成的怨靈狂潮!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岳,狠狠壓在我的神識護壁之上!手中那玉盒內的血晶,在血虺殘魂的咆哮下也劇烈震顫起來,一股更加強烈的輻射污染穿透層層封禁,如同冰冷的毒針,不斷侵蝕著我的靈力運轉和神識清明!
    糟了!
    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靈力如同燃燒般涌出!控水訣全力施展,身體在水中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險之又險地避開數道抽打而來的暗紅水蟒!但那些水蟒蘊含的力量太恐怖了,僅僅是擦過,護體靈力就劇烈震蕩,氣血翻騰!
    “焚!” 指尖赤芒再現,橫掃而出,將撲到近前的幾只魂體水猿蒸發成青煙!但這些怨靈悍不畏死,前僕後繼,而且數量實在太多了!赤芒雖能滅殺,卻無法瞬間清場!
    更多的魂體水猿撲了上來,尖銳的魂爪撕裂水流,帶著侵蝕神魂的陰寒,不斷沖擊著神識護壁!同時,數條巨大的暗紅水蟒如同活物般封鎖了所有閃避空間,帶著碾碎一切的巨力狠狠絞殺而至!
    腹背受敵!
    “噗!” 強行催動靈力硬撼一條水蟒,巨大的反震之力讓我喉頭一甜,一絲腥甜涌上。神識護壁在魂體水猿的瘋狂沖擊和血晶輻射的雙重侵蝕下,更是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光芒迅速黯淡!
    手中的玉盒越來越燙,里面的血晶仿佛要破盒而出,回歸那血虺殘魂!輻射污染如同跗骨之蛆,不斷削弱著我的力量。金丹的旋轉都開始出現了一絲滯澀!
    血虺殘魂那熔岩地獄般的赤紅眼眸死死鎖定著我,充滿了毀滅的快意。它龐大的怨念蛇軀攪動起更加狂暴的暗流,更多的暗紅水蟒在它周身凝聚,蓄勢待發!而那些魂體水猿,在它的意志加持下,變得更加瘋狂嗜血!
    絕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啦啦!!!”
    腳下堅硬無比的江底岩層,毫無征兆地……裂開了!
    不是地震般的震動,而是一種無聲無息、卻又帶著撕裂空間般恐怖威勢的……深淵巨口!一道深不見底、寬度足有數十米的巨大裂縫,如同被無形的巨斧劈開,瞬間出現在我與那瘋狂的血虺殘魂之間!
    裂縫深處,並非黑暗,而是涌動著一片深邃、冰冷、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幽藍光芒!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古老而威嚴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巨獸甦醒,猛地從裂縫深處彌漫開來!這氣息帶著極致的寒,仿佛連時間與空間都能凍結!瞬間壓過了血虺殘魂的狂暴怨念和魂體水猿的尖嘯!
    血虺殘魂的動作猛地一滯,熔岩般的赤紅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死死盯著那幽藍的深淵裂縫!
    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住,強行穩住身形,看向裂縫深處。
    幽藍的光芒涌動,幾道身影緩緩自深淵中升起。
    為首者,身形並不如何巨大,卻散發著讓整個溶洞空間都為之凍結的威壓!他白發如雪,隨意披散,面容隱藏在幽藍的光暈中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眸子,如同萬載玄冰雕琢,赤紅如火,卻又冰冷刺骨!他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奇異的、仿佛蘊含著水之精魄的深青色,身形輪廓……隱約帶著猿猴的特征!
    在他身後,是十余名沉默的身影。他們全身覆蓋著樣式古樸、仿佛由某種玄鐵與青銅熔鑄而成的重甲,甲冑上刻滿了古老的、流動著水波符文的紋路。手中持著同樣古老沉重的長戟,戟刃寒光流轉。他們如同最忠誠的衛士,拱衛著前方的白發身影,身上散發的氣息冰冷、肅殺、如同亙古不化的冰川。
    沒有言語,沒有宣告。
    那白發青膚、赤目猿形的神秘存在,只是淡漠地抬起了他那只覆蓋著深青色皮膚、指爪鋒銳的手,對著那狂暴的血虺殘魂,遙遙一指。
    “凝。”
    一個冰冷得不帶絲毫感情的字,仿佛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
    隨著他指尖點出,裂縫中涌動的幽藍光芒瞬間化作一道奔騰的洪流!那不是水,而是……凝固的、流動的“寒冷”本身!玄冥真水!
    幽藍色的真水洪流所過之處,空間都仿佛被凍結!狂暴抽打的血浪水蟒首當其沖,在接觸真水的瞬間,便從液態瞬間凝固成一條條猙獰的暗紅色冰雕!緊接著,真水洪流余勢不減,狠狠撞在血虺殘魂那龐大的怨念蛇軀之上!
    “嘶——!!!”
    血虺殘魂發出驚怒痛苦的尖嘯!它那由純粹怨念和共工之血能量構成的軀體,竟在那幽藍真水的沖刷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凍結!暗紅的能量被強行凝固、封禁!它瘋狂掙扎,熔岩般的赤紅眼眸射出怨毒的光束,試圖融化凍結,但那玄冥真水的寒意層次太高,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凍結著它的本源!
    而那些撲向我的狂暴魂體水猿,在這股極致的玄冥寒氣領域籠罩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它們的魂體瞬間變得遲滯、僵硬,身上燃燒的瘋狂赤紅魂火都黯淡下去,發出無聲的恐懼尖嘯,紛紛後退,再不敢上前分毫!
    壓力驟減!
    機會!
    我眼中厲芒暴漲!沒有絲毫猶豫,趁著血虺殘魂被那神秘的玄冥真水暫時凍結、掙扎無力的絕佳時機,將體內所有殘存的、甚至不惜燃燒一絲金丹本源催生出的磅礡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于右掌!
    掌心中,不再是赤紅的火焰,而是凝聚了全部力量、壓縮到極致的一點純粹金光!如同金丹外顯!
    神識鎖定血虺殘魂被凍結的、那怨念能量最為核心的頭部區域——那兩團熔岩般的赤紅眼眸深處!
    “滅!”
    一聲低吼,身體如同離弦之箭,頂著殘余的寒氣與魂體水猿的恐懼波動,瞬間突進至被凍結了大半的血虺面前!覆蓋著刺目金光的右掌,如同穿透一層層脆弱的冰晶,狠狠插入了血虺殘魂那由怨念構成的、被玄冥真水凍結得不再那麼凝實的頭顱之中!
    “噗嗤!”
    沒有實體的觸感,只有一種刺入粘稠污穢泥潭的阻滯感!掌心那一點壓縮到極致的金丹力量,在血虺殘魂的核心處,轟然爆發!
    “轟——!!!”
    金色的光芒如同微型太陽在血虺頭顱內部炸開!蘊含金丹修士全部力量的一擊,配合著玄冥真水對怨念本源的凍結與削弱,瞬間產生了毀滅性的效果!
    血虺殘魂那龐大的、凍結的軀體猛地一僵!熔岩般的赤紅眼眸中,瘋狂與怨毒瞬間被無盡的驚駭和痛苦取代!緊接著,無數道刺目的金光從它被凍結的軀體內部迸射而出!
    “嘶昂……不!!!”
    一聲充滿了不甘與絕望的、最後的靈魂尖嘯戛然而止!
    龐大的血虺殘魂之軀,如同被億萬道金光從內部撕裂!凍結的暗紅怨念能量寸寸碎裂、崩解、消融!連同那些被凍結的血浪水蟒,以及周圍殘存的魂體水猿,都在這股純粹力量的爆發和玄冥寒氣的雙重絞殺下,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湮滅!
    金光散去,寒氣收斂。
    巨大的溶洞內,只剩下崩塌的白骨廢墟,以及空氣中殘留的、正在飛速消散的怨念和寒意。血虺殘魂、魂體水猿……所有由共工之血催生、被怨念扭曲的存在,徹底煙消雲散。
    我懸浮在水中,劇烈地喘息著,體內靈力幾乎耗盡,神識也傳來陣陣虛弱感。手中的玉盒依舊散發著邪異的寒意,但沒有了血虺殘魂的呼應,似乎安靜了不少。
    我猛地抬頭,望向那道幽藍的深淵裂縫。
    那白發青膚、赤目猿形的神秘存在,以及他身後那些沉默的玄甲水卒,依舊靜靜地懸浮在幽藍的光芒中。他們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目光淡漠地掃過這片恢復死寂的戰場,最後,那為首者的赤紅眼眸,似乎在我手中的玉盒上停留了極其短暫的一瞬。
    沒有言語,沒有交流。
    深淵裂縫中涌動的幽藍光芒開始向內收斂。那神秘的存在和他的水卒,如同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緩緩沉入那深不見底的幽藍深淵之中。
    “ 啦啦……”
    巨大的裂縫開始緩緩合攏,堅硬的岩層如同有生命般蠕動、彌合。最後一絲幽藍光芒消失在合攏的岩石縫隙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只有溶洞中殘留的刺骨寒意,以及我手中那枚冰冷的玉盒,證明著剛才那驚心動魄、逆轉乾坤的一幕並非幻覺。
    玄冥……真水……
    那白發青膚、赤目猿形的身影……
    他們是誰?為何會在此刻出現?又為何……幫我?
    無數疑問在腦海中翻騰。但此地絕非久留之地。我壓下翻涌的心緒,最後看了一眼那徹底合攏、再無痕跡的江底深淵,不再停留,轉身朝著洞外激射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