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詢室

第282章 恭州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寒寺敲鐘人 本章︰第282章 恭州

    劣質散白的後勁在清晨準時叩響了腦門,帶著宿醉特有的沉重和鈍痛。陽光透過沒拉嚴實的窗簾縫,像根金針似的扎在眼皮上。我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昨晚杯盤狼藉的餐桌和小玲、齊天、黑疫使吵吵嚷嚷的“未來規劃”仿佛還在耳邊回蕩。

    身邊傳來聲,甦雅已經醒了,正側著身看我,眼底帶著一絲擔憂,手指輕輕撫平我皺著的眉頭。

    “醒了?”她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微啞,很輕,“頭還疼嗎?”

    我吸了口氣,感覺胃里還有點翻騰,含糊道︰“還行…比被猴哥的棍子敲一下輕點。”

    甦雅被我逗得彎了彎嘴角,但隨即正色道︰“安如,昨天那錢…壓力是不是很大?要不…我下班後去接點兼職?翻譯資料或者幫人鑒定文物什麼的?研究所最近項目不算特別趕,我能擠出時間。”

    我睜開眼,對上她認真的目光,心里一暖,伸手把她攬進懷里。洗發水的淡香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氣息,奇異地安撫了宿醉的煩躁和心底那沉甸甸的負債感。

    “想什麼呢?”我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你忘了自己還有一大堆落下的報告和資料沒補上?你們所長昨天電話里那催命似的語氣我可听見了。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男人能搞定。安心上班,別把自己累垮了,不然那‘錦繡山河’的廁所誰用?總不能真讓猴哥去研究怎麼把他的晾衣桿子塞進去吧?”

    甦雅被我後面那句逗得噗嗤一笑,輕輕捶了我一下︰“沒正經!…那說好了,真扛不住了告訴我,不許硬撐。”

    “嗯,說好了。”我收緊手臂,把她抱得更緊了些。兩人就這麼靜靜依偎著,听著窗外漸漸喧囂起來的城市噪音,感受著這難得的、屬于凡俗的平靜清晨。房貸的壓力像背景板,暫時被這份溫存推遠了。

    甦雅洗漱上班後,我強撐著灌了幾大口涼白開,才感覺魂兒回來一點。認命地收拾好昨晚的殘局,打開咨詢室的門,讓周末殘留的酒氣散出去,也準備迎接又一個大概率門可羅雀的工作日。

    陽光斜斜照進來,在門口投下一塊明亮的光斑。我剛在椅子上癱了沒兩分鐘,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踏著光斑走了進來,西裝革履,步履沉穩,正是陳九。

    我眼皮都沒抬,沒好氣地哼哼︰“喲,陳老板,催債也不用這麼勤快吧?昨兒晚上才剛放款,今兒一大早就上門?高利貸都沒你這麼急嗷!驢打滾也得等月亮圓了再滾吧?”

    陳九那張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無奈的黑線。他走到我對面坐下,把手里一個薄薄的文件夾放在桌上,嘆了口氣︰“老板,您現在這張嘴…是越來越貧了。我陳九是什麼人您不清楚?借錢是玩笑,您心里沒數?先生留下的一切,金錢、暗河、包括我們這些人…”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無比鄭重,“都是您的財產。別說借這點錢,就是您一聲令下,讓暗河全體去死,也絕不會有人眨一下眼楮。”

    “打住!” 我坐直身體,宿醉帶來的迷糊瞬間被驅散,眉頭緊鎖,語氣也嚴肅起來,“陳九,大清早的說什麼死不死的?晦氣!我說過多少遍了,暗河不是我的財產,你們也不是我的手下!我們是兄弟!是手足!許仙把你們托付給我,我就要你們每個人都好好的!這種動不動就把‘死’字掛在嘴邊的話,以後不許再說!記住了嗎?”

    陳九看著我認真的眼神,沉默了幾秒,臉上的黑線似乎更深了,但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暖意。他微微頷首︰“是,老板,我記住了。大家…都要好好的。”

    氣氛緩和下來。我的目光落在他放在桌上的那個文件夾上。普通的牛皮紙封面,沒有任何標識,但莫名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所以,” 我抬手指了指文件夾,聲音壓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不是來催債,也不是來嘮家常的?難道是…‘燎原’計劃有進展了?”

    陳九的神色瞬間變得無比肅穆,他點了點頭,將文件夾推到我面前︰“是的,老板。恭州那邊,有情況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恭州…“燎原計劃”在全球撒網搜尋反天庭勢力或異常事件的觸角之一。

    我深吸一口氣,翻開文件夾。里面是一份打印的報告,字跡清晰,但內容卻透著寒意。

    事件地點︰ 恭州市,清瀾江下游,k37航道疏浚工程工地水域清淤及暗礁排除)

    事件簡述︰

    異常鑽孔︰ 近一周,項目鑽爆施工船“清瀾號”在執行水下暗礁鑽孔為放置爆破炸藥做準備)時遭遇嚴重異常。鑽桿在預定位置反復嘗試,均無法深入,反饋顯示水底岩層異常堅硬。然而,後續使用特種水下探測設備聲吶、地質雷達)掃描該區域,結果卻顯示河床主要為厚層淤泥沉積,地質結構松散,理論鑽探難度極低。施工人員判斷為設備故障或偶發硬物如大型卵石)。

    突破與異變︰ 在更換鑽頭並加大功率後,鑽桿于昨日日期)下午約1520終于成功深入。但幾乎在鑽頭突破“硬層”的瞬間,鑽桿周圍水域突然涌出大量濃稠、暗紅色的液體,迅速染紅周邊水面。同時,“清瀾號”的主鑽探機引擎毫無征兆地徹底熄火,無法重啟。

    初步判斷與忽視︰ 現場負責人及技術人員初步判斷︰涌出紅水可能是鑽透了富含氧化鐵的紅泥層;引擎熄火則歸因于設備老舊、超負荷運轉導致故障。未引起足夠警惕,僅暫停施工,安排輪機員報告稱張工)檢修引擎。

    人員失蹤與駭人發現︰ 當晚約1900,船上人員聚集飯廳用餐,唯獨張工未到。尋找無果後,懷疑其可能失足落水,準備組織打撈。約1945,有船員發現引擎艙附近甲板不斷有暗紅色的水漬滲出。打開引擎艙艙蓋後,發現失蹤的張工全身濕透,皮膚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被以極其扭曲的姿態硬塞在狹窄的引擎艙內部空隙中,已無生命體征。

    暗河介入︰ 當地警方已介入調查初步列為意外或凶殺)。我暗河恭州分部成員代號“水鬼”)恰在該區域執行常規水文信息搜集任務,通過內部渠道獲知此案細節尤其是鑽探異常、紅水、尸體狀態),認為遠超常規工程事故或刑事案件範疇,疑點重重,特此上報。

    報告後面附有幾張模糊的現場照片翻拍︰一片被染紅的水域,冰冷的鑽機,以及引擎艙口那觸目驚心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紅色水漬。

    合上文件夾,指尖仿佛還殘留著紙張冰冷的觸感。鑽不穿的“軟泥層”、突破後涌出的紅水、瞬間熄火的機器、被以非人方式塞進引擎艙的紅色尸體… 每一個細節都透著不祥,指向水面之下那未知的、冰冷的恐怖。

    “不是淤泥…” 我喃喃自語,聲音在安靜的咨詢室里顯得格外清晰。宿醉的昏沉感早已被這冰冷的報告徹底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熟悉的、面對未知威脅時的警覺和沉重。買房帶來的那點煙火氣瞬間被這來自深水的寒意覆蓋。

    陳九靜靜地等待著我的指令。

    我抬起頭,眼神銳利地看向他︰“通知‘水鬼’,保持高度關注,但不要貿然靠近那片水域,更不要下水!收集所有能收集到的信息,尤其是警方那邊的尸檢報告和水樣分析結果,無論他們得出什麼結論,都要第一時間傳回來。另外…” 我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啟動‘燎原’計劃關于水系異常事件的專項預案,調閱恭州清瀾江所有相關的歷史水文、地質、以及…民俗傳說記錄,越詳細越好。”

    “是,老板!” 陳九干脆利落地應下,拿起文件夾起身。

    “還有,”我叫住他,語氣放緩了些,“告訴恭州的弟兄們,一切以自身安全為第一。這水底下…恐怕不太平。”

    陳九深深看了我一眼,點點頭,快步離開了咨詢室。

    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陽光。我獨自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那份仿佛還散發著河水腥氣和血腥味的報告副本。房貸的壓力似乎遙遠了,另一種更龐大、更陰冷的壓力,如同清瀾江底那未知的黑暗,悄然彌漫開來。

    這日子,果然片刻不得消停。剛想著怎麼塞下齊天的晾衣桿,深水里的麻煩就先找上門了。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咨詢室依舊門可羅雀,偶爾有幾個被生活瑣事壓得喘不過氣的街坊進來倒倒苦水,我也只能端著“李醫生”的架子,說著些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的安慰話,眼神卻總忍不住瞟向放在抽屜里的手機。房貸的壓力像背景噪音,嗡嗡作響,但更清晰的是心底那份來自恭州水域的寒意。

    陳九那邊,“水鬼”的信息斷斷續續地傳回來,內容卻越來越讓人眉頭緊鎖。警方的結論出來了︰自殺。

    報告被“水鬼”弄到了副本,上面煞有介事地寫著︰死者張工,生前有精神抑郁病史和自殺未遂記錄。此次事件被定性為——長期工作壓力巨大,感覺受到船上同事排擠報告中提到其他輪機員和船長、老軌都習慣性地將髒活累活推給他),事發當天被安排獨自檢修故障引擎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絕望情緒的支配下,他選擇了極端方式結束生命。

    結論寫得邏輯清晰,蓋棺定論。工地那邊據說在“有關部門”的強力施壓下,已經頂著巨大的心理陰影重新開工了,只是那片出事的江域被暫時劃為禁區,繞道施工。所有船員都被下了嚴厲的禁口令,嚴禁討論,違者後果自負。

    “自殺?” 我放下手機,嗤笑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報告寫得再漂亮,也掩蓋不了幾個扎眼的窟窿。

    監控去哪兒了? 船上關鍵區域的監控,偏偏在事發前後那段時間集體“故障”?巧合?還是被某種力量干擾了?或者…是被“清理”了?

    還有空間悖論! 引擎艙那點縫隙,一個大活人,怎麼把自己塞進去的?報告輕描淡寫地說死者“可能有縮骨天賦”或“在極端情緒下突破了生理極限”。

    放屁!那種狹窄空間,強行塞入,骨頭不折斷幾根根本不可能!更別說死者被發現時手腳都有明顯的骨折痕跡!一個自殺的人,在忍受著非人劇痛的同時,還能精準地把自己扭曲成那種姿勢塞進去?這不符合任何求生本能和自殺行為的邏輯!

    引擎艙的蓋子,是需要從外面打開和關閉的。死者被發現時是背對著艙門,手腳骨折,他把自己塞進去後,是怎麼關上艙門的?用意念?還是…有“人”幫他關上了門?

    這“自殺”的結論,簡直像用漿糊粘起來的破布,漏洞百出。但“有關部門”的定性、工地的復工、船員的禁口令,都清晰地指向一個方向︰壓下去!快速結案!淡化影響!

    這種手法,太熟悉了。不是普通的官僚遮掩,而是那種處理“特殊事件”的部門必須的手段——將無法解釋、會引起恐慌的東西,強行納入“合理”的解釋框架,哪怕這個框架千瘡百孔。目的只有一個︰穩定壓倒一切。

    我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恭州清瀾江底鑽出來的紅水…被塞進引擎艙的紅色尸體…強行結案的“自殺”…

    這絕不尋常。

    是巧合?是楊戩通過那本“清源話本”指引的“歸墟之眼”線索的一部分?還是某個蟄伏的反天勢力在試探,或者…設下陷阱?亦或者,這就是天庭沉寂數月後,悄然布下的又一個棋局?畢竟,自從誅殺虞小曼以及挫敗了老道的背叛之後,頭頂那片天,安靜得有些過分了。暴風雨前的寧靜,往往最是壓抑。

    “水鬼”那邊暫時沒有更新的、更直接的信息了。工地復工,船員禁言,水面之下似乎又恢復了平靜。但我知道,那只是表象。鑽頭鑽穿的,或許根本不是淤泥,而是某種更危險東西的“外殼”。那涌出的紅水,是警告,還是…某種存在的“血”?

    不能等了。坐在咨詢室里被動地等消息,如同隔靴搔癢。這種被迷霧籠罩的感覺,比直面天庭的神將還讓人煩躁。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陳九的號碼。

    “老板?”

    “九哥,”我聲音平靜,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給我弄個身份,恭州清瀾江k37航道疏浚工程工地,民工。要快,要能經得起查。”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老板,您要親自去?那邊情況不明,‘水鬼’報告說水面暫時平靜了,但水下…”

    “就是因為它‘平靜’了,我才要去看看。”我打斷他,“等它再鬧出動靜,可能就晚了,或者…我們看到的,就是別人想讓我們看到的了。真正的線索,往往藏在‘平靜’之下。”

    “…明白了。”陳九沒有再多勸,“身份和背景資料,24小時內給您準備好。需要安排人接應嗎?”

    “暫時不用,人多眼雜。目標太大。”我想了想,“讓‘水鬼’繼續在暗處觀察,尤其注意工地重新開工後,那片禁區水域有沒有什麼異常能量波動或者生物反應。另外,讓小玲過來,替我看幾天店。”

    “是,老板。您務必小心。”

    “放心,死不了。”我扯了扯嘴角,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我長長吐出一口氣。房貸?咨詢室的冷清?這些凡塵俗世的煩惱,在未知的威脅面前,似乎都變得遙遠而渺小了。

    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一種奇異的宿命感涌上心頭。從杭州的白蛇緣起,到明朝的血淚試煉,再到現代弒神啟程,組建掀天同盟,鏖戰倭國妖窟,終結深海仇怨…每一次命運的轉折,看似偶然,卻又仿佛被一條無形的線牽引著。這次恭州的“自殺”案,是巧合?還是這條命運之線又一次的撥動?

    無論如何,這渾水,我定了。

    既然冥冥之中將我引向那里,那就去看看,這清瀾江底,到底藏著什麼魑魅魍魎!是機緣,是線索,還是刀山火海,總得親自去闖一闖才知道。

    這舒服的日子,終究是片刻不得安寧。剛想著怎麼還陳九的“高利貸”,深水里的麻煩就迫不及待地要把我拖進去了。

    夜幕降臨,城市華燈初上。咨詢室里只剩下我和甦雅。齊天被黑疫使拉去“探討”某種新的、據說能降低擾民指數的音波頻率效果存疑),店里難得的安靜。

    餐桌上擺著簡單的兩菜一湯,熱氣氤氳,卻驅不散我心頭那份沉甸甸的凝重。甦雅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心不在焉。

    “安如,”她放下筷子,清澈的目光直直看過來,帶著關切,“從下午接完陳哥電話,你就一直心事重重。恭州那邊…情況很糟?”

    我夾菜的手頓了頓,知道瞞不過她。

    我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氣,決定坦誠相告。與其讓她胡亂猜測擔心,不如把情況和我的決定攤開來說。

    “嗯,很不對勁。”我點點頭,將陳九傳來的那份關于恭州“自殺案”的報告,以及其中顯而易見的漏洞和強行結案的詭異,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甦雅。我重點描述了鑽探的異常、紅水的詭異、引擎艙的空間悖論和倉門疑雲,以及“有關部門”迅速壓下的動作。

    “水鬼那邊沒有新消息,水面一片‘平靜’。”我最後說道,語氣帶著一絲無奈,“但這種‘平靜’,反而讓我覺得更危險。像是暴風雨前的死寂,或者…是有人故意把蓋子捂緊了。坐在家里等,等不來真相,只會錯過時機。”

    甦雅靜靜地听著,秀氣的眉頭越皺越緊。當听到死者被扭曲塞進引擎艙的細節時,她的臉色微微發白,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她經歷過生死,但每一次听聞這種非人的慘狀,依然會感到不適和憤怒。

    “所以,”她抬起眼,直視著我,眼神銳利,仿佛要看穿我的心思,“你打算親自去?”

    “是。”我沒有回避她的目光,“陳九在給我安排身份,去那個工地當民工。這是目前最不引人注意、又能近距離觀察的方式。小玲明天會過來看店,給她一把鑰匙。”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車流聲。甦雅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眼神復雜,她太清楚我每次卷入這種“異常”事件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可能直面死亡、瘋狂和遠超凡人理解的恐怖。

    “太危險了。”她終于開口,聲音有些干澀,“鑽探異常、紅水、那種殺人塞尸的手段…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凶殺或者事故。安如,這背後…可能是我們完全不了解的東西。甚至…”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可能是沖著你來的。天庭…已經安靜太久了。”

    我伸出手,輕輕覆上她放在桌面、微微發涼的手背。

    “我知道危險。”我的聲音放得很柔,但很堅定,“但正因為如此,我才更要去。如果真是沖我來的,躲在這里也沒用,反而會連累你們。如果不是,那這背後隱藏的東西,無論是楊戩指引的線索,還是某個反天勢力的信號,甚至只是某個失控的、需要被清除的禍害,都值得我們冒險去弄清楚。‘燎原’計劃撒出去的網,不就是為了捕捉這些星星之火嗎?”

    我看著她眼中的掙扎,繼續說道︰“而且,雅雅,你想想,那鑽頭鑽下去涌出來的紅水…那被染紅的尸體…這手法,這氣息…你不覺得,和我們經歷過的某些東西,隱隱有種…詭異的關聯嗎?” 我沒有點明,但我們都心知肚明——深海禺狨王的殘響、蛟魔王的怨念、那沉入地殼的骸骨平台和刻滿“對不起”的石碑…血色,始終是那段深海記憶最濃重的底色之一。

    甦雅的身體微微一震。顯然,我的提示讓她聯想到了更多。作為考古學家,她對“聯系”和“痕跡”有著職業的敏感。

    “可是…”她還想說什麼,但眼中的反對已經不那麼堅決了。

    “沒有萬全的把握。”我搶在她前面說,握緊了她的手,“但我向你保證,我會非常非常小心。我不是去拼命,是去探查。一旦發現苗頭不對,我立刻撤。陳九和‘水鬼’的人會在外圍策應。而且,”我試圖讓氣氛輕松一點,擠出一個笑容,“別忘了,我現在好歹也是個金丹修士了,雖然是個窮得叮當響、還得借高利貸買房的偽金丹,但保命的手段還是有一些的。”

    甦雅看著我強裝的笑容,沉默了很久。她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仿佛在確認我的決心,也在衡量她自己的擔憂。最終,她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那嘆息里包含了太多的無奈、擔憂,但最終,化作了理解和支持。

    “答應我三件事。”她反手用力握住我的手,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眼神卻無比認真。

    “你說。”我立刻應道。

    “第一,每天至少給我發一條報平安的信息,哪怕只有一個‘安’字!不準失聯!”

    “好!保證!”我用力點頭。

    “第二,一旦發現情況超出你的控制,或者感覺到天庭那種級別的力量介入,立刻、馬上、頭也不回地撤!不許逞強!線索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條!”

    “明白!絕不戀戰!”我再次保證。

    “第三…”甦雅的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帶上這個。”她松開我的手,從貼身的衣袋里取出一個用特殊符紙折疊成的三角護符,上面用朱砂繪制著繁復而玄奧的符文,隱隱散發著水潤清涼的氣息。“這是我最近跟大師學的,結合了水系符的‘淨流’和他枯寂本源里的‘藏息’,能在一定程度上淨化異常侵蝕、屏蔽一些不太強的精神窺探和定位法術。貼身帶著,別離身。”

    “放心,人在符在。”我鄭重地將護符放進貼身的襯衣口袋,輕輕拍了拍。

    甦雅這才像是卸下了一點重擔,但眼中的憂慮並未完全散去。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伸出雙臂,輕輕環抱住我的腰,將臉埋在我的肩窩里。她的聲音悶悶的,帶著鼻音︰“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們的‘錦繡山河’…還沒住進去呢…廁所…還沒研究好怎麼放猴哥的棍子呢…”

    我心頭一酸,用力回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嗅著她發間的清香,感受著這份沉甸甸的、屬于凡塵的溫暖和牽絆。

    “嗯,說好了。”我輕聲承諾,聲音低沉而堅定,“為了我們的窩,為了能讓你安心在陽台上種花…我一定…平平安安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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