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詢室

第246章 普通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寒寺敲鐘人 本章︰第246章 普通

    套房內,只有中央空調系統發出低沉的嗡鳴。我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的藥盒冰冷而沉重,如同此刻的心情。窗外,京都的夜色繁華依舊,霓虹燈勾勒出鋼鐵森林冷漠的輪廓,卻無法驅散我心頭那片來自深海的陰霾,以及那個名叫“海見町”的漁村帶來的重重疑雲。

    小野葵的描述——“藍綠色的光”、“腥臭的風”——絕非幻覺。一個普通女孩,在遠離戰場的岸邊,竟然能捕捉到那場發生在千米之下、屬于非凡領域的慘烈能量爆發的余暉?這絕非巧合能解釋。

    她那份“相信天神安排”的直覺,她那看似清奇實則可能觸及某種真相的腦回路,還有她與那片禁忌海域在時空上的重疊…這一切都指向一個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小野葵,或者她所生活的海見町,與東京灣深處的秘密,存在著某種我們尚未理解的、深層次的關聯。

    蛟魔王、禺狨王、海坊主、神秘的磁力源…本就迷霧重重的深海謎題,如今又牽扯進一個看似普通的漁村女孩。這感覺,像是命運在冰冷的棋盤上又落下了一枚充滿未知的棋子。

    不能再被動等待了。即使身體虛弱,本源受損,思維也必須運轉起來。

    我走到書桌前,拿起那部加密衛星電話,撥通了林風的號碼。鈴聲只響了一下就被迅速接通。

    “老板。”林風的聲音依舊沉穩,但能听出一絲等待指令的專注。

    “林風,”我的聲音帶著病後的沙啞,卻刻意壓得低沉而清晰,“有新的調查方向。”

    “您吩咐。”

    “目標地點房總半島,千葉縣,海見町。”我報出地名,“我需要關于這個地方的一切資料,越詳細越好。”

    “第一,風土人情人口結構、主要產業,尤其是漁業相關、生活習慣、社區氛圍、對外來者的態度。是否存在特殊節日或祭祀活動?”

    “第二,地方傳說與志怪所有在當地流傳的、關于海洋的傳說、禁忌、海神信仰、妖怪故事,特別是涉及‘發光海’、‘深海溝’、‘海難’、‘海神發怒’之類的。整理成冊,標注來源,是老人講述、文獻記載還是近年新出現的流言。”

    “第三,”我停頓了一下,語氣加重,“重點調查小野葵的底細。”

    “她的家庭背景父母、祖父母的情況,死因、職業、社會關系。特別是她的父母,我要詳細資料,包括死亡證明、生前活動軌跡、是否有特殊經歷或背景。”

    “她的成長經歷在什麼地方長大?是否一直生活在海見町?求學經歷有無異常?性格特點,人際關系(,有無特殊技能或異于常人的地方?”

    “她提到回老家取爺爺的病歷資料,查清楚她爺爺的病史,尤其是這次腦溢血發病前,他是否接觸過什麼異常事物?或者海見町近期有無特殊事件發生?”

    “第四,時間點關聯重點排查我們遭遇海坊主慘敗那天,海見町及其周邊海域是否發生過任何異常現象?除了小野葵描述的‘藍綠光’,還有無其他目擊報告?天氣、海洋生物活動、漁民遭遇等等,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動用所有能用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衛星圖像回溯、當地氣象水文記錄、匿名訪問漁民。”

    “第五,”我最後補充道,眼神銳利,“行動務必隱秘。海見町可能不簡單。調查人員以民俗學者、游客或慈善機構工作人員等無害身份切入,避免引起任何警覺。所有資料,匯總後第一時間加密傳給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只有林風沉穩的呼吸聲。他顯然意識到了這個指令的分量和背後蘊含的疑點。一個看似普通的漁村和女大學生,竟然被我如此慎重地要求進行近乎“掘地三尺”的調查,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

    “明白,老板。”林風的聲音沒有任何遲疑,只有絕對的服從和高效,“立刻組建專項小組,啟動最高優先級調查。風土人情和傳說志怪部分,會派遣經驗豐富的民俗組和情報分析組協同,啟用‘拾荒者’網絡(暗河在基層的信息收集員)。小野葵及其家庭背景,由行動組精干人員負責,動用數據庫和線下追蹤。時間點關聯調查,協調技術組調用衛星數據,並安排可靠線人進入海見町實地探訪。所有信息流加密,單向傳遞。”

    “很好。”我簡短地回應,“保持聯系。”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將手機放在桌上,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身體傳來的陣陣虛弱感提醒著我現在的狀態。但下達指令後,那種因孤寂和迷茫而產生的無力感似乎被沖淡了一些。至少,行動開始了。暗河這台龐大的機器,將為我揭開海見町神秘面紗的一角。

    接下來的幾天,是在療傷、等待和閱讀暗河陸續傳來的初步資料中度過的。

    資料如同拼圖的碎片,被源源不斷地加密傳輸到我的平板電腦上。

    關于海見町

    一個典型的、日漸衰落的日本沿海漁村。常住人口不足五百,老齡化嚴重,年輕人大多外出務工。經濟主要依賴近海捕撈和小型水產加工,近年來受漁業資源枯竭和東京灣水質波動影響,生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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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風相對淳樸保守,但也因閉塞而對外界有些排外。村中有供奉“惠比壽”(日本海神,漁民的守護神)的小神社,每年有例行的祭典,但規模很小。

    關鍵傳說

    “龍三角的嘆息” 當地老人私下流傳,房總半島外的深海溝(正是我們遭遇海坊主的那片區域)被他們稱為“龍三角”,是海神囚禁惡龍或巨大海怪的地方。傳說那里時常發生船只和漁民的“神隱”(神秘失蹤),並伴有怪異的濃霧和“來自深淵的嘆息”(低沉的、令人不安的聲音)。

    “海神娶親” 一個古老的、帶有悲劇色彩的傳說。很久以前,為了平息海神的怒火(通常表現為風暴或魚群消失),村里會挑選純潔的少女,在特定的夜晚送上小船,任其飄向深海溝方向,稱為“海神娶親”。這個習俗早已廢止,但傳說本身仍在流傳,成為某種禁忌的談資。

    “發光海” 重點標注! 近幾十年來,零星有漁民在惡劣天氣或深夜歸航時,聲稱看到過深海溝方向短暫地亮起“鬼火般的光”,顏色描述不一,有說藍綠,有說慘白,通常伴隨著濃烈的腥臭味和莫名的恐懼感。這些目擊往往被視為疲勞或幻覺,或者與海洋發光生物混淆,並未引起官方重視,但暗河情報員在匿名訪談中,從幾位老漁民口中得到了相對一致的描述。

    關于小野葵

    背景極其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清貧。父母在她幼年時(約十年前)因一場海難雙雙去世。官方記錄是遭遇惡劣天氣,漁船傾覆,尸骨無存。當時小野葵只有七八歲。

    由祖父小野健太郎獨自撫養長大。祖父是傳統的漁民,性格沉默寡言,近幾年因年邁和疾病,已很少出海。家境拮據,小野葵很懂事,從中學起就開始打工補貼家用。

    學業優秀,靠獎學金和打工支撐在京都的大學費用。性格堅韌、樂觀(至少在爺爺生病前),在同學和打工的同事中人緣不錯。無不良記錄,無任何已知的非凡能力或特殊背景。

    關鍵疑點

    父母海難 暗河正在嘗試調取當年海難的詳細卷宗和海事報告,但年代久遠且涉及地方小案,資料可能不全。需要進一步核實事故細節。

    “直覺”與“關聯” 她描述深海溝藍綠光的時機、地點與我們慘敗高度吻合,這是最大的疑點。她本人似乎並未意識到其特殊性,只當是偶然的怪事。

    爺爺的發病 小野健太郎此次突發腦溢血,在時間上並無特殊誘因(如激烈爭吵、劇烈運動等),發病前也無接觸異常物品的記錄。但暗河醫療顧問提出,長期生活在受深海異常磁場(如果存在)影響的區域,是否可能對老年人腦血管造成潛在影響?需要更專業的生物磁場分析,但這超出了暗河目前的常規能力。

    看著這些初步信息,我的眉頭越皺越緊。海見町的傳說,尤其是“龍三角”和“發光海”,幾乎就是在影射我們所遭遇的現實!而小野葵父母的離奇海難、她自身與那片海域的詭異感應…這一切都指向一個令人不安的結論這個看似平凡的漁村和這個女孩,與東京灣深處的秘密,絕非毫無瓜葛。這種聯系是詛咒?是宿命?還是…某種更古老的、不為人知的契約?

    就在這時,林風的加密通訊請求再次接入。

    “老板,初步匯總如上。另外,關于小野葵父母海難的舊檔案,我們找到了一些碎片信息。”林風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檔案記載很簡略,但有兩點值得注意第一,事故發生時,氣象記錄顯示並非惡劣天氣,海況平穩;第二,同海域其他漁船均安全返航,只有小野家的船失聯。打撈無果,最終定性為‘原因不明的傾覆’。”

    原因不明的傾覆…在風平浪靜的海域…

    這和深海溝的傳說,以及我們遭遇的詭異領域,何其相似!

    “還有,”林風頓了頓,補充道,“負責實地探訪海見町的‘拾荒者’反饋,村中氛圍…有些微妙。老人們對于深海溝的話題諱莫如深,尤其是涉及‘發光’和‘神隱’時,眼神躲閃。他嘗試接觸小野健太郎的幾位老鄰居,對方在提到小野葵父母時,也流露出同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行動員直覺認為,這個村子藏著秘密,而且這個秘密,與小野家,尤其是小野葵,可能有關聯。”

    秘密…恐懼…關聯…

    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楮。海見町的輪廓在腦海中逐漸清晰,卻又籠罩著更濃的迷霧。一個被詭異傳說纏繞的衰敗漁村,一個背負著父母離奇海難、自身又對深海異象擁有莫名感應的女孩…

    蛟魔王的磁力源、禺狨王的痛苦殘響、海坊主的恐怖領域…這些深海巨物的陰影,似乎正通過無形的絲線,悄然纏繞上了岸邊的這個小小村落和那個名叫小野葵的女孩。

    “繼續深挖,林風。”我睜開眼楮,聲音低沉而冰冷,“特別是她父母海難的真相,還有海見町那些諱莫如深的‘秘密’。動用所有必要手段,我需要知道,這‘天神的安排’,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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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板!”

    通訊結束。套房再次陷入寂靜。

    我望向窗外,視線仿佛穿透了遙遠的距離,落在了那個名叫海見町的、籠罩在迷霧與傳說之中的海邊村落。

    透氣?

    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小野葵,還有你的海見町…你們到底藏著什麼?

    暗河的情報網絡如同精密的蛛網,持續地、隱秘地向著海見町和小野葵的過往深處蔓延。一份份加密的報告沉澱在平板電腦中,勾勒出一個衰敗漁村被詭異傳說纏繞的輪廓,和一個看似普通女孩背後隱藏的離奇悲劇與莫名關聯。

    然而,冰冷的文字無法替代真實的觸感。那份縈繞心頭的疑惑——小野葵的“普通”與“異常”之間矛盾的界限——驅使著我,在身體稍能支撐後,開始了頻繁前往醫院和大學的行程。

    身體依舊是虛弱的。每一次出門,都需要提前注射強效的鎮痛劑來壓制經脈的刺痛,本源的空洞感如同跗骨之蛆,時刻提醒著力量的流逝。林風對此憂心忡忡,數次提出由暗河成員代為“接觸”或“保護性觀察”,都被我拒絕了。

    “有些東西,需要親眼去看,親身去感受。”我對林風說,“放心,我會注意安全。” 更重要的是,我內心深處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直覺如果真有什麼“天神的安排”或者更深層次的秘密纏繞著小野葵,那麼由我這個同樣被“安排”過、並誓言要“掀天”的人去靠近,或許更能看清其本質。

    小野葵的爺爺,小野健太郎,已經從重癥監護室轉入了普通病房。手術很成功,但老人年事已高,腦溢血的後遺癥需要漫長的康復期,半邊身體活動不便,言語也有些含糊。

    推開病房門,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小野葵正背對著門口,小心翼翼地用濕毛巾給爺爺擦拭臉頰。她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頭發隨意地扎在腦後,露出縴細而疲憊的脖頸。動作輕柔而專注,嘴里還低聲說著什麼,像是在哄小孩。

    听到開門聲,她轉過頭,看到是我,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隨即又染上一絲局促“安如桑!您怎麼來了?快請進!”她連忙放下毛巾,有些手忙腳亂地想找椅子。

    “不用忙,我坐一下就走。”我示意她繼續照顧老人,自己在一旁的陪護椅上坐下。目光掃過病床上的小野健太郎。那是一個典型的、被海風和歲月侵蝕過的老漁民面孔,黝黑、布滿深刻的皺紋,此刻因為病痛顯得格外蒼老和脆弱。他的眼神渾濁,看到我時,嘴唇囁嚅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卻只發出含糊的音節。

    “爺爺,這是安如桑,就是幫了我們大忙的恩人。”小野葵連忙俯身,在爺爺耳邊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充滿了感激和溫柔。

    老人渾濁的眼楮看向我,似乎努力想聚焦,喉嚨里發出“ … …”的聲音,那只還能勉強活動的手,微微抬了抬,又無力地放下。一絲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爺爺…別激動…”小野葵趕緊用毛巾輕輕拭去他的淚水,聲音帶著心疼和哽咽,轉頭對我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安如桑,爺爺他…他很想感謝您…”

    “沒關系,讓老人家好好休息。”我平靜地說。看著小野葵熟練地照顧老人,喂水、按摩僵硬的肢體、輕聲細語地安撫他偶爾的焦躁…這份細致入微的耐心和堅韌,完全不像一個剛二十出頭的女孩。生活的重擔過早地壓在了她稚嫩的肩膀上,磨礪出了遠超同齡人的成熟。

    我帶來的水果和營養品被她再三感謝後收下,但每一次,她都會很認真地告訴我爺爺的恢復情況,花了多少錢,還剩多少,一筆筆算得清清楚楚,並一再表示等爺爺再好些,她立刻就去打工還錢。那份骨子里的倔強和自尊,清晰可見。

    在醫院的環境里,她就是千千萬萬普通病患家屬中的一個縮影——疲憊、擔憂、堅強、充滿對親人的愛。我仔細觀察著她的言行舉止,她的情緒波動(因為爺爺的康復進展而欣喜,因為康復的緩慢而焦慮),她的社交(和護士的交流、偶爾遇到同病房家屬的寒暄),一切都符合一個家境普通、遭遇變故、努力支撐的女大學生形象。

    沒有任何異常的能量波動,沒有神神叨叨的言語,沒有對深海異常的再次提及。她就像一顆被投入命運激流中的石子,努力不被淹沒,僅此而已。

    去大學找她,通常是在她照顧爺爺的間隙,或者爺爺睡著後的短暫空閑。有時是在圖書館的自習區,她埋首在一堆專業書籍和筆記本中,眉頭微蹙,全神貫注。有時是在校園的長椅上,她啃著簡單的飯團或面包,利用這難得的片刻喘息,望著天空發呆,眼神里帶著對未來的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種咬牙堅持的韌性。

    我會給她帶些點心或熱飲,借口是“順便”、“買多了”。她總是很驚喜,又帶著點不好意思地收下,然後會像打開了話匣子,跟我分享一些學校里的瑣事哪個教授講課特別有趣,哪個社團活動她想去但沒時間參加,打工時遇到的奇葩客人…她的笑容很干淨,帶著年輕女孩特有的活力,雖然被生活的重擔壓抑著,但偶爾還是會流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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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在圖書館外的櫻樹下,她正對著電腦趕一份報告。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她專注的側臉上,映出細小的絨毛。我走過去,遞給她一杯熱咖啡。

    “啊,安如桑!謝謝!”她抬起頭,眼楮彎成了月牙,隨即又苦惱地抓了抓頭發,“這個數據分析好難啊…感覺自己腦子都不夠用了。”

    “慢慢來。”我在她旁邊的長椅坐下,隨口問道,“什麼報告這麼難?”

    “是關于海洋微生物在近海污染下的適應性變異研究…”她指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圖表,“我們小組負責分析房總半島附近海域的樣本數據…唉,數據波動好大,感覺好奇怪…”

    房總半島…又是那片海域!

    我的心髒猛地一跳,但面上不動聲色“哦?怎麼個奇怪法?”

    “就是…某些特定區域的微生物群落結構和活性,跟模型預測的完全不一樣!”小野葵指著屏幕上幾個標紅的數據點,“按理說,受城市排污和洋流影響,這些指標應該是線性變化的,可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她指向的正是靠近深海溝的幾個采樣點),數據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扭’了一下,出現了劇烈的、不符合常理的波動…教授也說很難解釋,懷疑是采樣誤差或者儀器問題,讓我們重新核查…”

    她說著,臉上帶著學術上的困惑,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所描述的“異常波動”,可能正是千米之下那恐怖存在的力量逸散對微觀生態造成的扭曲!

    看著她在學術難題前苦惱又認真的樣子,听著她用最樸實的科學語言描述著可能觸及非凡領域的現象,那種矛盾感再次強烈地沖擊著我。她只是一個勤奮的、被生活所迫的普通學生,在努力完成她的課業。她眼中的世界,是可以用數據和邏輯去解釋的。她不會想到,自己研究的那些“異常數據”,可能正指向一個可能吞噬了她父母、也差點吞噬了我們的深海地獄。

    一次次的接觸,一次次的觀察。我看著她為了省幾塊錢公交費而步行很遠;看著她為了趕報告熬夜後濃重的黑眼圈;看著她收到爺爺復健有進展的消息時,在食堂角落偷偷抹眼淚又迅速振作起來;看著她對同學分享的明星八卦也會露出好奇和羨慕的眼神…

    她太普通了。普通到讓人心疼。

    她的生活,已經被父母早逝、家境貧寒、爺爺重病這些沉重的現實填滿,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活下去”和“照顧好爺爺”這兩件最樸素的事情上。她沒有空間,也沒有能力去承載任何“非凡”的使命或者“天神”的安排。

    越是接觸,我心中的那份疑惑就越發尖銳,甚至演變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

    如果真有什麼“天神的安排”…

    為什麼要找上她?

    為什麼要把她父母卷入那片死亡之海?

    為什麼讓她在承受親人離世之痛後,又要背負爺爺的重病?

    為什麼讓她在岸邊看到那不該看到的“光”,從而與我這個同樣被命運玩弄、身負血仇的人產生交集?

    這所謂的“安排”,除了給她本就多舛的命運增添更多的苦難和未知的風險,還有什麼意義?!

    她只是一個想要平凡活下去的女孩!她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裝得下爺爺的健康、學業的完成和未來的溫飽。她不該被卷入蛟魔王、禺狨王、海坊主這些遠古巨物的陰影之中,更不該成為所謂“天神”棋局上的一顆棋子!

    坐在回酒店的車上,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繁華街景,我疲憊地閉上眼楮。小野葵在醫院里照顧爺爺時疲憊卻溫柔的眼神,在圖書館里對著難題皺眉的認真側臉,在說起未來時那一閃而過的迷茫和憧憬…這些畫面清晰地浮現。

    暗河的情報顯示,她的父母海難疑點重重,海見町的傳說直指深海異常,她自身對那片海域似乎有著難以解釋的微弱感應…這一切都指向不祥的關聯。

    然而,她本人,卻是如此鮮活而真實的“普通”。

    這份“普通”,在冰冷的情報和詭譎的傳說面前,顯得如此珍貴,又如此脆弱。它像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保護著她暫時遠離那個黑暗而危險的世界。

    我該怎麼做?

    是繼續靠近,試圖揭開她身上可能存在的秘密,哪怕可能將這層脆弱的“普通”徹底撕碎,將她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還是…為了保護這份“普通”,主動遠離,切斷聯系,讓她繼續在她艱難卻相對安全的小世界里掙扎?

    車子駛入酒店地庫。黑暗籠罩下來。

    我睜開眼,看著後視鏡中自己蒼白而疲憊的臉。

    答案,似乎並不清晰。

    但那份因她“普通”而產生的、對所謂“安排”的憤怒,卻如同微弱的火種,在孤寂和挫敗的心底,悄然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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