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詢室

第196章 阿虞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寒寺敲鐘人 本章︰第196章 阿虞

    壓抑的氣氛如同實質,沉甸甸地壓在駛離廢棄廠區的車內。最終,是項羽眼中那抹無法忽視的疲憊和強行壓下的狂躁,讓許仙暫時退了一步。他聯系了市區一家安保嚴密的酒店,眾人一路無話。

    酒店房間彌漫著消毒水和新地毯的味道,依然驅不散從倉庫帶來的陰冷。

    甦雅讓我靠在床頭,小心翼翼地解開我胸前的繃帶。她的動作極輕,指尖冰涼,眉頭緊鎖著,專注地處理傷口,但眼神深處是掩飾不住的憂慮。

    每一次消毒棉的觸踫都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咬著牙,冷汗浸濕了鬢角。

    許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我們。

    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際線。他沒有看風景,只是沉默地佇立著,手指無意識地捻著袖口。

    那挺直的背影透著一股沉重的壓力,仿佛整個“野馬川”的難題都壓在了他的肩上。他在思考,在推演,眉頭緊鎖的側臉線條異常冷硬。

    項羽站在房間中央,像一尊矗立的鐵塔,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倦怠。他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指節發白,仿佛要將連日來的緊繃和焦灼都捏碎。

    再開口時,聲音低沉沙啞,古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孤……心神耗費甚巨。五內如焚。需得……靜臥兩個時辰,養息精神。待日頭西斜,務必喚孤。” 他抬手指了指牆上的掛鐘,時針剛過三點,“日落前……定要叫醒孤。” 那“定要”二字,咬得格外重,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懇求。

    他疲憊的神情如此真切,布滿血絲的眼中是強撐的意志。

    連日奔波、精神重壓、摯愛被擄……即使是霸王,也已到了極限。

    沒有人懷疑,也沒有理由阻止。我和甦雅默默點頭,許仙也從窗前微微側身,沉聲應道︰“好。”

    項羽沒再多言,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高大的背影在門口頓了一下,似乎想回頭說什麼,但最終只是沉默地推門進去,輕輕關上。那扇門隔絕了他的身影,也隔絕了房間內最後一絲不安定的躁動。

    時間在壓抑的靜謐中流淌。甦雅替我重新包扎好傷口,動作輕柔而機械。

    我靠在床頭,心口的疼痛似乎被一種更深的不安取代,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越收越緊。

    牆上的掛鐘指針,每一次輕微的跳動都如同鼓槌敲在心上。

    下午五點多,窗外的天色明顯暗沉下來,城市的燈火開始星星點點亮起,暈染出一片昏黃。夕陽的余暉透過高層窗戶斜射進來,在地毯上投下長長的、扭曲的光影。

    “甦雅,”我開口,聲音干澀,“去叫羽哥起來吧,時間……快到了。”

    甦雅點點頭,起身快步走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我。沉默被放大了無數倍,只有掛鐘的滴答聲和我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我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四肢百骸。

    幾分鐘後,甦雅幾乎是跑著沖了回來,臉上血色盡褪,聲音帶著驚恐的顫抖︰“安如!不好了!門鎖著!我敲了很久,喊了羽哥好多聲,里面……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死寂一片!”

    “糟了!”我心髒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牽扯得傷口劇痛,“他…他肯定自己去了!” 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我。

    “快!快給老許打電話!”我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甦雅手忙腳亂地抓起房間電話。電話接通,甦雅語無倫次地剛說了兩句,房門就被猛地推開!

    許仙沖了進來。他顯然剛從短暫的休憩中被驚醒,平日里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顯得有些凌亂,幾縷發絲貼在額角,金絲眼鏡歪斜地架在鼻梁上,鏡片後的眼楮布滿血絲,帶著被徹底愚弄的驚怒和難以置信。他身上的學者儒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氣急敗壞的狂躁。

    “什麼?!他自己跑了?!!”許仙的聲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他完全失了方寸,在狹小的房間里像困獸般來回疾走,手指神經質地指著項羽房間的方向,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從牙縫里擠出字來,帶著濃重的、幾乎噴火的古腔︰“蠢材!莽夫!豎子不足與謀!不足與謀啊!!”

    看著他這副被氣到跳腳、連兩千年前的評語都罵出來的樣子,雖然情況危急到極點,我心中還是忍不住荒謬地閃過一個念頭,虛弱地吐槽出聲︰“老許……冷靜點……這話,鴻門宴那會兒好像就有人這麼罵過了……”

    許仙猛地剎住腳步,被我這不合時宜的吐槽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簡直想把我生吞活剝。

    但窗外迅速沉淪的夕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瞬間清醒。他猛地看向窗外那血色的天際,臉色由鐵青轉為煞白,幾乎是吼了出來,最後幾個字完全變成了白話的嘶喊︰

    “車!備車!去野馬川!現在!立刻!馬上!快啊——!”

    再沒有一絲猶豫。甦雅和許仙手忙腳亂地架起虛弱的我。沖出房間,沖進電梯,沖出酒店大堂。

    一輛黑色的轎車如同蟄伏的野獸,已經咆哮著停在門口。車門剛關上,引擎便發出一聲刺耳的嘶吼,輪胎摩擦地面,車子如離弦之箭般猛地竄出,朝著城北,朝著那吞噬了最後一線天光的黑暗深處,亡命飛馳。車窗外,城市的燈火飛速倒退,融化成一片模糊的光帶,而前方,是無邊無際、仿佛擇人而噬的沉沉暮色。野馬川,已在眼前。

    車子在坑窪的土路上瘋狂顛簸,最終在一片荒涼的草甸邊緣急剎停下。車燈刺破濃重的暮色,照亮了前方令人心膽俱裂的景象。

    野馬川畔,荒草萋萋,暮色如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癱倒在地、被粗糙繩索捆得像粽子一樣的劉邦和孫二娘。他們嘴里塞著破布,臉上布滿塵土和驚恐。看到我們沖下車,劉邦猛地瞪大了眼楮,像一頭被困的野獸,瘋狂地扭動身體,用盡全身力氣拼命搖頭,喉嚨里發出嗚嗚的悶響,眼神里是撕心裂肺的警告——快走!

    視線猛地轉向另一邊,心髒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虞小曼!她被一個全身籠罩在寬大黑袍中、看不清面容身影的人死死扼住了縴細的脖頸!她臉色慘白如紙,身體被提得幾乎離地,雙腳無力地蹬著,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無聲地從她驚恐絕望的眼眶中洶涌滑落,在暮色中閃著微弱而淒楚的光。

    而在虞小曼腳邊不到兩米的地方,項羽那魁梧如山的身軀,竟如同被抽去了脊梁般癱軟在冰冷的草地上!他嘴角淌下刺目的鮮血,染紅了胸前的衣襟,一只手死死捂住肋下,另一只手撐著地面想要爬起,卻只是徒勞地讓身體劇烈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苦的嘶聲。

    赤紅的眼楮死死盯著黑袍人扼住虞小曼的手,那目光里燃燒著滔天的怒火和無盡的痛苦,卻連站起來的力氣似乎都沒有了!顯然,他獨自趕來,已經與黑袍人交過手,並且遭到了重創!

    “呵……” 一聲干澀、嘶啞,如同砂紙摩擦朽木的冷笑,從那黑袍的兜帽深處傳來,打破了死寂。那黑袍人似乎完全無視了我們這些新來的闖入者,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純粹的譏諷︰“沒想到啊……這凡塵螻蟻間,那點可笑又可悲的情誼,分量倒是不輕。你們看看,為了這麼個女人,堂堂‘霸王’,竟也肯拖著殘軀爬過來送死……真是,滑稽。”

    “王八蛋!放開她!” 我目眥欲裂,胸口的劇痛和眼前的景象讓我不顧一切地怒吼出聲。

    許仙一步上前,將我擋在身後,金絲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冰錐,死死鎖定黑袍人,聲音沉冷︰“你就是那通幽閣主?”

    黑袍人似乎連看都懶得看我們一眼。他只是極其隨意地抬起那只沒有扼住虞小曼的手,朝著我們的方向,輕輕一揮袍袖!

    一股無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如同無形的巨錘,瞬間轟然而至!

    “噗!”“噗!”“噗!”

    三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許仙悶哼一聲,身體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中,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狠狠摔在幾米外的草地上,嘴角瞬間溢出一縷鮮血,眼鏡也歪斜地滑落。

    甦雅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被那股力量直接掀翻在地,滾了好幾圈才停下,臉色煞白,痛苦地蜷縮起來。

    而我,更是感覺五髒六腑都被狠狠攪碎!胸口那嵌入瓷片的傷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眼前瞬間一黑,喉嚨一甜,一大口鮮血不受控制地噴了出來!身體軟軟地向前撲倒,重重摔在冰冷的泥地上,意識都模糊了一瞬。胸前的繃帶,迅速被溫熱的液體浸透。

    黑袍人仿佛只是撢了撢灰塵。他那只揮出的手緩緩放下,寬大的袖袍垂落,重新將視線聚焦回腳下掙扎欲起的項羽身上。那兜帽的陰影深處,似乎有兩道冰冷的目光投射下來,帶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興趣。

    “好了,礙事的蟲子暫時安靜了。” 那干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耐煩,“項籍,本座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跪下,臣服,殺了劉邦,或者,親眼看著她……在你面前,一點一點……化為枯骨。” 他扼住虞小曼脖頸的手指,似乎微微收緊了一分。

    虞小曼的身體猛地一僵,窒息讓她雙眼翻白,喉嚨里發出瀕死的  聲,淚水流得更凶了。

    “不——!” 項羽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他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抬起頭,染血的臉龐扭曲如惡鬼,死死瞪著那高高在上的黑袍身影!

    空氣仿佛凝固了。連風都停止了嗚咽。

    他染血的臉龐扭曲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赤紅的眼楮死死盯著痛苦掙扎的虞小曼,又猛地掃過不遠處瘋狂搖頭、目眥欲裂的劉邦。那眼神里,是足以撕裂靈魂的痛苦抉擇。

    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終于,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項羽那如山般的身軀,開始動了。他不再試圖站起,而是用那只還能動彈的手臂,撐在冰冷的地面上,拖著重傷的殘軀,一點一點,極其艱難地……挪動著。每一次移動都牽扯著塌陷的肋骨,讓他發出壓抑不住的痛哼,冷汗混著血水從額頭滾落。但他沒有停下,最終,在黑袍人腳下,在虞小曼痛苦的目光中,他……跪了下去!

    不是單膝點地,而是雙膝重重地砸進了泥濘的草地里!他高大的身軀佝僂著,頭顱深深低下,染血的臉幾乎貼到了冰冷的泥土。

    “求…求你……” 項羽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一種機械的、被徹底碾碎尊嚴的麻木,“放了他們……放了小曼……放了劉季……放了二娘……求求你……你要什麼……孤……孤都答應……”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如同壞掉的留聲機。

    “項羽——!!” 劉邦猛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不知何時,他竟用舌頭拼命頂,將嘴里塞著的破布頂掉了一部分,聲音嘶啞卻充滿了狂暴的怒意和難以置信的失望︰“你他媽給老子起來!跪個屁!老子在垓下殺了你一次!你現在就該殺回來!一命抵一命!天經地義!老子等著!你他媽給這狗日的下跪?!你還是不是那個西楚霸王?!你的骨氣呢?!喂狗了嗎?!起來啊——!殺了我!殺了我啊——!!” 劉邦吼得聲嘶力竭,脖子上青筋暴跳,眼珠通紅。

    然而,跪在地上的項羽,只是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頭埋得更低,依舊機械地重復著那卑微的祈求︰“……求求你……放了他們……”

    劉邦看著昔日不共戴天的死敵,如今為了自己、為了所愛之人,像條狗一樣跪在敵人腳下祈求,那狂暴的怒罵聲戛然而止。他死死瞪著項羽佝僂的背影,胸膛劇烈起伏,忽然,大顆大顆的眼淚毫無征兆地奪眶而出,混雜著臉上的泥土滾落下來。

    “大……大個兒……” 劉邦的聲音陡然變了調,從怒罵變成了帶著哭腔的、撕心裂肺的哀求,“別跪……求你了……別跪……殺了我吧……項籍!你他媽殺了我!別向這天庭的狗低頭!別跪啊——!!” 他像個孩子一樣,在泥地里扭動著身體,嚎啕大哭起來,那哭聲里充滿了無盡的悲憤、痛苦和……一種被徹底擊垮的絕望。

    看著腳下卑微乞求的項羽,看著嚎啕哭求赴死的劉邦,看著在死亡邊緣掙扎的虞小曼,還有遠處癱倒在地、無力阻止這一切的我們……

    “ ……   ……哈哈哈哈哈——!”

    那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終于抑制不住地爆發出一陣極其刺耳、充滿了無盡嘲諷和扭曲快意的狂笑!那笑聲干澀、嘶啞,如同夜梟啼哭,又像是砂輪摩擦著骨頭。

    許仙在黑袍人得意狂笑、注意力被項羽和劉邦那悲愴一幕完全吸引的瞬間,動了!

    他原本癱倒在地的身影如同蓄勢已久的獵豹,猛地彈起!沒有絲毫預兆,他沾滿泥土和血跡的手閃電般探入懷中,摸出一物——正是那塊曾經助我破開幻境的幽白瓷片!此刻,那瓷片黯淡無光,如同最普通的碎碗片。

    “著!” 許仙一聲低喝,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那塊看似毫無威脅的瓷片,如同投擲暗器般,狠狠射向黑袍人的面門!同時,他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不顧一切地朝著被捆縛的劉邦和孫二娘撲去!

    這一下變故來得太快!太突然!

    黑袍人顯然認得這瓷片,深知其蘊含的力量曾破開天庭幻境,對他這類存在有克制之效!那干啞的笑聲戛然而止!面對這直奔要害的“凶器”,他下意識地選擇了最穩妥的方式——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急退,同時寬大的袖袍猛地拂出,一股陰冷的勁風精準地卷向飛來的瓷片,試圖將其遠遠掃開!

    “啪嗒。”

    一聲輕響。那被勁風掃中的瓷片,無力地掉落在幾米外的草地上,甚至沒有碎裂,只是滾了幾圈,沾滿了草屑和泥土。它靜靜地躺在那里,如同一塊最普通不過的瓦礫,沒有一絲一毫的能量波動逸散出來。

    黑袍人兜帽下的陰影似乎凝固了一瞬。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袖袍,又看了看地上那塊死氣沉沉的瓷片,隨即,一聲帶著濃濃嘲諷和了然意味的輕“呵”從黑袍下傳出。

    “呵……虛張聲勢。” 那干啞的聲音帶著一絲被愚弄的冰冷,“那點殘靈,已在幻境中被凡血污穢耗盡了吧?廢物。”

    就在這電光火石、黑袍人因忌憚瓷片而分神退避的剎那!許仙已經撲到了劉邦和孫二娘身邊!他動作快如鬼魅,指尖灌注法力,如同鋒利的刀刃,“嗤啦”幾下,精準無比地切斷了捆縛兩人的粗繩!一手一個,抓住劉邦和孫二娘的後衣領,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們拖離原地,朝著我和甦雅倒地的方向猛拽!

    “呃啊!” 劉邦被拖得一個踉蹌,孫二娘也是驚魂未定。兩人連滾帶爬地被許仙拖到了我們身邊,摔成一團。許仙自己也力竭般半跪在地,大口喘息,臉色更加蒼白,顯然剛才的爆發耗盡了他不少氣力。

    黑袍人並沒有立刻阻止。他看著被許仙救走的劉邦和孫二娘,又看了看地上那塊毫無靈光的瓷片,兜帽微微晃動,似乎在搖頭。那干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毫不在意︰

    “也罷。救走兩個廢物,又能如何?” 他的視線重新落回扼在手中的虞小曼身上,手指微微摩挲著她細膩卻冰冷的脖頸皮膚,仿佛在欣賞一件即將毀掉的精美瓷器。“籌碼,本座手上還有一個。而且……似乎更重一些?” 他轉向依舊跪在泥濘中、因許仙救人舉動而短暫茫然的項羽,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項籍,游戲……似乎更有趣了。本座改主意了。”

    他扼住虞小曼的手指緩緩收緊,虞小曼痛苦地仰起頭,喉嚨里發出  的窒息聲。

    “現在,選擇權還在你手上。你是想親眼看著本座,一點一點捏碎你心愛女人的喉嚨?還是……” 黑袍人的聲音帶著魔鬼般的誘惑,“你自己……替她去死?”

    “不要——!!” “羽哥別沖動!” “項羽!” 我們幾人同時驚駭欲絕地大喊!許仙掙扎著想站起,我和甦雅也拼命想要撐起身體阻止。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時候!

    被扼住喉嚨、瀕臨窒息的虞小曼,那雙原本充滿恐懼和痛苦、幾乎翻白的眼楮,陡然間掠過一絲極其復雜、極其陌生的光芒!仿佛有什麼深埋的東西被這極致的生死刺激猛地喚醒!她竟艱難地、斷斷續續地發出聲音,那聲音嘶啞破碎,卻帶著一種穿越時空般的悲愴和刻骨銘心的深情︰

    “大…大王?!……阿…阿虞……又…又見到您了……大王……莫要……莫要做傻事……阿虞……死不足惜……!”

    “阿虞?!”

    這聲呼喚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項羽的頭頂!他猛地抬起頭,赤紅的雙眼死死盯住黑袍人手中的虞小曼,那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震、迷茫,以及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劇烈悸動!那麻木的祈求瞬間被一種更古老、更刻骨的情感沖垮!

    “阿虞?!是孤的阿虞嗎?!阿虞——!!” 項羽的聲音嘶啞破裂,帶著哭腔和一種跨越兩千年的巨大悲喜,“阿虞!孤…孤好想你!孤好想你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我腦中一片混亂!虞小曼?她只是個被那瞎眼老道用某種手段“捏”出來的、擁有虞姬容貌的現代人!她不應該有虞姬的記憶!這“阿虞”的呼喚,這刻骨的悲情……從何而來?!

    “大王……求您……別做傻事……” 虞小曼,或者說此刻被虞姬記憶主導的虞小曼,淚水洶涌而出,眼神里充滿了對項羽的無盡愛戀和決絕的哀求,“阿虞能再見到大王……已是蒼天垂憐……莫要為阿虞……再……”

    “不!阿虞!” 項羽猛地打斷她,他掙扎著想要站起靠近,卻又因傷勢和黑袍人的威懾而無法動彈。他看著虞小曼那張與記憶中摯愛完全重合、此刻卻布滿淚水和痛苦的臉龐,那染血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種近乎溫柔的、令人心碎的平靜笑容。

    “垓下……孤沒能護住你……讓你……飲劍……” 項羽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像在滴血,帶著兩千年的悔恨和沉痛,“這一次……孤……絕不會再讓……同樣的事……發生!絕不會!”

    他的目光變得無比堅定,無比決絕,越過虞小曼痛苦的目光,死死盯住了扼住她生命的黑袍人。那眼神里,不再有卑微的祈求,只剩下一種以命換命的、玉石俱焚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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