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從昨晚那些“樹仙”、“鏡仙”、“畫皮仙”的陰間故事里緩過勁,就被客廳里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給震醒了。
    “咚!咚!咚!哈——!”
    伴隨著某種人猿泰山般的低吼和沉重的腳步聲,感覺天花板都在掉灰。我頂著雞窩頭,睡眼惺忪地拉開門,只見客廳里,項羽同志正以極其不符合他“西楚霸王”身份的姿勢,在沙發、茶幾、甚至冰箱頂之間……進行著高難度的、毫無美感的、純粹發泄式的跳躍。
    活脫脫一只剛被電擊療法刺激過度的巨型狒狒。
    “羽哥!大清早的!拆家呢?!” 我捂著嗡嗡作響的腦袋,感覺昨晚看的恐怖故事後遺癥更重了。
    項羽猛地停下,一個落地差點把地板踩穿,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此刻漲得通紅,眼楮里燃燒著一種近乎原始的光芒︰“安如!她回來了!小曼!今日自南方飛回!航班已落地!”
    哦,虞小曼回來了。怪不得。
    劉邦打著哈欠從房間晃悠出來,頂著倆黑眼圈,一臉嫌棄︰“我說大個兒,至于嗎?不就是那長得像你前妻的小丫頭回來了?你這動靜,知道的以為你去接機,不知道的以為你要去搶親呢!二娘都被你吵醒了,剛發微信罵我呢!” 他晃了晃手機,一臉無辜。
    許仙倒是精神抖擻,端著杯咖啡,看猴戲似的欣賞著項羽的“熱身運動”,標志性的“哈哈哈哈”還沒出口,就被項羽急切地打斷。
    “許仙!車!借我一輛!要快的!穩的!能配得上小曼氣質的!” 項羽一把抓住許仙的胳膊,力道之大,許仙手里的咖啡差點潑自己一臉。
    “咳咳咳…松手松手!借!借還不行嗎!庫里那輛黑色的跑車行不行?保證快!穩!氣質?你開過去氣質就有了!” 許仙好不容易掙脫魔爪,揉著胳膊齜牙咧嘴。
    “甚好!” 項羽立刻就要去抓車鑰匙。
    “等等!” 劉邦壞笑著攔住他,“我說霸王,人接回來了,然後呢?準備咋辦?直接摁牆上表白‘小曼!孤王等你兩千年了!速速與孤再續前緣!’?”
    項羽伸向車鑰匙的手,瞬間僵在了半空。剛才那股子沖天的狒狒氣勢,肉眼可見地“噗”一下,泄了個干淨。他臉上的紅光褪去,換上了一層迷茫和煩躁交織的陰雲。
    他煩躁地抓了抓自己那頭桀驁不馴的短發,像頭困獸一樣在客廳里踱了兩步,最後重重地把自己摔回沙發里,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沙發腿都呻吟了一聲。
    “孤…我……” 他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種巨大的困惑和無力,“她…她不是阿虞。她有著阿虞的容顏,卻無阿虞的記憶與魂魄……我視她如阿虞,可她…她視我為何人?一個…一個莫名其妙的、糾纏不休的怪人?” 他抬起頭,眼神里是千年老男人?)面對感情問題的經典迷茫,“強行將今世之她,套入前世之情,于她…是否公平?于阿虞…是否又算一種褻瀆?”
    客廳里陷入短暫的沉默。劉邦撓撓頭,這種深度哲學加感情倫理題明顯超出了他的知識範圍。我則打了個哈欠,心說霸王你這情感分析能力比我的客戶還復雜。
    “哈哈哈哈!” 許仙那魔性的笑聲適時打破了沉默,他走過去,一屁股坐在項羽旁邊,用力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拍得項羽身子都歪了),“羽哥!想那麼多干嘛!累不累啊!誰說喜歡一個人就非得立刻馬上綁在身邊當老婆?啊?”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小眼楮閃爍著一種“活得太久看透一切”的智慧或者說狡黠)光芒︰“做朋友不行嗎?知己不行嗎?一起研究研究演技,探討探討人生,分享分享路邊的小花小草,吐槽吐槽難吃的盒飯……這不也挺好?順其自然嘛!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強求反而嚇跑人家小姑娘!你看我跟我娘子……呃……”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卡殼,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用更大的“哈哈哈哈”掩蓋過去,“總之!先當朋友處著!慢慢來!細水長流!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哈哈哈哈!”
    劉邦立刻附和︰“對對對!許老弟這話在理!大個兒你就學學我,當年追呂雉……咳咳,總之,先處著!當朋友!處著處著,說不定哪天就水到渠成了!”
    項羽皺著眉頭,盯著許仙看了幾秒,又看看劉邦,最後目光落在地板上,像在消化這碗千年老油條熬出來的“佛系雞湯”。半晌,他重重嘆了口氣,肩膀垮了下來,認命似的站起身。
    “罷了…或許,也只有此法了。” 他聲音低沉,帶著點不甘,但更多的是無奈。他一把抓起許仙遞過來的車鑰匙,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孤…我去接她。以…朋友之禮。”
    看著他風風火火消失的背影,劉邦摸著下巴︰“嘖,霸王這戀愛談的,比打仗還累心。”
    許仙端起涼了的咖啡喝了一口,笑容淡了些,眼神飄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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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甦雅一大早就去研究所了,說是新項目要趕進度。劉邦和許仙這對新晉“修仙偽)研究組合”則佔據了客廳一角,攤開一堆打印的、手抄的、甚至還有線裝書復印的玩意兒,上面畫滿了各種扭曲的符號和打坐姿勢圖解。
    “許老弟,你看這個‘引氣入體’的姿勢,是不是有點像便秘?” 劉邦指著一張模糊的插圖,一臉嚴肅。
    許仙湊過去,推了推眼鏡︰“嗯…角度清奇。邦哥,我覺得你更適合這個‘五心朝天’式,接地氣!”
    “呸!老子要接的是仙氣!不是地氣!”
    我懶得管這倆活寶的“修仙大業”。許仙的心思我懂,活了千年,身體卻跟普通人一樣脆弱,連個瞎眼老道都打不過雖然最後靠群毆贏了)。
    他想變強,想修煉哪怕一點點“修士”的感覺,不為別的,就為了那個渺茫的、關于白素貞殘魂的念想。劉邦呢?純粹是神仙夢碎了,退而求其次想當個“人仙”,順便在孫二娘面前顯擺顯擺?誰知道呢。
    我開始正常營業。心理咨詢室的門鈴這幾天響得有點頻繁。只是上門的客人……畫風逐漸詭異。
    第一位是個臉色蒼白、掛著濃重黑眼圈的上班族,一坐下就神經質地抓著頭發︰“醫生!我快瘋了!連著七天!每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夢!夢見我躺在床上,天花板裂開,伸下來無數濕漉漉的樹根!它們纏住我的腳踝,往我肉里鑽!好痛!好冰!我想喊,喊不出聲!醒來一看,腳踝上真的有青紫色的印子!您說!我是不是被什麼樹妖纏上了?!”
    我︰“……” 昨晚剛看了樹仙的故事,你這夢來得挺及時啊!我努力維持專業微笑,開始分析壓力過大、睡眠障礙、植物神經紊亂……心里的小本本默默記下︰樹根纏腳,青紫印痕。
    第二位是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孩,一進來就哭得梨花帶雨︰“醫生!我男朋友他…他瘋了!他不知從哪弄來一面破銅鏡,天天對著鏡子發呆!還說什麼里面有仙子在跟他說話!勸他成仙!讓他拋棄我這個‘凡俗羈絆’!昨天…昨天他居然拿著刀,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胸口!說…說要用我的心頭血開什麼仙路!我嚇死了!跑出來了!他是不是中邪了?!”
    我︰“……” 鏡仙?心頭血?開仙路?這劇本我熟!我一邊安撫她報警尋求安全保護,一邊分析可能的精神分裂前兆或邪教洗腦……心里的小本本再添一筆︰古鏡,仙子蠱惑,心頭血獻祭。
    第三位是個神情恍惚的中年畫家,抱著個畫板︰“醫生…我的畫…我的畫活了!真的!我畫完那幅‘月宮仙娥圖’的晚上,就听見畫里有女人在哭!第二天一看,畫上的顏料…像血一樣在往下淌!我…我還看到畫里的仙娥,眼楮…眼楮在動!在瞪我!我是不是…是不是也快被吸進去了?” 他眼神驚恐,死死抱著畫板,仿佛那是救命稻草也是催命符。
    我︰“……” 畫皮仙?顏料變血?眼楮會動?我強忍著把“您這想象力不去寫恐怖小說可惜了”的吐槽咽回去,嚴肅討論幻覺、創作壓力與可能的器質性問題……小本本上,血淋淋地又添一條︰畫作異變,人物活轉,吞噬感。
    送走這位“未來梵高”,我靠在椅背上,感覺後背有點涼。一天三個,個個跟甦叔叔筆記本里那些邪門成仙故事高度“撞梗”?巧合?這也太他媽巧了吧?巧得讓人頭皮發麻!
    我走到窗邊,想透透氣。拉開百葉窗,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街道上車水馬龍,但我的目光卻被街角幾個晃悠的身影吸引了。
    一個穿著黃澄澄、印著巨大二維碼的“現代科技感”僧袍,拿著個手機似乎在直播化緣的和尚。
    一個穿著皺巴巴道袍,背著把熒光綠塑料桃木劍,在煎餅果子攤前跟老板討價還價的道士。
    更遠處,還有幾個同樣僧不僧、道不道,打扮得花里胡哨,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扎眼的身影。
    什麼時候起,這城里多了這麼多“出家人”?而且一個個……畫風如此清奇?跟批發市場批發的似的。
    我皺緊眉頭,看著外面這光怪陸離的一幕,又想起這幾天那些噩夢纏身、疑似“見鬼”、“遇仙”的客人。
    空氣中,又仿佛飄出刻在記憶深處的那股若有若無的……香火混雜著廉價電子燻香,還有一絲絲的詭異味道。
    “老許!氣沉丹田!是這里吧?” 劉邦盤腿坐在地毯上,肚子上的贅肉努力往里吸,憋得臉紅脖子粗。
    許仙推了推眼鏡,對照著手機里一張模糊的古圖︰“邦哥,丹田在臍下三寸,你那位置…再往下點?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一股暖流?”
    “暖流?” 劉邦翻了個白眼,“老子就感覺膀胱快炸了!還有這姿勢,腿麻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樣!這仙不修也罷!” 他罵罵咧咧地爬起來,一瘸一拐沖向廁所。
    許仙無奈地搖搖頭,自己倒是堅持盤坐著,閉著眼,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感知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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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打擾他們,回到前台椅上坐著,心里卻沉甸甸的。筆記本的邪門故事,加上今天這幾個“撞梗”撞得頭破血流的客人,還有樓下那些畫風清奇的“大師”們……這一切像散落的珠子,被一根無形的線隱隱串聯著,指向某個讓人不安的方向。
    下午,又來了個客人。是個穿著考究、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自稱姓陳,是位大學教授。他看起來比前幾個鎮定得多,但眉宇間鎖著深深的疲憊和困惑。
    “李醫生,冒昧打擾。” 陳教授聲音溫和,帶著學者的嚴謹,“我的問題…可能听起來有些荒誕。我並非迷信之人,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實在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
    “您請講。” 我示意他坐下,心里的小雷達已經滴滴作響。
    “是這樣的,” 陳教授推了推金絲眼鏡,“我一直在研究地方志和古代建築。上個月,我帶學生去考察一處據說有千年歷史的古村落遺址,很偏僻。我們在那里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壁畫和刻痕。”
    他拿出手機,調出幾張照片遞給我。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清斑駁石壁上刻著扭曲的符號和一些難以名狀的圖案︰有被無數枝椏穿透的人形,有對著鏡子狀物體跪拜獻祭的模糊身影,還有…一張像是人皮被繃在畫架上描繪的詭異場景!
    我心髒猛地一抽!這他媽不就是甦叔叔筆記本里“樹仙”、“鏡仙”、“畫皮仙”的圖解版嗎?!
    陳教授沒注意到我瞬間僵硬的臉色,繼續說道︰“這些圖案很邪異,我當時只當是古人某種原始的巫術崇拜或想象。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從那里回來後,我帶的幾個學生,還有我自己,都開始…做噩夢。”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夢的內容各不相同,但核心…都與那些壁畫有關。有的夢見被藤蔓纏繞拖入地下,有的夢見鏡子里伸出枯爪,還有的…夢見自己成了畫布上的顏料,被無形的筆涂抹、撕扯…更詭異的是,” 他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神充滿了驚疑,“我們彼此交流噩夢內容之前,從未向對方透露過!這些夢…就像是從那些壁畫里直接爬進了我們的腦子!”
    我喉嚨發干,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陳教授,集體潛意識、環境暗示,以及考察時精神高度集中帶來的壓力,都可能導致類似的群體性噩夢現象。那些壁畫的內容本身就具有很強的視覺沖擊力和象征意義……”
    “我知道!” 陳教授打斷我,語氣有些激動,“我試圖用所有已知的心理學、醫學知識去解釋!但是!” 他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
    “我們回來後,身體也出現了異常。皮膚上會莫名其妙出現類似樹根纏繞的青紫色淤痕,體溫偶爾會莫名降低,像被什麼東西抽走了熱量…最離奇的是,其中一個學生,昨天在圖書館看書時,他面前那本攤開的古籍插圖——一幅描繪月宮的版畫——里面的嫦娥仙子…突然對他眨了一下眼楮!嚇得他當場昏厥過去!醫生檢查說只是驚嚇過度,可那孩子堅持說他看到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陳教授的描述,精準地戳中了我心中那根緊繃的弦。噩夢侵入、身體異狀、壁畫內容具象化…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精神壓力或巧合了!這更像是…某種源于那些古老邪術的“污染”或者“詛咒”,通過接觸那些遺跡,如同病毒般擴散開來!
    “李醫生,” 陳教授看著我,眼神里有探究,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我知道這听起來難以置信。我來這里,不是想尋求什麼驅邪捉鬼的方法。我只是想確認…從專業的角度,這種現象…有沒有任何科學的、哪怕只是理論上的解釋?或者…有沒有其他人,報告過類似的…遭遇?” 他最後幾個字問得極其謹慎。
    我沉默了。科學的解釋?我現在能想到的只有“群體性 癥”或者“未知病原體引發幻覺”,但這解釋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至于其他人…我那小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樹根纏腳、古鏡蠱惑、畫作吞噬…這不就是活生生的案例嗎?
    “陳教授,” 我斟酌著開口,盡量讓自己的話顯得客觀,“您遇到的這種情況確實非常罕見和特殊。從心理學角度,強烈的環境暗示和群體壓力確實可以誘發相似的夢境和軀體化反應,尤其是在接觸了具有強烈負面意象的刺激源後。您提到的身體異常和幻覺,我建議首先進行更全面的醫學檢查,排除器質性病變的可能。同時,”
    我頓了頓,加重了語氣,“我強烈建議您和您的學生暫時遠離那個遺址,避免任何可能加深心理暗示的行為。如果方便,能否將遺址的具體位置告訴我?或許…能從民俗學角度找到一些線索。”
    我撒了個謊。民俗學?線索?我心里想的是甦叔叔那個筆記本和許仙!這地方太邪門了!
    陳教授似乎有些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留下了一個地址和聯系方式︰“謝謝您,李醫生。地址我寫給您。我會帶學生們去做檢查。如果…如果您這邊有任何新的發現或者想法,請務必聯系我。” 他起身告辭,背影顯得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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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陳教授,我立刻沖出咨詢室。客廳里,劉邦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揉腿,許仙還盤坐著,但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眉頭鎖得更緊了。
    “老許!邦哥!出事了!” 我把陳教授的話和地址快速復述了一遍,重點強調了壁畫內容與“三仙”故事的高度吻合,以及那些詭異的後續影響。
    劉邦听得目瞪口呆︰“臥槽?樹根鑽人?畫里的娘們兒眨眼楮?這比老道還邪乎啊!那瞎子好歹是物理攻擊,這玩意兒是精神污染加魔法攻擊啊!”
    許仙猛地睜開眼,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嬉笑,眼神銳利得像刀子。他霍然起身,快步走進咨詢廳,拿起我放在桌上的那個宋代瓷片——那塊被老道力量沖擊後裂痕擴大的“命根子”。
    “安如,邦哥,你們看!” 許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只見那塊原本只是邊緣有些許裂痕的瓷片,此刻,那裂痕竟然像活物般,又悄然延伸了幾分!更詭異的是,在靠近裂痕的釉面下,隱隱浮現出幾道極其黯淡、扭曲的暗紅色紋路!那紋路的形狀…竟與陳教授照片里,那些壁畫上描繪獻祭場景的符號,有幾分模糊的相似!
    “這…這東西怎麼自己變了?!” 劉邦湊過來,一臉驚悚。
    許仙死死盯著瓷片,手指撫過那道冰冷的裂痕,臉色陰沉得可怕︰“它在‘共鳴’…或者說…在‘預警’。” 他抬起頭,看向我和劉邦,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些古老的、被遺忘的、沾滿了血腥和瘋狂的‘東西’…正在醒來。或者說…有什麼東西,正在把它們…重新拉回這個世界。”
    他走到窗邊,猛地拉開窗簾。夕陽的余暉灑進來,照亮了樓下街道。只見那個二維碼和尚正對著手機屏幕手舞足蹈,似乎在搞什麼“線上開光祈福”;那個熒光綠桃木劍道士,則在一個算命攤前唾沫橫飛地忽悠著幾個面露惶恐的中年婦女;更遠處的街角,似乎又多了幾個類似打扮的身影。
    “你們還沒發現嗎?” 許仙的聲音冰冷,帶著穿透千年的洞察,“這滿街的‘僧’、‘道’…他們身上,可有一絲一毫真正的清淨之氣?全是貪婪、愚昧和…某種被吸引而來的躁動!他們在迎合什麼?在利用什麼?還是…他們本身就是被那些‘醒來’的邪異之物,吸引而來的第一批‘蒼蠅’?”
    他收回目光,看向手中那裂痕蔓延、隱現不祥紋路的瓷片,又看了看桌上甦叔叔那本記載著無數邪術的筆記本,最後視線落在我身上。
    “安如,” 許仙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瞎眼老道,可能只是個開始。他代表的‘天庭’,或許只是冰山一角,是某種更古老、更瘋狂、更難以名狀的‘規則’或‘存在’的現代代言人。而現在…那些被遺忘在地底、刻在石頭上、藏在邪術里的‘污穢’…它們嗅到了‘松動’的氣息…要爬出來了。”
    窗外,那個二維碼和尚的手機外放,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電子合成的誦經聲,混合著樓下小販的叫賣和汽車的鳴笛,顯得無比荒誕,又無比陰森。
    這城市……好像開始變得有點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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