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金頂的晨霧被飛行器的轟鳴聲撕裂，十二道流光自雲層中急墜而下。為首者身著墨色監察服，腰牌上"靈根考試院"五個篆文泛著冷光，在他身後，八名修士呈扇形散開，手中的靈力鎖鏈吞吐著幽藍電弧。
"甦夜離、陳凡，"為首者踏劍而立，聲音如金屬摩擦般刺耳，"依據《修真者資格條例》第17條，你們涉嫌篡改靈根檢測結果，現依法——"
"等等。"甦夜離上前半步，目光落在對方手中的卷宗上。泛黃的羊皮紙邊緣卷著金屬芯片，正是靈根考試院最新配備的"量子公證卷宗"。她注意到卷宗封皮上的編號"戊巳3047"，與父親實驗室里那份未完成的靈根檢測標準草案編號完全一致。
陳凡的臂甲戒指突然發燙，戒指內側的"所有等級，皆是枷鎖"紋路亮起微光。他側身擋在甦夜離身前，晶化的右臂無聲延展成護翼，護翼邊緣的盤古紋路與胚胎們的混沌靈根產生共鳴，在地面投下流動的陰陽魚陰影。
"沈墨竹，"陳凡的聲音里帶著冰碴，"你當年在昆侖秘境用禁術抽取靈植生命力，現在倒成了正義使者？"
被喚作沈墨竹的考官瞳孔驟縮，手背上的靈根檢測符文泛起暗紅。他身後的修士突然驚呼，只見十二名胚胎正手拉手圍成圓圈，他們掌心的混沌靈根光芒如漣漪擴散，金頂上的靈根間測玉簡碎片竟破土而出，在晨光中長成晶瑩的藤蔓，藤蔓頂端綻放的野花閃爍著七彩光暈。
"這是...靈氣異化！"一名修士踉蹌後退，靈力鎖鏈應聲落地，"他們在制造新型靈根污染！"
"荒謬。"甦夜離拾起一片藤蔓上的花瓣，花瓣在她掌心化作數據流，"靈根檢測系統的漏洞你們比誰都清楚。沈考官，你腰間的量子懷表...和虛機子的是同款吧？"
沈墨竹的臉色瞬間慘白。他腰間的懷表突然發出蜂鳴，表蓋自動彈開，露出內部微型克萊因瓶結構——與虛機子的懷表不同，瓶中封存的不是情感碎片，而是密密麻麻的代碼，每串代碼都標注著"考生編號靈根等級淘汰時間"。
7號突然拽住甦夜離的衣角，小女孩的機械兔子此刻已變成有體溫的靈寵，正用爪子扒拉著沈墨竹的褲腳。"媽媽看，"她仰頭，眼楮里映著懷表數據流，"這些數字和實驗室的淘汰名單一樣！"
空氣瞬間凝固。陳凡的臂甲碎片突然解體，化作星砂滲入懷表縫隙。懷表發出刺耳的警報，投影出一段全息影像︰畫面里，一位身著現代白大褂的老者正在調試克萊因瓶，他身後的黑板上，"人造靈根=打開虛界的鑰匙"旁多了行血字..."靈根檢測率每提升1，虛界蟲洞穩定度+0.3"。
"夜無殤！"沈墨竹下意識後退，卻被陳凡的星砂鎖鏈纏住腳踝，"原來...原來考試院一直在用淘汰者的靈根能量維持蟲洞？"
"何止是維持。"甦夜離握緊虛機子遺留的玉簡，玉簡紋路與她小臂的量子疤痕產生共鳴，金頂地面突然浮現出巨大的陣法，"靈根等級制度從一開始就是謊言。沈考官，你以為自己是篩選者，其實不過是——"
話音未落，天空突然裂開血紅色縫隙。無數機械考官如蝗蟲般涌來，他們眼中的玉簡投影不再顯示"不合格"，而是"清除程序啟動"。陳凡揮臂斬出晶化劍氣，卻見劍氣在接觸考官的瞬間被轉化為數據流，注入他們胸前的等級徽章。
"是納米吞噬單元！"甦夜離瞳孔驟縮，她認出這些機械考官的核心構造與父親實驗室的"靈氣回收裝置"完全一致。十二名胚胎突然同時抱頭，他們掌心的混沌靈根光芒開始紊亂，7號的機械兔子發出哀鳴，身體逐漸變回齒輪結構。
"他們在抽取胚胎的靈根數據！"陳凡的臂甲戒指出現裂痕，他咬牙將甦夜離推向陣法中心，"帶著玉簡先走！我來擋住這些——"
"不！"甦夜離反手甩出淨化符，符咒卻在接觸機械考官時碎成齏粉。她看見沈墨竹正顫抖著舉起懷表，懷表數據流與機械考官產生共振，突然福至心靈般大喊，"7號！把你的玉簡碎片放進懷里！"
小女孩愣了一瞬，隨即掏出那片印有野花圖案的玉簡碎片。碎片剛接觸懷表，所有機械考官突然集體靜止。甦夜離看見懷表內的克萊因瓶正在重組，原本的代碼數據流被野花的七彩光暈取代，更驚人的是，那些被標注為"淘汰"的考生編號旁，竟浮現出各人的靈根具現化圖像︰有人是燃燒的代碼，有人是流動的音符，甚至有個編號旁顯示著"未定義形態，潛力值∞"。
"這不可能..."沈墨竹踉蹌跪地，"靈根等級是天道法則...是天道..."
"天道？"陳凡冷笑，臂甲碎片重新凝聚成利劍，劍尖挑起沈墨竹的腰牌，"你們所謂的天道，不過是用恐懼編織的牢籠。看看這些孩子——"他揮劍指向胚胎們，此時他們掌心的混沌靈根已化作不同的光芒︰7號的是齒輪與野花交織的圖案，一個男孩的靈根竟呈現出量子計算機的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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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金頂的陣法發出轟鳴。虛機子遺留的玉簡懸浮升空，分解成無數光點融入胚胎們的靈根。甦夜離感到自己的量子紋路與玉簡產生共鳴，一段塵封的記憶如潮水涌來︰父親臨終前將玉簡塞進她手中，玉簡表面還沾著星砂，"記住，靈根的本質是可能性..."
"檢測到異常靈根波動。"機械考官們同時發出電子合成音，"啟動最高權限清除程序。"
血紅色的激光從雲層中傾瀉而下。陳凡瞬間展開全部護翼，將甦夜離和胚胎們護在中央，晶化的羽翼在激光中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甦夜離看見他後頸滲出星砂——那是靈能過載的征兆，心如刀割。
"陳凡，你瘋了？！"她抓住他的手腕，卻被他反手按在護翼縫隙中，"別做傻事！我們還有玉簡，還有..."
"夜離，你看。"他忽然輕笑，下巴蹭過她的發頂，"靈根星雲在回應我們。"
甦夜離抬頭，只見蟲洞出口處的靈根星雲突破時空亂流，在現實世界的天空中形成璀璨的旋渦。旋渦中心，無數被淘汰者的靈根虛影正在重組，他們手中握著各式各樣的"非標準靈根"︰有程序員用代碼凝聚的靈陣，有畫家以色彩勾勒的靈脈，甚至有舞者用肢體語言編織的靈氣韻律。
"靈氣復甦的答案，從來不止一種。"陳凡的聲音里帶著血味，護翼終于出現裂痕，"現在...該讓他們看看真正的天道了。"
十二名胚胎突然同時抬手，他們的混沌靈根光芒匯聚成光柱，直沖血色激光。甦夜離感到自己的紋路與光柱產生共振，體內的陰陽魚圖案竟脫離皮膚，在空中形成巨大的太極圖，將激光折射成無害的光點。
沈墨竹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懷中的懷表突然傳來震動。他顫抖著點開一條未讀消息，發件人顯示為"夜無殤"，內容只有冰冷的幾個字︰"清除所有目擊者，包括你。"
"不...不可能..."他踉蹌後退，卻見機械考官的目光轉向了自己。千鈞一發之際，甦夜離甩出最後一張淨化符，將他拉進太極圖保護範圍。
"為什麼救我？"沈墨竹咳血，眼中滿是震驚。
"因為你還有選擇。"甦夜離直視他的眼楮，"看看這些孩子，他們的靈根沒有等級，卻能創造奇跡。你想一輩子做別人的劊子手，還是...親手打破枷鎖？"
遠處傳來飛行器的轟鳴。這次不是監察隊，而是數十艘印著"天機閣"徽記的飛舟。為首的老者掀開艙簾，甦夜離瞳孔驟縮——那是父親的摯友，天機閣閣主冷軒。
"小離，"冷軒擲出一道傳送符，"帶著胚胎們先走！靈根考試院的人正在封鎖整個峨眉山！"
陳凡突然劇烈咳嗽，護翼徹底碎裂。甦夜離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將傳送符按在他掌心︰"冷軒前輩，拜托你保護胚胎們！陳凡，我們一起——"
"來不及了。"陳凡反手將她推向傳送陣，眼中閃過決然，"我留下來拖延時間。記住，玉簡里的量子密鑰...能打開虛界第三層的..."
傳送光芒亮起的瞬間，甦夜離看見陳凡被數十道激光包圍。他轉頭看向她，嘴角揚起慣有的不羈笑容，臂甲戒指突然爆發出強光，將所有激光反射向天空的血色縫隙。
"陳凡）！"
她的呼喊被傳送的時空亂流吞噬。再睜眼時，眾人已身處天機閣的秘密基地。7號抱著機械兔子蜷縮在角落，胚胎們的靈根光芒微弱卻堅定。冷軒凝重地看著手中的玉簡，突然抬頭︰
"小離，陳凡傳來的最後信息說，靈根考試院的核心系統...就在虛界第三層的克萊因瓶里。而打開那里的鑰匙——"
"在胚胎們的混沌靈根里。"甦夜離握緊拳頭，指甲刺入掌心。她感到心口有什麼東西在發燙，低頭看去，小臂的量子紋路不知何時與陳凡的盤古紋路交織，形成了一個嶄新的圖案。
基地外突然傳來警報。一名天機閣弟子沖進房間，手中的靈力平板閃爍著紅光︰"閣主！靈根考試院發布了a級通緝令，指控甦小姐和陳凡公子...涉嫌用納米機器人篡改靈根檢測結果！"
全場嘩然。甦夜離卻愣住了。納米機器人？這個詞為何如此熟悉？她突然想起父親實驗室的最後日志，其中有一頁被燒焦的記錄︰"納米機器人與靈根的兼容性實驗第37次失敗，那些金屬小玩意似乎有自己的意識..."
冷軒的臉色瞬間陰沉︰"這是栽贓。但他們提到的納米機器人...小離，你父親當年是否..."
"我不知道。"甦夜離打斷他，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顫抖，"但我知道，陳凡還在峨眉山。而我們——"她看向窗外，遠處的天空中，靈根星雲正在凝聚成巨大的眼楮，"該讓這場持續千年的考試...結束了。"
7號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舉起機械兔子︰"媽媽，兔子說它听見了陳哥哥的聲音。"小女孩將兔子放在耳邊，認真听了一會兒，突然眼楮發亮，"他說...在虛界第三層等我們，還說...要小心懷表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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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基地的警報聲達到頂峰。甦夜離透過窗戶，看見無數靈根考試院的飛舟遮蔽了天空，每艘飛舟的炮口都對準了天機閣的防護罩。而在飛舟群的中央，一艘漆黑如墨的旗艦上，巨大的克萊因瓶緩緩旋轉，瓶中漂浮的，竟是陳凡那枚破損的臂甲戒指。
"原來如此..."甦夜離握緊玉簡，指甲刺破掌心卻渾然不覺，"他們抓了陳凡，用他的靈根能量...啟動了虛界核心。"
冷軒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小離，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你父親當年的人造靈根實驗，其實成功了。而實驗的副產品也成功了..."
地面突然劇烈震動。甦夜離看見自己的血滴在玉簡上，竟激活了隱藏的全息影像。影像里，父親穿著沾滿星砂的白大褂，身後是正在運作的克萊因瓶，瓶中漂浮著無數金色的納米機器人，每個機器人都刻著微小的盤古紋路。
"這些納米機器人能自主解析靈氣結構，"父親的聲音帶著疲憊的興奮，"它們不是工具，而是...新的生命形態。夜離，如果有一天你看到這段影像，記住︰靈根的解放，或許就在這些小家伙的..."
影像突然中斷。甦夜離感到渾身血液凝固，耳邊響起陳凡最後那句話︰"要小心懷表里的..."
懷表！沈墨竹的懷表！她突然轉身，卻發現沈墨竹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他遺留在桌上的懷表正在滲出黑色數據流，數據流中，無數金色納米機器人正在組裝成某種機械生物。
"冷軒前輩！"她大喊，"快毀掉那只懷表！靈根考試院的陰謀...和納米機器人有關！"
但已經太晚了。金色的機械生物破土而出，它的身體由無數納米機器人組成，頭部卻是陳凡的臂甲戒指造型。生物張開嘴，發出陳凡的聲音，卻帶著機械的冰冷︰
"甦夜離，靈根考試院以涉嫌創造新型靈根污染為由，判處你及所有胚胎...永久淘汰。"
甦夜離握緊拳頭，看著機械生物身後逐漸成型的靈根檢測矩陣，心中卻升起奇怪的平靜。她想起陳凡的笑容，想起胚胎們眼中的星光，想起虛機子臨終前的頓悟。
"淘汰？"她輕聲說，小臂的紋路亮起微光，"不，我們才剛剛開始。"
機械生物撲來的瞬間，甦夜離將玉簡刺入自己心口。量子密鑰與混沌靈根產生共鳴，基地的天花板轟然裂開，靈根星雲的光芒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光芒中，她看見無數金色納米機器人脫離機械生物，轉而匯聚在胚胎們的靈根周圍，形成璀璨的保護罩。
"這是...靈氣革命的第一槍。"冷軒低語，眼中泛起淚光。
甦夜離抬頭，透過星雲的縫隙，她仿佛看見峨眉山金頂的陳凡。他被鎖在克萊因瓶中，卻依然笑著，臂甲碎片正在緩慢修復，每片碎片上都倒映著胚胎們的混沌靈根。
"等著我，"她輕聲說，任由靈根星雲的力量包裹全身，"我們會打破所有枷鎖，包括...時間的枷鎖。"
機械生物的利爪即將觸及她的瞬間，7號突然舉起那片野花玉簡碎片。碎片爆發出萬丈光芒，光芒中，所有納米機器人同時轉向，在虛空中拼出四個大字...
《靈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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