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早上四點多，姐弟倆早早起床跑饃店等新出爐的豆沙饃菜饃和花糕，去晚了排不上隊。
在饃店等到七點多，倆人扛著兩大包饃饃回家。
四十個豆沙棗泥餡，四十個蘿卜豆腐餡的，二十個韭菜雞蛋粉皮餡，二十個豆芽肉餡，兩個花山，兩個花糕，過年的饃饃算是備齊了。
“姐，為啥別人家都做這麼多饃？我听說有的人家，吃到最後饃都長毛了。”
“長毛怕啥？揭了皮，溜蒸）透，一樣吃。”
“那為啥不吃新鮮的？”
“我哪知道？多少年都這樣過來的，你光看饃長毛了，都沒想想，過年的剩菜都夠吃到正月十五了！”
“剩菜吃多了也不好。”
“沒事，最多拉兩天肚子，就當排毒了。”
“……真狠！”
裴之聳聳肩，“咱家今年菜備的少，饃也不多，吃到初七初八就差不多了，正好到時候咱也該走了。要是讓你嬸子備菜買饃，你試試，能讓你吃到二月二。”
回到家後，裴之蒸了碗臘腸，炒了個醋 白菜，就著新買的饃饃，吃完了早飯。
吃過早飯，她套上軍大衣，騎車去了縣里，過年了，該盤賬了。
先去的美甲店，生意照常爆滿，把給店員們帶的禮物分了分，又拐去了精品店。
先給周冉一個大大的熊抱，然後開始分發禮物。
禮物發完以後，就上了二樓，二樓閱讀區現在有接近兩千六百多本書，除了原來的書架，牆上也都釘上四方書架，總之，空間利用最大化，塞得滿滿當當。
精品店美甲店運營狀況良好，裴之也就沒有多費心，財務都是一季度一結算，過去的三個季度，兩家店共計給她創造了24.2的利潤，很好很好了。
在二樓待了會，裴之又下樓找周冉說話，“冉姐，二樓的那個簡包裝的衛生巾是不是賣的不快了？”
周冉低頭想了想，又翻了翻賬本，“對，是賣的不快了，跟去年比，銷量是減了。
去年三四個月進一次貨，今年這都年底了，才進了兩次貨，差別還是蠻大的。”
裴之去樓上拿了一包下來，撕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質量目前看起來沒啥問題，我先拿幾包回家，自己試一下，看看是不是質量有問題了。”
周冉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我一直用的都是這個，沒感覺有啥不同。可能，是學生消費水平提高了？不光衛生巾，免費的筆芯消耗也少了，但是咱們店人流量也沒降啊，營業額還是那麼多。”
裴之笑了笑，“這是好事，說明學生們生活質量提高了，挺好。”
裴之從精品店出來，推著車子慢慢走到楊老先生的診所前。
診所的位置還在原地，只是往日斑駁的朱漆木門變成了明晃晃的落地玻璃，裝修工人的電鑽聲刺破寂靜。，
裴之的目光被玻璃門上方搖晃的紅色條幅勾住，“新店開業，滿38送10個雞蛋”，也不知那兩張“寧可架上藥生塵，但願世上無疾”的木牌，這會兒躺在哪個廢品堆里。
老先生總愛坐在藥櫃前的竹椅上， 啪 啪的打著算盤，邊混著竹椅咯吱咯吱的響聲。
而如今，取而代之的將會是進門時刺耳的“歡迎光臨”電子音，短促冰冷，在玻璃牆內生硬的踫撞回響，新舊聲響交織，割裂得仿佛兩個世紀。
青磚覆新瓦，舊符換桃枝，這世間的新陳更迭，原就是常事。
回家路上經過一家牛肉湯店，掏出在家洗刷干淨的保溫桶，打包一桶牛肉湯，買上十塊錢大餅，挖兩勺店家自制韭菜花醬和鮮辣椒醬，慢悠悠的騎車回家了。
到家已經接近一點了，元元還在乖乖等她的牛肉湯。
倒在兩個碗里，泡上大餅，噴香。
“這家的辣椒醬確實不錯，等我們開學的時候，去買上兩罐子帶走唄。”元元提議道。
裴之完全沒有意見，“行啊，他家腌的嫩黃瓜也是一絕，可惜這個沒法存放。”
“哎，對了，看集上還有賣嘎啦一種隻果）的，昨天想買給忘了，明天咱倆集上買點，帶回學校吃。”
“行啊，挑好點的，蔫吧的不要，不容易放。哎，姐，我們學校那邊水果老貴了，我看你學校那也不便宜。”元元吸溜一大口粉條，真香。
一說這，裴之可就太來勁了，“別提了，隻果三四塊一斤，桃四五塊錢一斤，我那天稱了仨桃兒，要了我七塊八！七塊八！！夠我在家買一袋子了。
關鍵是，還不咋好吃，沒有桃味兒，就沾個長得俊。
還有西瓜，夏天的時候家里十塊錢能換一大麻袋，在那里，十塊錢也就半個或者一個，吃起來跟打甜蜜素一樣， 得慌。
不抵家里的西瓜香。”
“那是，咱家的西瓜都是施的豆肥，當然好吃。我吃著那超市里的紅富士還不如家里的脆嘎啦好吃呢，說不出來，反正不是那個味兒。”元元十分贊同，家里種的西瓜都是大伯或者裴東順從豆腐坊拉來的剩料捂得肥，那瓜個個沙瓤，又甜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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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兒也是老品種了，個頭不大，脆甜，一到卸果子的時候離老遠都能聞見桃兒味，有裂口或者皴巴的，更甜，更香。
生活在老家就是這點好，水果不說品種自由，但絕對管夠，青菜也是，一年四季沒斷過，自己做飯，十塊錢一天有葷有素還管飽。
“哎，家里的饃都是現磨的小麥做的，學校的饃就沒那個正兒八經的糧食味兒。”
“姐，咱可能就不適合在大城市生活，進口超市的不舍得買，普通超市的吃不進去。既挑剔又摳門，嘿。”
“那是，你姐我的夢想就是賺夠錢，在老家躺平。”裴之連連點頭。
“躺平啥意思？”
“就是，嗯，啥也不干，混吃等死。”
“哦哦，那咱倆夢想一致。”
“……”
下午四點多，趙喜梅兩口子總算是到家了。
倆人到家收拾完行李，拿兩身衣服就拐大澡堂子洗澡去了，洗完澡回來開始炸年貨。
“媽，非得今兒炸嗎？明天不行嗎？挨黑半夜的，你不累啊？”
“明天還有一堆事呢，哪有功夫炸東西，今天干完心靜了。”
明天還有明天的活兒要干，炸酥肉是沒回家之前就規劃好今天要干的，絕對不能延遲。
“嘗嘗，這肉是黑豬肉，咋吃都好吃，明天給你倆醬大骨頭，你大舅媽料都給我配好了，明天早上拿來就能開鍋煮。”趙喜梅遞給裴之姐弟倆一碗新出鍋的酥肉。
裴之一邊吃一邊提要求，“行唄，醬個肘子唄，我想吃了。”
“行行行，我讓北莊的幫忙弄了幾把雞爪，明天上午你記得去拿，她家的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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