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普麗爾悠悠轉醒的時候,頭腦還有點朦朦朧朧,不太清醒的感覺,他陷在沙發里,幅度細微的轉動脖頸,環顧四周,他不知道那個該死的雄蟲到底要做什麼。
“醒了?”
有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距離極近,埃普麗爾不敢回頭,好像這樣就不用面對那個把他弄暈,又帶到這里的雄蟲,“鄭同學,你這是要做什麼...”
“埃普麗爾,你叫的也太生疏了吧,好好認識一下,我叫鄭嶼。”
鄭嶼從沙發後面繞到埃普麗爾身邊,挨著他坐了下來,“第一名應該有點優待的,所以還是給你選的機會。”
“要覺得幸運啊,埃普麗爾。”鄭嶼捏著他的藍色長發有些入神的看,“因為你太漂亮了。”
埃普麗爾如坐針氈,初步觀察,根據奢華的裝修和房間的布置來看,這很像是哪個會所的內部,房間足夠寬大,還該死的,有一張非常大的床,這應該是高層的雄蟲特供區域。
趁鄭嶼沒有注意到,他把手背到身後,在身體和沙發的夾縫中偷偷操作手腕上的光腦。
很快,埃普麗爾的胳膊就被粗暴的扯了出來,他手腕上的光腦被強行摘下,然後在空中劃過一個絲滑的拋物線,掉在了包廂不起眼的角落里。
“都說了,認識一下。”聲音還是平靜的,但埃普麗爾的確從中听出了生氣的意思。
鄭嶼扯過他的手,緊緊的握住,歪頭看了片刻,然後有些不滿的把手指也嵌到他指縫中。
埃普麗爾恐懼的想要縮手,卻被緊緊的抓著,鄭嶼的心情好像變好了,他開口說道︰“埃普麗爾,你果然很傻。”
埃普麗爾此刻只覺得自己的確沒什麼眼力,既傻又笨還很天真,他怎麼會覺得這麼個瘋狂又可怕的精神病是什麼‘好雄蟲’。
雄蟲是會偽裝的生物,在面對獵物的時候,喜歡看到獵物心甘情願的走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里,然後在獵物自以為幸福的時候把他的血肉都啃咬個干淨。
他怎麼會這麼倒霉,怎麼會招惹上這個瘋子。
江和玉在哪里,怎麼辦,江和玉不知道他離開學校了,根本就找不到他。
怎麼辦啊。
在封閉的空間中,精神力逐漸積累,越發的濃郁,埃普麗爾全身都軟的像面條,但他還在不斷抵抗,想要掙開鄭嶼的手,掙扎間,校服松了,從他衣襟里掉出來了一支發簪。
這支江和玉送的發簪出于種種原因,沒有戴在他頭上,而是一直被貼身帶在身上。
發簪掉落,在水晶桌上磕了一下,然後掉在了地面的長毛地毯里。
鄭嶼有些疑惑的用兩根手指捏起來那根簪子,左看右看,確定自己從沒見過這些繁復的花紋,他發出了困惑的聲音,“這是什麼破東西?”
埃普麗爾急切地喊,又因為沒什麼力氣,聲音微弱的像幼獸一般,“還給我!”
雄蟲臉上寫滿了不屑,隨手把這段破木頭折斷之後扔到了一邊。
埃普麗爾看著折斷的發簪被丟在了遠處的地毯里,看不到了,不知道是難過還是因為脖頸上的抑制環,他呼吸快起來,鼻尖也有點發酸。
“你到底想干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因為我不肯答應你嗎?我和你根本就不熟,我喜歡江和玉,你不能這樣對我。”
“噓,你太吵了,我都說了要給你選擇,你再吵就沒有選擇了。”
“什麼選擇,你一直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門突然開了,有三個雄蟲結伴進來,埃普麗爾僵硬的轉頭看向鄭嶼,他在鄭嶼的臉上看到了一種愉悅的興奮表情。
鄭嶼在觀察他,想從他臉上看到什麼崩潰或者求饒的情緒。
他突然就冷靜下來了,那些好感或許不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鄭嶼在嫉妒。
鄭嶼在嫉妒他和江和玉,鄭嶼不相信雌蟲和雄蟲之間會有什麼真心的喜歡和愛,他覺得只會有利用、傷害和背叛。
埃普麗爾回憶起之前家教時候,那個學生和他說過的話。
“我哥哥不會浪費時間在我的身上。”
“我現在沒有資格叫他哥哥,除非,我能進入軍團,能證明我是有價值的...”
他明白了鄭嶼想要的是什麼。
幾個雄蟲走進門,好像見到了什麼新奇的玩具,或坐或站的立在包廂中,有多種精神力雜糅在一起,隱隱排斥,互相爭斗,而最痛苦的無非是這里唯一的雌蟲埃普麗爾。
那些迷幻的,碎片的,都不是他喜歡的自然的青草香。
天花板在旋轉,地毯活過來了,長毛細細密密地纏繞著他。
精神力是水,他要無法呼吸了。
他努力抬起胳膊扯動脖頸上的抑制環,頻頻的大口喘氣。
有嬉笑怒罵聲和玻璃杯踫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把精神力收一點,沒看到我們的年級第一不舒服嗎?”
“去你的鄭嶼,屬你精神力最沖。”
“是不是他不選你,你不高興啊。”
“以前可不知道第一這麼好看,早知道不就早下手了?”
“喂喂,別太過分啊,不是說了嗎,讓他選一個。”
“他天賦不錯,進軍團基本是確定了,我叔叔那邊說守備軍團有個好位置,我看他適合這個。”
“我雌父也叫我留意一下,雄保會那邊也不錯,現在這時代,進軍團又不是唯一選擇。”
“四個大家族都想搶這個好苗子是吧,那就讓他選,反正我們賭注都定了,哈哈。”
“那個第二名歸誰家了?”
“好像是皇室的一個分支,下手真快...”
鄭嶼嘻嘻哈哈正聊著天,好像一直都沒在注意身邊。
有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搭上了他的胳膊,鄭嶼偏頭去看,埃普麗爾栽倒在靠背上,手拽著抑制環拼命扯出一點縫隙,他鼻尖微紅,眼楮濕漉漉的,嘴唇開合,發出一點氣音。
鄭嶼把耳朵貼近了去听。
“選你。”
水退了,埃普麗爾重獲呼吸,更讓他意外的是,鄭嶼把抑制環也摘下來了。
不管是因為相信自己的力量,還是因為這是一家安保程度極高的會所,讓鄭嶼有了這一出乎意料的行為。
但謝天謝地,埃普麗爾感覺自己終于緩過來了。
鄭嶼眼楮里含著笑,等埃普麗爾繼續說下去。
埃普麗爾繼續道︰“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家族需要軍團的勢力,我明白,所以需要安插雌蟲到關鍵位置。”
“你想我和你合作,對吧,以一個,相對,嗯...穩定的關系。”
鄭嶼突然收回了那點細微的笑意,伸手把他有點凌亂的頭發攏到耳後,用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說道︰“其實我不止想...咳咳...”
他摸向嘴巴,看到一手的鮮血,然後低頭望向自己腹部被奇怪的藤蔓洞穿的位置。
外面已經亂起來了,嘈雜喧鬧中,他的話只有自己听得見。
“你真的很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