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縣長一家子告辭走了,馬本亮和李曉陽一家子再次圍到餐桌上,可是氣氛卻變了。雖然現在很松弛,可是大家也都提不起興致交談;甦玉梅更是覺得心力憔悴,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馬本亮看到甦玉梅心情極度不好,于是連忙追上去安慰她。
    甦玉梅突然遭遇這種情況,心情崩潰也無可厚非。可是隨著馬本亮和甦玉梅離開餐桌,李明德一家子就有些尷尬了。
    馬旭輝自然能夠體會到李明德夫婦的尷尬。本家本來作為李曉陽的父母不遠千里來看望兒子,自己的親家熱情招待,這也無可厚非;可是誰知用餐途中出了這件事,請客的主人走了,留下了客人,這算什麼事?于是他只好沒話找話,試圖拉起餐桌上的氛圍。
    馬旭靜此時提出了一個絕妙的話題︰“王睿縣長臨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這樣的話題不像是其他閑聊,因為它直接關聯到馬旭輝,而且當場所有的人都是見證者,都在琢磨著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只有李曉玉涉世不深,她有些鄙夷地看著李曉陽,說道︰“哥,這話你還不明白啊?剛才那個王縣長不是說了嗎?‘這旭輝大哥抽空多研究些經濟學和管理學的書籍’,這肯定是說他在這方面不行唄。”
    李明德伸手在李曉玉的手臂上輕輕拍了一下,責怪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呀,王縣長怎麼可能是這個意思?”
    李曉陽也白了李曉玉一眼,說道︰“人家可是堂堂縣長,怎麼可能直接說批評人的話呢,肯定另有深意。大哥,你別介意啊,這小丫頭就是沒見過世面,別跟她一般見識。”
    馬旭輝擺擺手說道︰“曉玉也是心直口快,無所謂了。但是我也覺得王縣長的話更像是提醒。”
    微微有些顯懷的李倩看向馬旭輝,問道︰“旭輝,您說王縣長是在提醒你,那不是還是說明你在這兩個方面理論基礎不扎實嗎?”
    李明德一直是小學校長,對政治方面的問題不太明白;鄒銀鳳一直是農婦,對這類問題更是听不懂。
    馬旭靜若有所思地說道︰“既然是王縣長的提醒,那麼這個提醒肯定是有用的。畢竟他們今天作為認親的親戚上門,搞得我們一家子不太愉快,處于補償的心理,說了這樣的話,那必然是對我們家有好處,他才會這樣說。曉陽哥哥,你覺得我這樣分析有道理嗎?”
    李曉陽听了馬旭靜的話,點點頭說︰“沒錯,王縣長的話肯定是對旭輝有幫助,而且這個幫助一定還相當關鍵,絕對是一個大的人情,他才會這樣說出來。那麼什麼樣的事,對于旭輝大哥來說才算是一個很有分量的人情呢?”
    說到這里,馬旭輝也有些醒悟了,開口說道︰“對,王縣長開頭還問我了,‘如何看待經濟建設?如果讓你主政一個鄉鎮,你打算怎麼干?’這個是不是與這些內容有關呢?”
    馬旭靜現在不在西山,對西山的官場動態了解得相對少一些,于是試探地問︰“莫非咱們西山縣最近要動干部?縣長的意思是讓我哥哥早點做準備?”
    馬旭輝一愣,說道︰“動干部?不至于吧?西山縣剛剛遭受了洪災,現在正是抗洪搶險結束、災後恢復的時刻,這個時候動干部恐怕會動搖人心呢。”
    馬旭靜卻說道︰“我覺得恐怕也不盡然,也許王睿縣長覺得有些干部在抗洪搶險工作中表現得不夠好,所以才想調整一批干部呢。”
    馬旭輝仍然搖搖頭,說道︰“可是咱們沒有听到任何風聲啊。現在各鄉鎮各單位的一把手都很齊備,再說了,就算是動干部,那能輪得到我嗎?比我年歲大、比我資歷深的正科級干部多的是,誰不想主政一方呢?”
    李曉陽卻分析說道︰“旭輝哥,我覺得您的分析不正確。首先,王縣長關心的是經濟,而不是抗洪救災中的一些問題;然後,今天晚上你談到了干部思想和作風建設問題,恐怕這些話也觸動了王縣長。我覺得說不定近期將會有一個人事上的巨大調整。”
    馬旭輝說道︰“可是畢竟我還是太年輕了,現在任正科連一年都不到,怎麼可能讓我到鄉鎮主持工作呢?”
    馬旭靜卻說道︰“哥,你這麼想肯定不對。王縣長也很年輕啊,如果王縣長認可論資排輩的晉升方式,那他怎麼可能當上縣長呢?我覺得王縣長一定會有不一樣的提拔任命干部的方式,那就是干部年輕化、知識化。”
    馬旭輝听到大家的分析,最後笑呵呵地說道︰“嗯,听大家這麼說,看來我還得努力學習這兩項技能了,說不定還能當一任父母官呢!”
    大家頓時哄堂大笑。
    與此同時,馬本亮在臥室也在極力安慰著甦玉梅。甦玉梅雖然剛才表現得很堅強、風輕雲淡,可是內心的壓力,誰又清楚?所以王睿縣長一家子一走,她就頂不住了,沖到臥室,小聲啜泣起來。
    馬本亮小聲說道︰“玉梅啊,既然想老爺子,咱們就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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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甦玉梅說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老爺子的態度啊。雖然悅溪說的很好,但畢竟這是他自作主張來的,根本不是老爺子的授意。”
    馬本亮說道︰“悅溪不是說了嗎?他說是根據老爺子的想法來的,雖然自作主張,但也確實是老爺子的想法呀。”
    甦玉梅說道︰“那你信嗎?我覺得像是客套話吧。”
    馬本亮卻說道︰“什麼信不信的,我是信了。我就不信,現在咱們去了南京,你老爺子會把你趕出來。畢竟他們都年齡大了,我們再不去看他,恐怕永遠看不到了。”
    甦玉梅听到這句話,只覺得心髒像被一槍命中,喃喃自語道︰“是啊,再不見,恐怕就見不到了。” 片刻之後,她回過神來,對馬本亮說道︰“可是當時除了我爸和你爸吵了一架之外,還有你爸和我爸也吵了一架,這個我也不知道咱爸的態度,這貿然前往恐怕不太妥當啊。”
    馬本亮說道︰“這不簡單嗎?直接問問老爺子不就得了嗎?”
    甦玉梅說道︰“可是老爺子一直在二哥家住著,從來不在我們家住,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肯定也是因為這件事老爺子不喜歡我呀,他會支持我嗎?而且還要拉下臉來,這不更說明他向我爸低頭了嗎?”
    馬本亮卻擺擺手說道︰“嗨,這都是哪跟哪呀。老爺子都這麼大年歲了,誰沒事還計較這些。這樣,我給老爺子打電話。” 說罷就掏出手機給馬本泰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一番交代之後,馬老爺子馬繼業接通了電話,問道︰“亮亮啊,什麼事啊?這麼晚了打電話,我都要睡覺了。”
    馬本亮知道自己老爺子的脾氣,開門見山說道︰“爸,我們得到消息,玉梅的爸爸身體狀態很不好,時日無多,玉梅想去南京看看他,所以想看看您的態度。”
    馬老爺子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事啊,嗨,都是當年的一時沖動,這麼多年過去,我早也看開了。你們想去就去吧。”
    馬本亮猶豫地問道︰“爸,您可千萬不要為難。”
    馬老爺子說︰“去吧,我支持你們去。實在不行,見了甦老爺子的面給我打電話,我當面向他道歉。畢竟甦老頭子時日無多了,不要讓他帶著遺憾去見馬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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