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麼回事,真是要好好謝謝你們吶。”
正當韓逸一行人開始破解三尊赤潮的侵蝕時,一道熟悉的、帶著譏諷的男聲便在夢場上空悠悠響起。
回頭一看,只見布魯諾•丹尼負手而立,嘴角噙笑。
他身後,天野元正緩緩打開一只黑金構造的棺盒,似乎在釋放某種活體裝置,而天野翔則單膝跪地,從懷中抽出一張折疊的銀頁符紋,像是某種禁忌契約,其上符文如蛇游走。
“末世級赤潮……還是三尊。”天野翔舔了舔唇角,“倒是難為你們了。”
韓逸猛然回頭,瞳孔微縮。
糟了——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只怕從一開始他們就上了這幫家伙的當。
好一個黃雀在後。
“別讓他們靠近!”
韓逸喝道,試圖擴展莫比烏斯之夢屏障,企圖阻擋夢潮再度泛濫。
然而,就在布魯諾舉起手中那枚扭曲的黑色心髒造物時——
赤潮暴動了。
那是三尊赤潮同時將“注意力”轉移至新目標的結果。
它們的邏輯邊界,本就在掙扎修復之中,新的敵人進入,讓它們開始瘋狂變異︰
無面夢臉裂開了一道豎直的口器,喉嚨中涌現出一團團“嬰兒哭腔”構成的低頻噪音,如剝奪入眠前最後理智的潮聲。
語言誘惑徹底化作一張無盡延展的舌頁,舌面上鐫刻著數千條混亂語言法則,那些規則像蟲一樣爬行,一旦靠近,便會替換口中的語義。
而最恐怖的,是那尊空洞者——
它不再是一個空洞,而是一扇“門”。
它正以一種緩慢而堅決的姿態“向前移動”。
所到之處,所有記憶、存在、顏色、結構,全被剝離、湮滅,連夢境都本能避讓它的路徑。
“該動手了。”
天野元冷聲說了一句,猛然抬起那只打開的黑金棺盒。
從中伸出一道如金屬臂骨般的管線,連接至他脊背,一道清晰的灌注聲響起——
轟!
他周身氣息瞬間暴漲,意識力如地震般震蕩夢場,隱約有古老機械心跳與命令聲交織浮現。
“混沌機心,給我吸”
下一秒,那恐怖的混沌之力,瞬間席卷全場,開始瘋狂吸收三尊赤潮所散發出來的意識能量,強行將夢境從意識中驅離。
一時間,赤潮短暫進入空白的時間。
天野翔動了。
他打開那張銀頁,雙手快速翻動,符紋浮起,在他額頭前展開成一面反向的鏡。
“混沌破滅紋。”
他低聲詠唱,“以假映真,以忘映在,以混沌滅有序!”
那鏡子竟將夢潮的波動反轉,短暫反彈了夢誘者的精神誘導頻率。
與此同時,布魯諾輕描淡寫地按在自己的左眼上,一道幽藍裂紋自眼球中浮現。
“鯨吞凝象。”
一條鯨魚自他身後躍出,猛然沖向語言誘惑者,只見後者軀體立刻“靜止”了,如同被困在了水牢之中。
三人動作配合如流水,短短數息,就已逼退夢潮半步!
“這些家伙……”卡洛琳冷汗直冒,“他們一開始……就準備好了。”
“他們在等我們替他們試出赤潮的邏輯。”顧長風咬牙,“現在出來摘桃子。”
“我們怎麼辦?”杜凌峰低吼,盯著天野元身上那具“機心”,眼神都變了,“這些造物的至少都是地級,很難有機會。”
韓逸看著這一切,眼底浮現出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明白,這場局不是現在才輸的,從進入神殿那一刻起,他們就一步步,被引向了眼下的局面。
赤潮還未死,而新的獵人已入局。
而他們四人,只是兩方之間的絞肉機。
“別著急,讓我來幫你們解脫!”
三尊赤潮咆哮怒嘯之際,忽地有三股冷厲意識風暴破空而來!
天野翔腳步如電,瞬間拉近,手中短刃化作銀光橫掃,直指顧長風眉心,殺意毫不遮掩!
“退開。”顧長風推開卡顧長風,挺身擋了這一刀,瞬間疼得面色扭曲,卻堪堪避開致命一擊,鮮血噴涌!
緊接著,天野元已欺身至卡洛琳身側,一掌拍來,帶著一股混雜精神壓制與高頻閃念的意識波動,竟強行撕開她耳邊護識耳飾的防護——
“啊!”卡洛琳悶哼一聲,耳中血線淌出,踉蹌倒退。
她咬牙強撐,腰側一轉,匕首反手劈去,卻被天野元靈巧閃避,反而被對方膝頂重重撞中腹部,倒飛數米,重重砸在夢潮牆面!
而布魯諾•丹尼突然出現在後方,一面閃爍多面反射鏡的造物懸浮于掌中。
那儀器一轉,無數殘影幻象突然遍布整片戰場,將赤潮投影出的夢邏輯混亂程度瞬間翻倍!
韓逸只覺整個意識氣息被打亂,連弦外之戒也微微顫動,加快轉速!
他轉身欲援,杜凌峰卻在此刻怒吼︰
“別分心!我擋他!”
轟!
杜凌峰猛地朝天野翔迎頭砸下一錘,整條手臂如鋼筋炸裂般震顫,鮮血順著肩膀流下!
“再來!”
天野翔神色冷厲,手中短刃在他肩膀劃開第二道口子,杜凌峰卻像瘋了一樣硬頂不退!
韓逸終于趕至,一手拉住杜凌峰,另一手扔出星絲震彈,將天野翔逼退半步。
但下一秒,布魯諾意圖趁機斬斷他們與夢潮邏輯接觸點,以掌控主權。
“墊腳石們,乖乖去死吧!”
他語氣平靜,強行把卡洛琳、顧長風推向夢潮邊緣,試圖讓他們退出莫比烏斯之夢影響圈。
“放你娘的屁!!”
顧長風眼中血絲密布,瘋狂運轉意識術,一道雷紋風暴強行將夢像卷走一角,卻隨即單膝跪地,耳中、鼻腔、眼角都開始滲血。
卡洛琳從地面爬起,臉色蒼白,嘴角已經發青,意識防線幾乎崩潰。
杜凌峰已然口吐鮮血,整個右臂都在抖,意識錘幾乎握不住,但他死死擋在韓逸身前,一步不退。
而韓逸,他也已受傷,眉心劇痛如錐,赤潮的壓力全在他身上,幾乎已經纏繞在他額間,莫比烏斯之環眼看就要破碎。
可他沒有退。
一步未退!
韓逸站在原地,面色蒼白如紙。
他的破妄之瞳已經幾乎無法維持,弦外之戒的回路正在瘋狂閃爍,頻率幾近紊亂,而體內的弦外內觀心法,早已被三尊赤潮,和布魯諾的制造出的意識擾亂。
他不敢停。
因為身後,是還未完全淪陷的顧長風、卡洛琳與杜凌峰。
但韓逸知道,再過十秒,他們也會被三尊赤潮徹底同化,成為夢潮的一部分。
這不是幻覺,也不是精神污染那麼簡單。
一旦在這里死去,將永遠受困于夢境之中,被赤潮玩弄,可以說是比死亡還恐怖。
必須保持清明!
如果連自我都失去,又何談反擊?
“我快撐不住了……”
卡洛琳聲音顫抖,雙瞳早已泛白,身邊的天鷹虛影化作羽毛一片片剝落。
顧長風咬著牙,不斷以精神清掃術試圖淨化體內夢潮,但眉心已經浮現出裂痕,一道道夢文符號在他身體上爬行。
杜凌峰則更為淒慘,他的意識之錘變得沉重至極,每一擊似乎都在砸自己的夢境碎片,他拼盡力氣想“喚醒”自己,但夢中的他已經被三十多個不同的“自己”環繞,彼此低語,竊奪主體思維。
韓逸卻沒有回頭。
他知道,自己是唯一能還能有反擊之力的人,只要利用莫比烏斯之夢,將自己意識完全包裹,置于三尊赤潮無法感知的地方,他就有機會出手。
所以他必須做出決定了。
只有舍命搏一把,才能有機會從這里活著出去!
他目光再次落在那三尊赤潮之上,腦海中緩緩勾勒出一個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