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父母也跟神明的消亡有關？”韓逸追問。
靈犀子輕輕一笑，像是終于等到了這句話，他沒有否認，只是將茶杯擱下，緩聲道︰“若你真想知道，等你走到那一步，自然會有人告訴你。”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韓逸身前，語氣忽然變得緩和了些︰“我只能說，他們很愛你。”
“比你想象中更愛。”他頓了頓，認真道，“希望你不要讓他們失望。”
韓逸想了想，緩緩點頭︰“多謝前輩。”
靈犀子這才微笑︰“好了，我就不留你了，合作的事你就和賀修遠聊吧。”
“是，晚輩告辭。”
韓逸起身，作勢告辭。
但他剛要轉身離開，靈犀子的聲音卻再度傳來，語氣低沉︰
“韓逸。”
韓逸停下腳步。
“關于這次學院聯賽……”
靈犀子背著手，望向遠方的牆幕，聲音微不可察地帶著一絲沉凝，“它遠比你想的復雜且危險。”
“那些願意在背後下注的勢力，不只是為了資源或者名望。”
“他們想賭的，是權力。”
“尤其是你這種突然殺出的黑馬，動了某些人的蛋糕。”
“從你踏入智識之都的那一刻起，你的所作所為都已經被人盯上了。”
韓逸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偏頭︰“前輩什麼意思？”
“活著。”靈犀子語氣緩緩，“能贏固然最好，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做一顆聰明棋子……才能走得久一點。”
韓逸沉默片刻，輕輕一笑，他從來不是誰的棋子，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星絲流光消失了。
靈犀子獨自立在光幕前，望著那被管理局層層封鎖的無盡黃昏，許久未語。
良久，他輕輕一嘆。“子不語啊子不語……你又把希望，押在了一個‘不可控’的人身上，不過沒準恰恰是這份‘不可控’才能打破僵局吧……”
……
……
夜已深，星光零碎地灑落在酒店窗前的地板上。窗簾未拉，霓虹從樓宇間反射出淡淡的紅藍光，映得屋內如夢如幻。
韓逸坐在房間中央，淒寂刀安靜地橫放在膝上，星絲纏繞刀身，微微顫動。
從靈犀造物社回來，他沒有去過多思考那些信息，因為自從修煉弦外內觀後，他已經習慣了將信息滯後，等心靜下來後再處理。
于是便借此機會，先來修習那道引弦戲。
意識世界中，當引弦戲的一招一式，在意識深處浮現出來時，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陌生而優雅的危險。
不是洪流般的爆發，不是結構級的堆疊，而是——編織。
他的意識被引導著，伸出第一縷絲線。
細若游絲，輕盈如煙。
“這就是第一式……纏？”
他心念一動，星絲向前一引，整個意識都被牽引而動。
淒寂刀輕輕顫了一下，隨之而動。
但不是不是斬擊，而是……纏繞，自然的纏繞。
明明沒有施力，它卻從星絲末端緩緩垂下，像是舞台帷幕拉落的一瞬堆疊纏繞，靜寂、從容、致命。
韓逸眼中微光一閃。
“這陰柔中帶著狠辣，該不會是什麼葵花寶典吧？”
他再次試圖操控，控制星絲的扭動節奏。
淒寂刀順著他的“意識節拍”浮動，每一線震動，都像是在操弦，彈奏出殺機的節奏。
下一式，斷。
韓逸微抬手指，星絲倏地回旋一圈，結出一個環形。
淒寂刀在其中徘徊、蓄力，然後，忽然繃緊！
“去。”
他一聲低語。
刀光瞬間飛掠，軌跡古怪至極，沒有壁紙射出，而是從另一側絞殺而入——如同無形之手牽動七寂刀。
“……殺機藏于線後，等你落子的一瞬，才抽身絞喉。”。
沒有淒厲的光，沒有漫天刀氣，只有一根根絲線在意識中舞動，變化莫測，藏著殺機。
韓逸怔怔回想後面六式，腦海里某根弦仿佛“被撥動”了。
他緩緩閉上眼楮，意識一沉，融入術法圖卷深處。
在這無聲的殺術中，他仿佛看到一個個敵人，被悄無聲息地卷入絲線之網。
弦動，便死。
無聲，卻不容回避。
片刻，他眼角輕挑，“于無聲處殺人，這玩意兒，太對我胃口了。”
又練習了兩個小時，韓逸意識近乎消耗殆盡，喝下一支恢復藥劑後，他終于清空了腦子。
起身確認房門緊鎖，四周窗簾也遮得嚴嚴實實後，他攤開手掌，心念一動，一張黑金色卡片靜靜躺在掌心，如同沉睡的命運密碼。
在靈犀子告知夢界曾為神明入口的那一刻，他腦海里第一個浮現的，便是這枚卡片。
里面的《夢界調查報告》早在源拍賣會結束時，他便察覺有些古怪，只是當時沒有時間細看，現在，該是時候了。
他閉上眼，將一縷意識探入卡片內部。
下一刻——
信息流如洪水一般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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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模糊圖像與殘碎文獻在意識中交織，一份份檔案如虛擬幻燈在腦海投影，速度之快，若非他已完成引弦戲對意識的精細掌控，恐怕根本難以承受。
畫面中，一個個關鍵詞閃爍而出︰
“夢界”
“意識投影”
“神只沉眠帶”
“入口坐標記錄失敗”
而其中一頁殘缺文檔上，有一段信息引起了韓逸極大的注意︰
“神明消亡後，夢界入口一度失效。直到近年來，隨著意識潮汐劇烈波動，殘留錨點重新活化——推測為特定個體，激活舊有遺痕，部分傳送機制被短暫重啟。”
“如若能通過攜帶具有意識回響的造物運作，或可稱為進入夢界的意識錨。”
“意識錨……”
韓逸低聲重復，緩緩看向掌心的卡片。
“難道說……”
他終于明白了。
黑金卡片里面真正的信息，很可能就是夢界的入口的意識錨！
“如果真像靈犀子說的那樣，學院聯賽本就是為了探尋神明存在，而這張黑金卡片來自天野家…”
韓逸輕嘆，眼底卻多了幾分冰冷，“有意思，這學院聯賽果然不簡單。”
收起卡片，韓逸靠在沙發上，眉頭緊蹙。
神明、夢界、錨點、聯賽……一切線索像蛛網般交織，卻終究還是缺了一角。
他默然片刻，打開手環，指尖滑動間，點開一個名字。
【鐵戟】
“韓少。”對面接通得很快，鐵戟的嗓音依舊沉穩，只不過帶著一絲疲憊。
“你那邊進展怎麼樣？”韓逸問。
“情況不太樂觀。”鐵戟主動開口，“我這段時間潛入了智識文華大學，通過各種方式，查了一下你說的楊雪，雖然學校里有叫楊雪的人，但……”
他頓了頓。
“我去親自對比過，和您給的信息完全不一樣。。”
“不一樣？”韓逸眼神微凝。“有沒有可能是記憶被修改了。”
“不太可能。”鐵戟沉聲，“就算是有人在抹除她的記憶，但至少其他人的意識中，或多或少會有殘留，但我都一一暗中探查過這兩人的同班同學，全都是沒有被改動的痕跡。”
韓逸眯起眼，這就奇了怪了，雖然沙海市只是意識者的培養皿，但這麼多年陸陸續續出去了不少人，如果沒離開，當初71號應該會告訴他，但71號沒說，那就是確實離開了。
這些普通人作為意識體到底去了哪里呢？
韓逸沉默良久，只吐出一句︰“繼續查，有任何猜測隨時跟我說。”
“明白。”鐵戟重重點頭。
通訊結束。
房間歸于寂靜。
窗外夜色已深，風吹動簾角，夢與現實的邊界也愈發模糊。
就在這時，韓逸手環突然震動了一下，是甦淺淺發來的通訊申請。
甦淺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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